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156)

钟令仪红着脸捶了他一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这可就难了,除了出钱出力,还得卖身呢——”手指调皮地戳了戳他心口,笑着去了。

这日中午时分,刘凝带着刘伯言来到太微谷谷口。原来的护谷大阵早已失效,不过谷口最高处插上了一面星辰环绕的深色旗帜,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十分醒目。旁边立了块一丈来高的大青石,上面刻着“太微宫私地,外人禁止踏入”两行大字。太微宫原本是一片废墟,谁都可以进出,可是有了这旗帜和木牌,仿佛就多了一道无形的门。刘凝不知道再往里走,算不算擅闯,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半天没见人影,只好继续往前御剑飞行。

忽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紧接着有人喝道:“谁敢擅闯太微宫?”

刘凝忙停住,只见钟显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长毛灵兽,提着剑追了上来。那灵兽虽然被抱着,却冲刘凝龇牙咧嘴,直起身子似乎要咬他这个擅闯太微宫的陌生人。钟显拍了下那小兽脑袋,让它安分点。那小兽被拍的表情一愣,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紧接着扭了扭身子,从钟显怀里挣脱,像一道白色闪电窜入山林间,转眼便不见了。

钟显认出了刘凝,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领着他去见钟令仪。

钟令仪从小坏回来一直围着她上蹿下跳唧唧乱叫便知道有人来了,出来一看,远远见到刘凝和跟在他身后的刘伯言,心里便知道怎么回事,这是找了靠山,上门讨账来了。钟令仪阴阳怪气说:“原来是刘长老,真是稀客呐,极意观的人竟然还敢上太微宫的门,这脸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刘凝乃是何璨大弟子,又执掌执事堂多年,在极意观地位尊崇,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好在他年纪大为人圆滑,只好装作没听见,尴尬一笑混过去,冲她拱了拱手,“钟姑娘——”

钟令仪把脸一变,抬着下巴说:“我现在是太微宫第十五代宫主。”

刘凝只好郑重行了一礼,叫了声“钟宫主”。

钟令仪扫了他一眼,哼道:“刘长老,您顶着炎炎烈日,贵脚临贱地,不知有何贵干呐?”

刘凝见她这态度,也懒得跟她客套了,开门见山说:“钟宫主,您驱赶极意观弟子,并扬言附近村寨皆受太微宫庇护,是何意思?”

钟令仪懒洋洋说:“原来你都知道了,那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洛河以北,以太微谷为中心方圆五百里,皆是太微宫私地。”

刘凝心中早有预料,她的要求不会那么简单,一脸为难道:“钟宫主,您这是割据一方啊,叫极意观何以自处?”

钟令仪登时暴怒,“以前整个河洛地区都是太微宫的,如今我只是蜗居这一片崇山峻岭,以防外人打扰而已,你说我割据一方?这本就是我家地盘!”

刘凝无视她的愤怒,慢慢说:“时移世易,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河洛地区早已为极意观所有——”

钟令仪冷冰冰打断他:“那你们极意观就再攻打一次太微宫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刘凝顿时语塞。

景白走过来,帮腔说:“刘长老,极意观乃是名门大派,阿如和玉初真人更有数面之缘,大家都是熟人,您如此处事,岂不是欺人太甚?”

刘凝唉声叹气,想到太微谷群山一带虽然每年都有供奉,却是入不敷出,心想给了太微宫也没什么,就是被人知道极意观面子上不好看,钱财事小,兹事体大,沉吟半天说:“钟宫主的提议,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太微宫收取供奉后,上交一定比例给极意观就成,数量不拘多少,一成或半成都使得——”

钟令仪怒道:“绝对不行!”这不是明晃晃告诉世人,太微宫屈居于极意观之下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微宫成了极意观的附庸呐!

