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26)

他会给她。

全部。

-

TC酒吧。

姜知年在吧台边买醉,昭川远远过来便看见了他。

吧台后面的人看见昭川,正要打招呼,昭川一个眼神,他很识相地将话咽了回去。

在姜知年身边坐下,昭川看着他几乎烂醉如泥的状态,眼色微动。

“姜总。”

姜知年自从大学进入公司实习开始,便再没有如此放纵过自己。

今天实是例外。

乍然接受的事实打击太多,他必须找个方式发泄一下自己。

正喝到兴头,突然有人叫他,姜知年侧眸,看见是昭川,他一愣。“你怎么在这?”

昭川眉心微蹙,“你给我打的电话。”

他刚将姜知桐送回酒店,姜知年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有关于姜知桐的要紧事要谈,让他立刻来找他。

姜知年眼神呆滞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哦对对对,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来来来。”姜知年抬手叫来酒保,大声道:“再来两杯一样的。”

酒保见吧台边坐着的是昭川,犹豫一下,见他点了点头,才转身备酒。

姜知年往日永远一幅西装革履的精英打扮,在姜知桐面前更是温文儒雅的好哥哥形象,如今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扭动等酒的模样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很快酒来了。

姜知年强迫昭川端起酒杯来和他碰杯,他面色潮红,吐词不清:“来来,干杯干杯。”

昭川端着酒杯没动,眼见姜知年仰头一饮而尽,被辣的皱眉,放下酒杯问:“姜总找我来,是为了喝酒?”

“是!”姜知年点头,紧接着又迅速摇头,“也不是。”

“昭川,我叫你来呢,是为了问你几件事。”

这兄妹俩晕乎起来的迷糊劲倒是一模一样。

昭川克制住自己起身就走的冲动,接着听他说。

“你……工资多少?”

“什么?”

姜知年端着酒杯,没骨头似的撑着吧台边沿,开始说胡话:“我跟你说,我妹妹吧,从小就是我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那是含在手里怕化了,捧在嘴里怕掉了。她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连漱口水都有高妈给她接好。”

“你懂不懂,她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小公主的啊。可是呢,她非但没有一点骄纵的小姐脾气,还处处都为别人着想,她还小,又太善良了,善良得我都不忍心看着她跟着我们一起吃苦。”

说着,姜知年忽然往桌面上拍了一张银*行*卡,“这卡里钱不多,但是你现在跟着许中川,挣的钱也不少吧?”

“我要你写个保证书,马上写。”

昭川没听明白,“写什么?”

“就写你会好好照顾桐桐,让她跟从前一样……算了这点对你来说比较难,那就写衣食无忧!”

姜知年说到这里,昭川听明白了。

他眉头皱起,“姜总这是什么意思?”

姜知年彼时清醒了一些,他苦笑着咧咧嘴,说:“你喜欢我妹对吧?我老早就看出来了。既然这样,我现在把她交给你照顾,你应该能把她照顾好的,是不是?”

今天回到酒店,姜力华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姜知年在电话里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他大概也知道他们不是许中川的对手,更别提他们现在在许中川的地盘,只要他一声令下,姜力华马上就会变成过街老鼠。

姜知年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

在来TC买醉之前,他在酒店里想了很久。

这一关,他们姜家是过不去了。

他和姜力华是罪有应得,但姜知桐什么都没做错。

他不能让姜知桐跟着他们一起吃苦受罪。

但放眼姜家曾经的故交好友们,竟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信任的将姜知桐托付给他们。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昭川。

“我知道你们公司有保密协议,你现在拿来,我给你签一份。”姜知年眼神迷离,言语却清醒又坚定:“我要你对你的老板保密你在照顾我妹妹的事情,也要你对我妹妹保密,姜家已经……”

话已至此,昭川彻底明白姜知年这是在托孤。

大约是已经知道自己和姜力华的下场,他想找个人照顾姜知桐。

昭川问:“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姜知年闻言,眼神中的迷离消失了一瞬,他沉沉一笑,“瞧,你连姜家发生了什么事都不问,说明什么?说明你也早就知道姜家保不住了吧。”

昭川黑眸微沉,没有说话。

姜知年自顾自继续说道:“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姜家不保,只有姜家人自己还沉浸在一切都能重来的虚妄幻影里。”

“昭川,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也不是埋怨你责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职业操守,但是我妹妹,你到底能不能答应?”

姜知年的酒意在这时好像是尽数褪去了,他红着眼看着昭川,耐心又温和地等着他的回答。

昭川曾经想过,如果姜家除了姜知桐之外还有第二个无辜的人,那就是姜知年。

但许中川告诉他,心软是做不成事的。

无辜的人有一有二就有三,如果他都能一一原谅,那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仇恨这件事了。

索性在姜家短短半年,昭川和姜知年相处得不多。

而今他肯坐在这里听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有一个相同的目标。

姜知年等了半晌,昭川才突然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黑瞳沉寂,冰冷,却庄重。

“你放心。”

-

时间实在过得太快,春节一晃就过完了。

明天就要开学了,晚上姜知桐在为新的校园生活做准备。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

高妈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

前不久,姜知桐从酒店里搬出来了。

姜知年在容公馆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和容公馆类似法式小洋房,稍微小一些,但只住姜知桐和高妈完全是绰绰有余。

为什么只有姜知桐和高妈两个人呢?

姜知年说,因为家里的生意失败,姜力华看开了人生,想在还有能力的时候去周游世界,而姜知年则打算到国外游学,等他学成归来,他还要重建姜式。

姜知桐不懂,如果他们都走了,为什么只独独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姜知年说,因为她还小,她还要上学,等她长大了,如果她想跟着他们一起,他会回来接她。

他说他给昭川一笔钱,这笔钱足够用到她上完大学。在她读完书这段期间,昭川会和高妈一起照顾她,令她像从前那般衣食无忧。

姜知桐听完,半晌没有说话。

姜知年说过她已经长大了。

所以她完全懂得分辨什么是谎言和欺骗。

姜力华看不看得开人生,姜知桐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姜知年真的想带她走,他可以有一万种方式让她获得教育,但他最终的选择是将她留下。

姜知桐不是不难过,但她大概猜到他们一定是有什么苦衷,难以言喻的苦衷。

所以她乖乖地留下来,不吵不闹,等着如姜知年期盼的那样,完成她的学业。

自从搬进了这座房子,姜知桐便很少说话,除了昭川来看她的时候,高妈也很少再看她笑。

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高妈看着姜知桐纤瘦的背影,神情掩不住怜悯与疼爱,“小姐,昭川来了。他在院子里等您。”

姜知桐曾说过很喜欢容公馆里的设计风格,更喜欢公馆后边的小小庭院。

假山流水,叮铃咚隆,怀旧中式与房子内的复古感中西合璧,在不同的空间里达成了很奇妙的统一。

如今她自己也有了一个。

姜知桐披着外套下楼来,透过厨房的玻璃窗,她看见昭川站在庭院中间。

仍是一身黑衣,肩膀宽阔,脊背挺直,颀长的背影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他身前的流水折射着月光,银白如霜雪从假山间流淌。

夜色在他周围流转,宁静又梦幻。

姜知桐从他身后过去,她脚步很轻,昭川还是发现了她。

他回眸,黑眸里沉沉的暗芒熟悉又温柔。

对上他的视线,姜知桐鼻尖莫名酸楚。

“你怎么这个时候……”

姜知桐想问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话到一半,眼前光线一暗。

身前的男人将她拢入怀中,淡淡冷冽的气息强势地将她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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