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气道:“你们荣宝阁拍卖法器,以次充好,被我识破,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敢问我要赔偿,真是岂有此理!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们,我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大家到时候不好收场!”
疤脸修士矢口否认:“我们荣宝阁最重信誉,童叟无欺,无双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臭小子,想要讹我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两——”
双方各执一词,听的景白烦不胜烦,手中斩霜剑猛地出鞘,叮的一声嗡鸣,空中划过一道凛冽的剑气,一团耀眼的紫光如雷电般炸开,呈水波状向四面八方扩散。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突如其来的剑光攻击的东倒西歪,哀嚎不止。
景白点到即止,斩霜剑自动飞回剑鞘,看了眼地上众人,推门离开。
少年狼狈地爬起来,见他要走,忙跟了上去。
疤脸修士领着手下气急败坏追出去,畏惧景白出身名门,剑法厉害,不敢轻举妄动。景白目不斜视,施施然出了酒楼。少年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小心防备着身后众人。
横肉修士眼看两人越走越远,急得要冲上去,疤脸修士拦住他,盯着景白的背影,摇了摇头。他们不过是为了求财,还不想因此送命,溟剑宗的剑修可是出了名的霸道难缠。
少年见荣宝阁的人没有追上来,松了口气,追上景白,抬起脸笑道:“这位道友,怎么称呼啊?我姓钟,名令仪,来自河洛太微宫。”
景白直接无视,正要飞身离去,钟令仪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道袍,急道:“喂喂喂,你去哪里?”
景白拂袖甩开他,一脸不耐烦说:“太微宫的人都跟你一样死皮赖脸吗?”
钟令仪闻言甚是委屈,“我们不是朋友吗?刚才我还请你喝酒了呢。”
景白顿时语塞。
钟令仪摇头叹道:“外面世界真是太危险了,我们不如结伴而行吧!我听说无双城外琅琊山有灵宝出世,正要去一探究竟——”
景白置若罔闻,抬脚就走。
钟令仪拦住他,“哎哎哎,大家都是朋友了,怎么能连名字都不知道呢。”
对方如此自来熟,景白颇为无奈,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拱手道:“东海溟剑宗,景重光。”
“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天资卓绝大名鼎鼎的景白景重光啊,怪不得剑法这么厉害,久仰久仰!”钟令仪忙不迭拱手,“重光道友,一起去琅琊山寻宝怎么样?若有所获,一人一半。”
景白扫了他一眼,一副嫌弃的样子。
钟令仪忙说:“重光道友,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别看我法术学的不怎么样,其实自保绰绰有余,到时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我早就打听清楚了,琅琊山位于无双城西南,那一带全是崇山峻岭,山高林密,绵延数百里,灵气混杂,时不时有妖兽作乱……”
不等他说完,眼前一花,一道紫光闪过,景白御剑而去。
看着半空中的身影渐渐消失,钟令仪挑了挑眉,决定另寻他法。
还未到琅琊山,路上的修士便多了起来,有骑各种灵兽代步的,也有骑纸鹤、云锦、飞船等各类法器的,还有御剑飞行的,空中时不时闪过一道流光,多是往同一个方向。钟令仪尚未筑基,还不能御剑,乘的是一只玲珑可爱的玉葫芦,可坐可躺,速度虽然比不上御剑,胜在安稳舒适,长途飞行下来亦不觉疲累。
到了琅琊山脚下,更是热闹,聚集在这里的修士足有数百人之多,三三两两挤在一块光秃秃的山坡上,或站或坐,各自为伍,热闹如集市。有人的地方便有生意。几个心思灵活的修士在这里摆摊设店,有卖灵茶的,有卖吃食的,还有卖消息的,因为没有竞争对手,做的是垄断生意,收入十分可观。
钟令仪正看的兴味盎然,忽然听的有人朝他招手:“这位小道友,来来来。”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斑白的年老修士,坐在一座竹屋前,手里拿着一把葵扇。钟令仪上前见礼。老道指着旁边的竹凳请他坐,又请他喝茶,说:“老道的茶虽然比不得人家卖的灵气充沛,却是自己亲手采摘炒制,煮茶的水用的是琅琊山后山的活泉水,清香甘冽,别有野趣,小道友若是不嫌弃,不妨尝尝。”
钟令仪谢过他,问:“怎么大家都等在这里,不进山呢?”
