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则沉沉笑了一声,心想席砚卿果然是料事如神。
他沉默了一会儿,拿乔道:“秦总,Ustinian这面墙不少人盯着呢,宣传价值不低于超一线城市的黄金地段。”
秦楚河嘴角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我说了,价格您随便开。”
“秦总,做生意讲究个利润至上,”萧洛则继续试探道,“您这么做,我就不理解了。”
看对方迟迟不肯松口,秦楚河目光一扫,道出实情:“我想买下使用权的原因很简单,Ustinian是我妻子给我女儿起的英文名字,我觉得我跟这地方挺有缘分的。并且,我可以和萧总签订一份协议,我买下使用权,但不会改变原貌。换言之,这面墙,依然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萧总相当于为这面墙买了一份免费的保险,所有维修费用都由我出,何乐而不为?”
萧洛则轻笑一声,丝毫不怕惹怒对方,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恐怕秦总来晚了一步。这面墙的使用权,已经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秦楚河蹙起眉头,“卖给谁了?”
“我。”一道清亮男声从门外传来。
秦楚河闻声望去,他瞬间认出——
这个人是叶青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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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上掀起的舆论风暴,于极短的时间内肆意传播,在社交媒体上生出风卷残云之势。
但处在风暴正中心的京溪大学生命科学研究院,此时却一派平静。
所有人都沉浸于自己的研究课题中,无暇去顾及网络上的这些传言。
到了晚饭时间,才陆续有人从科研任务中暂时解放出来,相继走出了实验室。云锦书手头还有些问题没有处理完,就没有跟着大队人马出去吃饭,继续专注在自己的研究课题上。
直到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锦书!有人找!”
他才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眸来。
教研室门外,站着一个生面孔,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
云锦书以为是同校的学生,也没多想,就起身朝他走去了。
走到门外,他礼貌地道了声好:“你好,请问找我什么事?”
那个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带着审视意味:“你就是云锦书?”
云锦书被他这个目光弄得有点不自在,嗯了一声。
那个人突然做出个握手的姿势,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伟达集团副总,秦骞。”
听到这个名字,云锦书只觉得相当陌生。但他还是不失涵养地问:“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不认识我没关系,”秦骞轻笑一声,若无其事地把伸出去的手收回去,“伟达集团,难道你也没听说过?”
云锦书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前一段时间他陪导师去参加过一个饭局,吃那顿饭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他所在的实验室“拉赞助”,即所谓的科研基金。像他们这类耗资巨大的实验室,科研基金通常会有一部分来源于社会企业资助,也算是校企深入合作的形式之一。
但是,在那次饭局上,他看到的伟达集团代表并不是秦骞,而是秦楚河。
云锦书一想,立马推断出面前这个人应该是秦楚河的儿子,伟达集团的二把手。他瞬间把眼前人的来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得体地回道:“伟达集团声名远扬,我久闻大名。不知道今天秦副总,突然到访是为了......”
“据我所知,伟达集团将会与你们实验室达成深入合作,”秦骞眉眼一斜,“那我能否以投资人的身份,借用你一点时间,聊聊。”
云锦书觉得他这个要求有点突兀,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他带着秦骞去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两个人在临窗的位置坐定。
云锦书从饮品自助机里拿了杯喝的递给他。
秦骞面无表情地接过,假模假式地寒暄道:“听说你们搞科研的,一般日子都过得挺苦的?”
云锦书对无用的人际交往向来不热衷,也疏于去维持一些浮于表面的感情。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情商低,对别人说的话不敏感,就比如现在,他就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个人,此行应该是别有目的。
他风轻云淡地笑了下,不答反问:“什么是苦?”
“什么是苦?”秦骞轻呵一声,“辛辛苦苦熬过一年又一年,功名利禄仍一无所获......”
“不好意思,”云锦书打断他,“我能冒昧问一句,秦副总此行是为了什么吗?如果是对我们的科研实力有怀疑,我可以带你去实验室;如果是对我们的科研动机......”
“不用,”秦骞薄唇间溢出一抹轻笑,“我对这些都不敢兴趣,我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
“请直说。”
“你费尽心机与伟达集团合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锦书被这个问题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叫他费尽心机与伟达集团合作?
他与伟达集团的唯一交集,就是那次饭局,还是被导师临时拉过去的。
云锦书:“我不太清楚你这个问题从何而来。”
“不就是看上秦家的钱了吗?”秦骞眉眼间一副自以为是的精明相,“总听说学术圈、科研界沆瀣一气,唯利是图,现在看来都是真的,为了钱,什么心机都使得出来。”
闻言,云锦书脸色瞬间冷下来,眉眼间平添一层锐利的审视意味,他不卑不亢道:“我不知道秦副总为何会有这般偏激的言论。如果是你们公司内部沟通出了问题,请你们私下去沟通;如果对和我们实验室的合作有异议,你们可以重新商榷,是否与我们进行合作。”
话说至此,云锦书目光骤然一凛,语气也随之冰冷下来:“但是,你没有资格,去信口雌黄地编排,那些真正为人类福祉和社会进步做出贡献的人。无数科研工作者在自己的研究领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付出着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他们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忍受着旁人难懂的寂寞,忍受着实验失败的风险,凭借着内心的信仰,只为点亮黑夜中更多的灯塔,只为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而你,身为一个坐享其成者,没有立场去说这种话。”
他目光如炬:“如果我们的投资者是你这样的人,那这个合作,我看不要也罢。”
说完,云锦书站起身,朝秦骞坐的位置走了两步,曲起指节敲了敲他面前的桌面,居高临下的目光里,蕴含着显而易见的藐视意味。默了片刻,他喉间溢出一抹低哑嘲弄的笑,别有用心地问:“知道为什么京溪大学能成为顶尖学府吗?”
秦骞被他眼神里那股锋利的光晃得有些失神。
云锦书冷哼一声,镇定自若地接上后半句:“因为它筛掉了像你这样的人。”
说完就拂袖而去。
秦骞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是在这个瞬间,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早已成为众多人的笑柄,无数嘲弄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让他避之不得。
狼狈与窘迫浮上心头,他对着云锦书的背影,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少在这里假清高了,你要是真有本事,也犯不着特意设局去攀附我爸。”
特意设局?
攀附你爸?
云锦书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但是,他没有回头。
时间宝贵,他犯不着跟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秦骞被他的冷漠彻彻底底地刺激到了。
他脸部线条绷紧,挑衅道:“现在的私生子,语气都这么豪横了么?”
听到这儿,云锦书莫名地,顿住了脚步。
“怎么不继续走了?心虚了是吧?”秦骞一边说着一边朝他走近,“跟你姐一个货色,费尽心机想要进秦家,结果呢,还不是连秦家的姓都不能冠。”
云锦书听得云里雾里,反驳道:“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秦骞嗤笑一声,“我才不会认错人。你不信回去问问你姐,问问她本来是不是姓秦。还有,我警告你一次,你这样的人,永远别想进秦家的大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你应该从小就没见过你母亲吧。今天我告诉你原因,你母亲就是生你时难产而死的。你出生的那天,就是你母亲的忌日。”
“啊!”突然之间,一道女声划破整个楼道。
与此同时,秦骞衣领被人狠狠揪住,紧接着,他嘴边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