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砚卿听出他话里有话,也没在意。
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快到八点,剪彩时间就要到了,叶青屿有点心急,忍不住向席砚卿吐槽:“你特么买了个凤冠霞帔吗?怎么还不出来?”
席砚卿想想,也觉得她进去的时间有点久了。
下一秒,两个人默契地迈上了台阶。
试衣间的门帘拉着。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池漾终于鼓起勇气拉开了一点门帘,探出头来。她眉眼舒展着,被灯光一衬,好似藏着璨璨星光,灵动至极。
席砚卿眉间微蹙,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句诗: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突然之间有点明白,君主懒政的理由。
“那个,这个裙子很好看。”池漾用帘子把自己的身子挡得严严实实,含糊其辞道:“但是我觉得可能不太适合我。”
席砚卿收回思绪,无视叶青屿挑衅的眼神,不带感情地吐出两个字:“出来。”
池漾没动弹。
席砚卿唇角勾起一抹笑,又开始他的惯用手段,温柔地威胁:“不出来是要我进去抱你吗?”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帘子从里面被拉开。
叶青屿从席砚卿身上收回挑衅的眼神,眼神平直地看向池漾。
下一秒,两人双双愣住。
这件暖黄色连衣裙乍一看简约至极,一点坠饰都没有,可胜在剪裁得体,色泽耀人。头顶灯光一洒,衬得她肤色白皙莹润,冰肌玉骨间,一寸一厘都泛着柔光。
棕色卷发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自然垂在耳鬓,随冷气的风微微浮动。这股凌乱又自然的美,最是能撩拨人的心弦。
池漾一向不喜欢戴太多首饰,今天算是戴的比较全的一次。
——耳钉、项链、手镯,以及叉在发髻上的一把簪子。
一致的银色、一致的别致、一致的跟着灯光,发出若隐若现的细闪。
席砚卿觉得自己的魂,就这样被她勾去。
可能是不太习惯穿颜色这么鲜艳的衣服,池漾垂手拽着裙侧,有点不自然地慢慢踱步到席砚卿面前,一副商量的语气:“我能不能不穿这个?”
席砚卿感觉她身上有块儿吸铁石,不自觉地就倾身向她贴近。
她的朱唇皓齿,她的潋滟眸光,她的卷翘长睫,她的每一寸白嫩,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周遭蔓延开来。
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他出国前,她穿着一件白棉裙和帆布鞋,打扮得像个大学生,钟离声见了还说了一句特别意味深长的评语。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这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赚到了,娶了两个老婆一样。”
想到这儿,席砚卿低头,自嘲般地轻笑了声,心想何止是两个?
“不行!”没等席砚卿说话,叶青屿就先他一步,严词拒绝道:“就穿这个!多好看!”
说完叶青屿似乎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对池漾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进行了相当激烈的批判:“都不是我说你,身材条件这么好能不能不要只穿你的黑白灰蓝了,以后多穿点这种亮色!我以前就是惯着你,心想你喜欢什么颜色就给你买什么颜色的,我现在发现我真的错了,以后就照着这种暖色,给我穿!”
池漾:“......”
这边的叶青屿慷慨激昂的一顿陈词,送裙子的席砚卿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挽起了衬衫袖口,开始解袖扣。
池漾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个操作,就看到席砚卿已经把自己左手的袖扣拆掉,虚虚地握在了掌心。
下一秒,席砚卿朝她迈了小半步,十指抬起,抚上了她的秀发。
池漾感觉到头顶传来细小触感,用鼻音挑着音调,疑惑地嗯了一声。
“别动,”席砚卿情绪内敛,嗓音沉沉,“很快就好。”
没用多久,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垂手抚上她的肩,引导着她微微一转身,脚尖划了半个圆,目光看投向放在房间左侧的全身镜。
至此,池漾终于看到自己穿这条裙子的全貌。
不太熟悉,甚至感觉还有点陌生。
镜子里的那个人是她吗?