老道说:“小道友也是来寻宝的吧?每次异宝出现,都是在月圆之夜,大家在等天黑呢。”今天正是三月十五。
钟令仪若有所思点头,又问:“道友可曾见过,不然怎么知道是灵宝呢?”
老道摇着扇子,不紧不慢说:“每当月圆之夜,琅琊山深处便有一道荧荧绿光冲天而起,便是在山脚下亦能看得清清楚楚,这绿光还会移动呢,有时候在这里,有时候在那里,跟长了脚似的,行踪不定,如此异象,不是宝物是什么?”
钟令仪听的不由得激动起来,果然是灵宝,不是众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老道见时机差不多了,说:“宝物虽然行踪不定,不过还是有大概一个范围,小道友可想知道?”说着拿出一张地图,“道友若是想要,只要二十块灵石即可。”
钟令仪一时没说话。
老道以为他嫌贵,卖力推销:“琅琊山方圆数百里,人迹罕至,妖兽横行,有了老道的地形图,进山寻宝,也能减少几分危险不是。老道这地形图,可不是外面那些烂大街的货色,定位准确,标注清楚,你看看……”当即施展舌灿莲花的功夫,说的钟令仪晕头转向,不买都不好意思。
钟令仪拿着地图离开,心里感叹这北关的散修跟各大宗门的修士大不一样,自由散漫,能说会道,天生就会做生意。
第5章 琅琊山寻宝(上)
眼看金乌西坠,天色渐晚,陆陆续续有人进山。钟令仪站在路边,手拿地图,比划着方向。旁边经过的一个修士见了嗤笑道:“又是一个被骗的。”
钟令仪转头,见是一个年轻男修,便问:“道友此话怎讲?”
他摇头:“这种地图,专门用来骗你们这些外地修士的,宝物出世的地点怎么可能知道,不然大家还杵在这儿干嘛,早去蹲守了。
”
钟令仪收起地图,拱手问:“如此说来,道友是本地人了,敢问高姓大名?”又见礼,报了自己姓名来历。
那人懒洋洋回了个礼,说:“原来是太微宫的道友,失敬失敬。在下袁复礼,虽不是本地出身,不过在北关多年,早已加入散修盟。”
北关乃散修聚集之地,虽然风气自由,却也有一个联盟,约束众人,处理本地修士之间各种纷争,维护北关安定,只是章程松散,不像各大宗门那样规矩森严。钟令仪客套一番,好奇问:“袁道友,这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有人知道?”
袁复礼叹道:“见过的人都死了。”
钟令仪吓一跳,“什么?难道这宝物会吃人不成?”
“可不是会吃人!自从灵宝出世的传闻出来,已经有十多个修士为此殒命。”
“这么危险?”
“宝物岂是那么好得的!你看今天这阵势,便是有人撞大运得了,也免不了一番争抢,不死不休。钟道友名门子弟,身家丰厚,何必跟我们这些穷散修一样,为了区区财物,以身犯险?”
钟令仪苦笑道:“袁道友,实不相瞒,我身上仅有的一些灵石,已经换了这幅没什么用的地形图。”
袁复礼不由得感叹,纵然是名门子弟,因为资质出身不同,也分三六九等,哪能个个都身家丰厚,他们北关散修虽然修炼清苦了些,至少不用受严苛门规的约束,自由自在,这样一想,心里对钟令仪不免产生一丝同情,态度大为改观,将琅琊山哪处有妖兽出没,哪里有封印禁制,何处危险等一一说给他听。
两人一路同行,很快便熟悉起来。进入一处密林后,袁复礼提醒说:“钟道友小心了,现在已经过了琅琊山外围,再往里走,浓雾弥漫,灵气杂乱,随时有妖兽出没。”
钟令仪忙打起精神。此时月亮出来了,高挂空中,又圆又亮。周围全是参天大树,将天空遮得密不透光,练气五层以上的修士可以夜视,倒是不用担心看不清楚。钟令仪踩在厚厚一层腐叶上,嗅了嗅鼻子,说:“袁道友,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