荆棘(43)

昭川端着一盆草莓,行到楼梯下方,黑眸里映着姜知桐的身影,轻浅的笑意让他眉间的疤痕都变得柔软起来。

“醒了?”

昨晚不是梦,是真的。

姜知桐鼻尖一酸,梦里的惊慌失措这时全部变成了难以置信地委屈。

她快步下楼,可还嫌太慢了,最后几级台阶她干脆直接跳了下来。

几级楼梯的距离,说高不高,说矮不矮。

姜知桐穿着的白色睡裙被风鼓起,乌黑的发丝散在脑后,她就像一只洁白的飞鸟,正振翅向她心上的男人飞去。

昭川身手敏捷地错步上前,张开双臂,稳稳当当将她接了个满怀。

姜知桐连脚都没有沾地,就这么挂在了昭川身上。

她攀着他的肩膀,用力抱着他,不肯抬起头来。

不一会儿,昭川便听见她细碎的呜咽声传来。

心头微怔,他抬手抚了抚她脑后的长发,温柔吻在她的发丝上,而后大步上楼。

餐厅里,从浦和高妈脸上的震惊神情十分统一。

一直到他们上楼去了,两人才堪堪回过神来。

从浦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费力咽下嘴里的面包,他道:“我看今天应该是不需要我了,一会儿吃完早饭我还是先撤吧。”

高妈一脸“你很识相”的表情对他点了点头,“嗯。”

-

昭川一手端着草莓,一手抱着姜知桐回到房间。

他将草莓放下,姜知桐却还不肯下来。

他轻声发笑,任由她任性撒娇地挂在他身上。

姜知桐哭了好一会儿才肯抬起脸来。

昭川闲适地靠在墙边,像个人体架,丝毫不费力气地让姜知桐在他身上挂着。

见她抬起脸时小脸上泪痕交错,可怜兮兮的。

他轻声发笑。

“哭好了?”

姜知桐点点头,又摇摇头,紧紧盯着他好一会儿,又哇呜一声扑进他怀里,“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昨天又是我在做梦!呜呜!”

她哭得抽噎,昭川轻轻在她后背拍抚顺气,横在她腰间的手坚实有力,却未让她感觉到半分难过。

他亲亲她的脸颊,说:“我不走,你也没有做过梦。”

姜知桐愣了一下,吸着鼻子问他:“什么意思?”

昭川勾勾唇角,抱着她到床边,刚将她放下来,她却又手脚并用地缠到了他身上。

他无奈地捧住她的小脸,又爱又怜地碰了碰她的额头,“越大越爱撒娇。”

可不么。

从前姜知桐小,却因环境束缚,万事都喜欢端着,喜怒哀乐都藏着一半,只偶尔在昭川面前才会露出些娇态。

但随着年岁增长,相爱愈发沉淀,她便开始有些端不住了。

更何况分别三年,她还有一腔委屈埋怨和伤心难过呢。

昭川宠溺地吻她鼻尖,耐心地劝:“不哭了,今天还要去发布会,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

姜知桐才不管好看不好看呢,她正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忽然一顿,“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画展?”

话一问出口,她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想起昨夜的情形,一定是昭川早就与从浦串通好了。

她的消息一定也是从浦告诉他的。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生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昭川诚实道:“三天前。”

姜知桐眼睛一亮,扬起拳头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怒冲冲道:“果然没错!”