这么的......明媚吗?
席砚卿站在她身侧,眉眼含笑,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看着她。
“我......”池漾心里有些不确定,侧眸迎上他的目光,“这样好看吗?”
话音未落,一束细微的光闪过她眉眼。
“很好看。”席砚卿答得果断,牵住她的手。
左手传来温暖触感,池漾一低眸,就能看到他右手腕上的那一枚金色袖扣,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和她头顶一样的光。
这一刻,她突然对上了自己刚才那个转瞬即逝的想法——
这枚被他摘下的袖扣,此刻正作为发饰,别在自己的头上,闪着和他右手腕上的袖扣,如出一辙的、金色的光。
似是在无声地宣告着归属权: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席砚卿:不容易。
☆、撑腰
“咳、咳,”叶青屿轻咳两声,打破这个旖旎的气氛,“真不是我想当电灯泡啊,而是剪彩时间真的快到了......”
池漾脸皮薄,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假装什么没听见。
席砚卿知晓她的害羞,拉着她往外走。
叶青屿看着池漾在席砚卿面前乖巧温顺的样子就莫名来气,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明晃晃的醋意:“漾漾,你不能对哥哥这么不公平啊。”
池漾停住脚步:“我怎么了?”
“我以前送你暖色调的衣服你都说不喜欢,更别说穿在身上了,”叶青屿倚着墙,目光带着打量,“今天这是怎么了?男朋友送的,就穿得这么开心?”
池漾:“......”
刚才不让我脱的人是你!
现在不让我穿的人也是你!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席砚卿慢条斯理道,“刚才是你说我女朋友穿上好看,还不让她脱下来的。你现在说这个,不觉得理亏吗?”
叶青屿:“......”
池漾仗着有席砚卿撑腰,那腰杆挺得特别直。
叶青屿转着音调,心有不甘地嘁了一声:“听听你这话说的,就是因为知道漾漾不喜欢这样的颜色,我才每次选衣服的时候都特意避开,我替你宠女朋友,我还做错了是吧?”
“没做错,”席砚卿递给叶青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只不过做的没我好罢了。”
叶青屿:“......”
卧槽?
我现在成外人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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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彩在外面的草坪上举行,本意就是想讨个好彩头,叶青屿没想搞得太大。
结果,今天来的人出乎意料的多,甚至还来了一些媒体。
叶青屿当时发放邀请函只是为了显得正式一点,顺便表达一下对他给予过帮助的那些人的感谢,根本没想到消息会走漏。
因此也没想到要凭借邀请函才能入场这一规定。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来都来了。
白色阁楼、青青草地、皓月当空、繁星做缀,人群围了一层又一层。
尤其是第一排,架着一溜的三脚架和单反,这阵仗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在开新闻发布会。
马上就要到八点,所有的宾客早已经准备就绪,站在屋外的草坪上静静等候着。
因为刚才的插曲,他们三个人出来得较晚,叶青屿稍稍落后,席砚卿则牵着池漾走在前面。
结果,席砚卿和池漾刚一走出大门,瞬间就响起了如潮的欢呼声和鼓掌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两个人都没预料到外面会是这么个场景,都没有什么心理准备。
池漾愣了片刻,意识到眼前的状况后,迅速地转过身,大脑一片空白地往席砚卿怀里躲,动作里带着明显的惊慌失措。
席砚卿察觉到她的抗拒,毫不迟疑地把她揽在怀里,抬高右手捂住她的脑袋。
在场宾客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扇门上,自然有不少人捕捉到了这个场景,尤其是媒体圈的人,看着这个拥人入怀的男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但叶青屿没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机会,紧跟在两个人身后走了出来。
这么多摄像机在前,确实挺令人意外。
但他的工作性质跟池漾和席砚卿不一样,纵然他再低调,秀场结束的时候,出于礼节和感谢,设计师也需要出来谢幕,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对镜头,所以对于这样的场景,虽然不在意料之中,但他还算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