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抱起她的时候,席砚卿异常确定,她砰砰的心跳是真实的,她骤升的体温也是真实的。
这就够了,他不贪心——
只要她肯为他留一条缝,他就有信心自己能钻进去。
从她受伤到现在,他的情绪一直都处在紧绷状态,短短几个小时仿佛被无限拉长,生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沧桑感。
因此,当席砚卿接到白清让电话的时候,他甚至有点恍惚:“苏兮?她怎么了?”
白清让字里行间都是不解:“不是你让我劝劝她,坚持自己的爱好吗?”
席砚卿这才回想起来。明明就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他却觉得过了很久。
“哦,我想起来了,劝的怎么样?”
白清让轻叹一口气:“没什么用,学这行的艰辛与苦累我都跟她说了,甚至都实战教学了,她也不在意。我还把金融系的方教授请来,给她讲了讲金融系要学的课程,对了,她是不是不喜欢学数学?”
席砚卿在脑海里大概搜寻了一下,嗯了一声。
“我说呢。方教授把金融学要学的课程大致介绍了一下,苏兮的表情随着微积分、线代、概率论的递进变得越来越不自然。”
“然后呢?”
“就这还要坚持,还说为了将来可以帮上你,她就是挑灯夜战也得把这些都学会。其实我没好意思说,这些你高中的时候就会了。”
“......”席砚卿沉沉叹了口气,语气相当的无可奈何,“如果她真的对这些感兴趣或者说她真的需要这些去养家糊口,那我没话可说。但她如果只是因为我才这样选择,因为我才走上这条路,那我必须拉住她,因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放任她一意孤行,我会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断了她的梦想。”
“可她偏偏太轴。”白清让感慨道。
他清楚席砚卿的为人,在男女之事上向来来清清白白,不愿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他把苏兮带到自己面前,那也是他真的没办法了。
“你知道吗,我最后跟她说了一句话,我说凭你的资质,在音乐上坚持下去很可能成为领域内的佼佼者。但是走一条自己不感兴趣的路,再坚持再努力最终也可能泯然众人矣,这样不可惜吗?这样对得起上天给予你的天赋吗?”
白清让也是真的下了功夫,人生导师的架势都拿出来了。
结果没想到苏兮听了,扬起唇角淡淡一笑,不答反问:“您听说过钱学森和蒋英的爱情故事吗?在他们步入垂垂暮年的时候,蒋英对钱老先生说过一句话,她说中国可以没有蒋英这样的歌唱家,但是不能没有钱学森这样的科学家。他们那么伟大的人,都可以为了爱情为了对方做出牺牲,我为什么不可以?”
能言善辩的白清让一时语塞。
席砚卿听了白清让的转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当时就应该直截了当地跟她说,钱老先生对蒋英一见钟情,我又没对她一见钟情。”
白清让轻嗤一声:“我可说不出来这话,你怎么不自己去说?”
席砚卿轻叹一口气:“我早说了。”
白清让:“......你的意思是你都跟她摊牌了?”
“那不然呢,我不跟她摊牌,难道要耽误她一辈子?”
“她当时什么表现?”
席砚卿语调偏冷,听着有些颓:“强颜欢笑着说没关系。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她对我生出了这样的误解。”
白清让没忍住嗤笑一声:“你怕是不能正视自己的魅力。我问你,如果她不是苏默的女儿,这事儿你会管吗?”
“不会。”
他答得果断又坚决。
听到这儿,白清让在内心默念了一句:多好的姑娘啊,又栽一个。
“我给你支个招。”白清让说。
“你说。”
“我看苏兮之所以总是对你抱有幻想,是因为你身边从来都没有人,那她肯定觉得自己有机会啊。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直接带着她往苏兮前面一带,小姑娘自然就死心了。”
席砚卿看着夜色,心绪突然飘远。
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白清让打破沉默:“还没追到手?”
席砚卿淡淡说:“嗯。”
白清让:“......”
这姑娘,挺难追啊。
作者有话要说:见义勇为三人组,结婚的结婚,备孕的备孕,只剩下席砚卿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追到手的单身狗了,好惨。
【但没关系,你的故事是第一个写的!】
☆、气氛
池漾其实就是膝盖和小腿磨破了皮,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伤痕体质,第二天醒来伤口处都已经结痂,走起路来根本不影响,也没什么痛感。
所以她自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按照原计划,她今天是要带着孩子们去逛博物馆的。结果她话音刚落,就被齐媛严声拒绝:“我昨晚已经做了相当详细的攻略,你今天就别去了。”
池漾不放心:“那怎么能行?”
齐媛:“我也是在大城市上过大学的人,你还真以为我在山里待久了,连基本能力都丧失了?”
池漾:“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多人,那地儿又远......”
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席砚卿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外。
晨光在他周边镀上一层金边,衬得他眉目和声色都温柔:“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齐媛侧身让他进来。
席砚卿:“我有个朋友,在外国语大学读旅游管理,暑假有项社会实践,是带小孩子们逛一些名胜。但现在孩子不好找,所以我就想起你们来了。”
听到席砚卿的这个请求,齐媛内心随即飘过一句弹幕:我信你个鬼!
席砚卿继续解释:“她对这座城市非常了解,你们有什么需求,她都会安排的很合理。”
齐媛反应过来席砚卿的醉翁之意,相当上道的说:“那真的是太谢谢席先生了,有这样一个专业人士在,就不用让池漾去了,要是去了,说不定还得我们照顾她,多耽误事儿啊。”
池漾:突然之间被嫌弃......
等齐媛带着孩子们走了,席砚卿才慢慢走到池漾身边,笑着问她:“今天准备做什么?”
池漾无奈摊摊手:“本来是准备带着他们出去玩的,现在没事干了。”
席砚卿满意地点点头。
心想很好,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结果没想到,这姑娘紧接着就是一句:“所以准备回公司上班。”
席砚卿:“......”
本来想让她好好在家休息,现在这是弄巧成拙了?
“你这腿?能开车?”席砚卿问她。
“当然能啊,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伤口的愈合能力特别强,”池漾得意地扬着下巴,似乎还挺骄傲,“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沉默几秒,席砚卿妥协般地说:“我送你吧?”
池漾疑惑:“嗯?”
面对他人的疑问,一般有两种回答方法。
一种方法是解释原因把她说服,另一种是把自己的疑问句变成肯定句,让提问者无处可问。
很显然,席砚卿是后者。
他没再解释,再开口时将原来的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我送你。”
不给她疑问的机会,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于是,池漾时隔几个小时后,再次坐上了席砚卿的车。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垂着目光看窗外。
沉默、却又不那么尴尬的气氛。
竟然莫名地,让人觉得还挺舒服。
车内气氛太安静,席砚卿怕她觉得无聊,默默把车载音响打开,语气温柔:“想听什么自己选。”
池漾调回目光,看着屏幕上的选择菜单,微微摇了摇头。
她也是在这时才发觉,她打从心底里不想破坏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气氛,给了她久违的能够抓住时光的踏实感。
“不用,就这样安安静静挺好的。”
柏油路尽头是早已跃过地平线的朝阳。
席砚卿听着她这句话,感觉新的一轮太阳,从他心底又破晓而出了一回。
一缕暖阳,生出千钧之势。
“池漾,”席砚卿抓住心底窜起的火苗,任它烧得更旺,“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跟我待在一起,挺好的?”
席砚卿本是想撩人,结果没想到这话到了池漾耳中,瞬间变成了另一种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