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皇子公主出生不久后就分配自己的宫院,有自己的小厨房,而一些被高位妃子或者皇后领养的会迁到相应的宫里,自然用相应宫里的小厨房。
皇帝时而下赐御膳,太子,得宠的皇子,宠臣最常得,至于宫里的公主,一些浩命的夫人前朝太妃之类的这就需要国母皇后来照顾到。不似皇帝的起兴随机下赐,皇后下赐御膳通常是有规矩而言,比如年节,比如每月的月末,再比如某些公主、浩命夫人们的生辰之时。
这些人如果被召到中宫,有幸被留下说一会儿话,最多也是用点中宫的点心茶水,虽然也算是御膳,可毕竟只是样子,没有人真的多吃。
这算下来,公主里面,永安算是一个特例了,一个皇帝都默许的特例,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日日到朝凤宫享用帝后专用的各类胗馐御膳。
长公主来到朝凤宫殿门前,宫门早就打开,众宫人避让,公主的撵乘徐徐进入。
落撵,左嬷嬷亲自把撵帘拉开:“公主,朝凤宫到了。”
才从御膳房传膳回来如意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带着底下宫人出来迎接。
一福身,“公主,皇后娘娘早就在里面等着,请公主进殿。”
今善在如意一众宫人的带引下入了正殿,这是今善穿越来第二次见到皇后,上一次正是她刚穿越来,一切都很陌生,是听到左嬷嬷问自己要不要去中宫请安,今善当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之后去了中宫,请安,喝茶,回宫。
上一次,今善多少有些没适应新的身份,中宫请安也是匆匆的去匆匆的回,对贺皇后也没留下多少印象。
如今的她,不说多适应这里的生活,却也不似方来时候那样慌张。
现在她所看到的皇后看上去多显疲乏,面容肌肤并不似年轻女子那般明艳雪白吹弹可破,眼角几道细细鱼尾纹很明显就看出来了。
是啊,如今皇帝都四十有二了,贺皇后今岁也有三十五。
“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安康。”
今善给皇后见礼,贺皇后忙免了礼,叫宫女赐座。
坐下后,皇后就开了口:“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就如意,景玉留下伺候。”
奉茶后闲杂人等皆退出了内殿,今善带着的小宫女也是,一并下去偏殿等着了。
除了皇后身边的如意,景玉俩个大宫女,今善身边就只有左嬷嬷留下了。
“泉儿,怎么今儿想着过来了?”没有外人,皇后还是习惯叫自己女儿的小名。
“想念母后,便来了。”今善喝了口茶水,自然而然的开口。
可能是到底有血缘关系,抛去初次见面的紧张陌生,这一次今善感觉对面的皇后格外的亲切。
是啊,做女儿的想念母亲了便来看望,这是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微微一笑,今善放下青花瓷茶盏,再看向贺皇后时,眼里涌出沉沉担忧:“母后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有什么心事?”
第4章
皇后面色变了变,整个气氛一下变的有些肃寂。
这时候,皇后身边的景玉适时站出来,对着今善一礼,而后恭敬道:“想来娘娘近来诸事繁杂,奴婢们伺候不到位倒是让长公主殿下忧心了,请殿下责罚。”
如意也很快机敏附应:“是啊,都是奴婢们没有照料好皇后娘娘,请公主殿下责罚。”
今善哪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皇后要体面,所以底下的人这般言说罢了。
贺皇后是个要强的人,没入宫前便是。
今善呀然发觉自己似乎失言,抿了下唇对着贺皇后微微笑道:“都是女儿的错,身子拖累的不能日日服侍于您左右,母后您可恕女儿无状。”
说着,今善从座椅上起身,身子前倾作礼。
“怎么会,快赶紧坐下吧永安。”贺皇后脸色恢复了正常,被今善这番举动弄的又是动容,又是心酸。
之后,母女二人又闲说一阵,下面宫女传话进来说可以摆膳了。
“快传。”贺皇后下令,她身边的如意立马下去准备。