-

两人分别三年,昭川按照许中川的意思,一直在意大利处理鹰空的事宜,这期间从未回国,姜知桐也从未离开过N城。

表面上看上去,好像自从中川集团宣布昭川即将和叶氏联姻之后,这两人便再没有交集,但实际上,每隔三个月,昭川都会派人给姜知桐送一件礼物。

从千纸鹤到奢侈品,从他亲自手作到定制的天价商品,昭川的用心深刻地熨帖着两人相隔两岸的思念。

姜知桐收到千纸鹤的时候一度难以想象,以昭川的形象,若他果真坐在书桌前满面肃容的叠纸会是怎样的场景。

最后一次收到他的礼物,是六月。

礼盒里是一枝玫瑰与一张卡片。

淡雅的香槟玫瑰,因为加急空运,送到姜知桐手上的时候还是娇嫩欲滴的。

卡片上,昭川熟悉的字体写着:生日惊喜。

如果只是一枝玫瑰,自然算不上是生日惊喜,但礼盒里却当真没有别的东西了。

姜知桐当即便直觉他可能要回来了。

一直到三天前,姜知桐受邀参加一个N城的画家沙龙。

姜知桐作为绘画界新兴画家,半年前她的第一幅以荆棘丛为主题的油画首次在青年艺术家画展上展出,便立刻赢得了各界的一致赞扬。

当晚的拍卖会上,这幅画更是以六千万的全场最高拍卖价格成交。

六千万的天价,是多少艺术家穷极一生也难以实现的金钱价值。

第二天N城最有名的画家论坛上便以“灵气与天赋的绝妙搭配,现实与幻想的完美融合”为题,让姜知桐这个名字响彻整个画坛。

由于她本人一直未在大众面前露过脸,外界对于姜知桐身份和年龄的猜测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三天前的画家沙龙合影照流出,照片里,姜知桐一袭清淡月白长裙,明眸皓齿,笑容甜美。虽站在最旁边的位置,但在一群风格各异的艺术家里,她这一股淡雅干净的清流无疑成为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一时间,天才美女画家的热搜消息立刻占据了N城本地热搜排行的前三名。

沙龙当晚,姜知桐抵不过前辈同行的热情,略喝了一些香槟,但因不胜酒力,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不得不提前退场。

从沙龙会场里出来时要经过一条小巷,从浦的车子开不进来,只能在外面等她。

姜知桐勉力支撑着自己,脚步虚浮地穿过小巷向外走去,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几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年将她围住。

她意识迟钝,还没分清对方来意,对面其中一人在这时见鬼似的望向她身后,紧接着迅速和周围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下一瞬那些人便飞快地转身跑没了影。

姜知桐见状只觉莫名其妙,正要继续前进,忽然注意到脚下自己的影子之外还有一道高大的黑影。

她心头一怔,转身时酒意猛地冲上大脑,还没等她看清身后人的面貌,眼前便涌上一层黑影,头重脚轻地栽了下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分明就闻到了那个人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

是昭川。

但等她再度醒来,身边没有昭川,只有从浦。

他说姜知桐昨天喝多了酒,醉的不省人事,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搬回来。

全程没有提到半句关于昭川。

在姜知桐的再三追问之下,他也只是说那也许是她喝醉酒之后出现的幻觉。

之前礼物卡片给她埋下的心里暗示,让姜知桐最近确实总是梦见昭川在她生日之前回来了,而且昨晚她确实醉的晕晕乎乎。

种种原因都让姜知桐也不禁狐疑那一瞬间的气息只是自己的幻觉。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了。

但想念这种事情实在由不得人,收到他礼物的时候,想念会变成甜蜜,但当期望落空,想念又变得苦涩了。

昭川肯定不知道她这三天过得有多失意!

想着,姜知桐气呼呼地揪住昭川的衣领,直把他的白衬衫捏皱了都不肯松手:“你为什么让从浦瞒着我!”

姜知桐嘟着嘴,杏眼里又是水痕又是怒意,娇憨可爱到了极点。

昭川忍不住在回答问题之前吻了吻她的唇。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起身旁桌子上草莓的味道,就连两个人的亲吻也都夹杂了草莓的香气。

姜知桐被吻得头晕目眩,差一点软了手脚,幸好昭川及时将她放开。

他黑眸微沉,唇角有暧昧的水色,望着姜知桐的眼神专注又浓烈。

姜知桐几乎快要溺进他这样的目光里。

昭川说:“我提前回来,暂时不能让人知道。”

姜知桐想不通:“我可以帮你保密的!”

“我知道。”昭川又吻了吻她,不舍地在她唇上流连,“我知道这三年你一直做的很好。”

“但我会忍不住。”

这三年里,他们相隔万里,因为中间的千山万水,昭川尚且能够抑制自己想要去见她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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