刘凝脸色也不好起来,“那就难办了。”

双方谈不拢,气氛一时十分僵硬。

景白见状说:“刘长老,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景白带着刘凝来到钟会和舒羽宾的坟墓前。

刘凝和钟会皆是同辈中杰出子弟,彼此不但认识而且颇为意气相投,曾经一起喝过酒听过戏。他望着钟会的墓碑久久没有说话,最后长叹一声,掉头离去。

第129章 风雨欲来(上)

灵飞城镜湖的一艘画舫上,蒋翊抱着司天晴不让她走,抱怨道:“好不容易才见一面,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司天晴被他从后面搂着腰不得动弹,没好气说:“我这次下山还有正经事要办呢,忙里偷空见一见也就罢了。”

蒋翊哼道:“什么事这么忙,不过是些采买之类的琐事罢了。”

卢衡的回归,不啻于在整个南越引发一场地震,所到之处,反应各不相同,兴奋者有之,畏惧者有之,观望者亦有之,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卢氏族人。卢家原本是灵飞城第一大世家,自从卢衡失踪后,卢家便失了主心骨,威望大减,颜家却一跃而上,成了灵飞城各大世家之首。如今卢衡回来了,形势顿时逆转,卢家的人各个仰首挺胸,走路带风,面上皆有得意之状。卢氏族人一则为了庆贺卢衡回归,二则为了打压颜家,提议灵飞派应当办一个庆典,一来大家二十年没见卢衡,皆有探视之心,二来也是昭告天下的意思。

卢衡旧伤未愈,顾衍原不想如此张扬,但卢家的人既然提出来了,卢衡又没有反对,他也就同意了。灵飞派上上下下顿时忙碌起来,司天晴特地选了采买的差事,这才有空下山。她回身在蒋翊脸上亲了亲,拿出一张单子说:“你看,要买好多东西呢,等下来不及了。”

蒋翊抽过单子看了一眼,放在旁边桌上,说:“急什么,等下我叫陈开帮你,保管误不了你的事。”说着抱住司天晴在他腿上坐下。

因画舫上并无外人,司天晴也就随他去了,嗔道:“我不要你的人帮我,叫人看见像什么话。”灵飞城人多眼杂,她要是公然和溟剑宗的人进进出出,说不定会引起非议。

两人动作亲昵坐在那里,蒋翊免不了动手动脚。司天晴红着脸打他的手。蒋翊在她耳边喘息说:“晴儿,这几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就不想我吗?”

司天晴一边挣扎一边说:“哎,快放开,我得走了——”

蒋翊抓住她的手往身下摸去,”晴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司天晴涨的脸色通红,“光天化日,你做什么——”

蒋翊拥着她在贵妃榻上倒下,“白日宣淫又如何,我想你想得都痛了,唯有一亲芳泽才可解。”

司天晴心里惦记着差事,半个时辰后匆匆走了。

蒋翊虽然意犹未尽,却也无可奈何,懒洋洋歪在塌上,回味着刚才颠鸾倒凤的余韵。这时陈开在外面叫,“师叔——”

蒋翊翻身而起,掀帘子走出来,问什么事。

陈开在他耳边低语。

蒋翊双眉一挑,沉声道:“回去!”

回到林溪客栈,却是有朋自远方来。蒋翊迎上去,拱手笑道:“如晦兄,你怎的有空来看我啊?”

申纪站起来,亦是回了一礼,“观尘君,你可叫我好等!”

蒋翊忙摆手,“如晦兄,怎么突然生分起来,叫我仲宣便是。”

两人分宾主坐下,又喝过茶后,蒋翊说:“如晦兄,你这次来灵飞城,是有什么事吗?上回大荒山那事,多亏了如晦兄出手相助,我一直记在心里呢。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就是。”

申纪扫了眼门口当值的两个弟子。

蒋翊会意,让两个弟子下去,顺手关上门。申纪犹不放心,施展灵力罩,将两人罩在里面,这才一脸严肃说:“听说凌霄真人从太微宫湖底出来时,你当时也在场?”

蒋翊没想到他万里迢迢专程跑来为的是打听卢衡,心里猜测着他的用意,点头说:“不错,那天我正好在太微宫。”

申纪问:“凌霄真人可有受伤?”

蒋翊讶异地看着他,“你如何知道?”卢衡受伤这事,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人知道,顾衍不用说,隐瞒还来不及,景白和钟令仪不是多嘴的人,他亦没跟人提起过,就连跟师门传递讯息时,也只简明扼要的提及了回天珠,着实想不通申纪是从哪里知道这等秘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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