很快的,由数十多个端着膳食的小宫女组成的,鱼龙一样的长长队伍就出现在今善的眼前。
身为一国之后,至尊御妻,繁文缛节免不了比今善在永安宫的多,所以乍见这排场今善免不了暗暗惊叹。
按礼,皇后先落座,再赐公主落座。
可到了今善这里,疼女儿的贺皇后也不管那繁杂礼节了,起身牵过女儿的手就一起往凤屏之后的紫檀木大圆膳桌边走去。至于跟着今善一起过来的左嬷嬷,自然被宫女请到偏殿里吃膳。
正殿里,今善和贺皇后落座后,贺皇后又先亲自屈尊为今善布膳,对于原本永安公主爱吃的几样膳食,比如金银鸭子今善很不喜欢那味道,现代的时候她也不常吃鸭子肉。
不过,现在为了不露出什么破绽,今善忍着不适应用了一点。
结果,很不喜食鸭子肉的她差点因为口腔中怪异的味道呕吐出来,今善吓的忙用力吞咽入喉。
却还是小小的呛了一下咳嗽不止,服侍在今善身边的小宫女吓的脸一白,忙端了水盏递过来。
贺皇后也停了筷子,关切的朝女儿看,又吩咐身边服侍她的如意:“去,帮公主抚背。”
喝了口清茶,在如意的帮忙顺背下,今善总算好了。
末了如意又递过来帕子:“公主擦擦吧。”
今善噢了一声,下意识的下句话就是谢谢。
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生生把那句谢谢吞道肚子里,和刚才用力吞咽那怪异味道的鸭子肉一般。
忍下那份不适,用如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用闭了膳,今善本来要带着左嬷嬷回去的,不过起身之时,今善注意到了贺皇后神情的落寞,脑筋转了转一下改变了主意。
贺皇后看来,就是她的女儿临走临走了忽然捂着胸口一副站立不稳的模样。
其实今善本来打算直接捂肚子的,但是又怕吓到贺皇后,以为刚才的膳食中被下了毒,记忆中这种事宫中前年还真发生过,中毒的是中秋宫宴上的一位大臣和他的几个家眷。
历来还给都极为忌讳这种事,今善当然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只是捂着胸口,身子微微靠在闻讯从偏殿回来的左嬷嬷身上。
整个中宫一下子乱了,今善被几个宫女手脚并用的抬到了内寝的床榻。
一股悠悠的略干燥的香气就传到了今善的鼻尖,抬眼今善就瞧到了挂在她头顶上方的紫色苏绣香囊,那香气正是从此发出。
这是沉水香,贺皇后闺中最爱的一味香。
御医很快就过来了,隔着薄纱帐子为今善诊脉。
良久后,为首的一位太医恭敬朝皇后行礼。
今善躺着,假装闭着眼,就听到贺皇后焦急的声音:“朱太医如何了,永安她到底怎么了?”
朱太医:“皇后娘娘稍安勿躁,公主玉体安康,经臣诊断暂无甚大碍。”
顿了顿,又道:“只是,公主殿下身子向来虚弱,至今未调理过来,所以偶然出现不适也是常情。”
太医们离开,贺皇后打开纱帐在榻边今善的身边坐下来,今善缓缓睁开眼作身子虚弱状。
“母后。”
今善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就发现贺皇后忽然将手搭上自己的手腕处。
今善一惊,又叫了贺皇后一声,下意识的要把手抽回,然而贺皇后已然放开了她。
贺目光很安静,其中又夹杂着一起肃然看着她。
今善顿时想到一件事,没错,贺皇后之父,也就是她如今的已逝去的外祖父,在世之可是前朝有名的学圣,知识渊博博古通今不说,对兵道,佛道,儒道,医道都十分的通晓。
贺皇后闺中便常被这厉害的外祖教导膝下,医术不说是精湛,可要识破自己这雕虫小技也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母后,女儿……”今善一时有些嗫嚅,都不知道该如何同贺皇后说话了。
贺皇后审视女儿片刻,一叹,伸出手来抚上今善的眉心道:“我儿的心思,为娘的都懂。”
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贺皇后居然就懂了?
今善惊,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皇后:“母后,今日便让女儿就在您宫中陪伴您吧。”
“……我的永安。”贺皇后深深的望着今善,眼里满满涌现出什么晶莹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