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皇帝开口：“永安。”话语有些疲惫。
今善忙当下茶盏，抬头又避讳的微微垂目低低叫了一声父皇。
皇帝轻叹一声，却是摆摆手。
这倒是让今善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像有话说，怎么又摆手让她走？
惊讶只是片刻，今善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代，在大辛朝眼前皇帝是绝对不可忤逆的存在。
“是，儿臣告退。”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今善回了永安宫。
左嬷嬷不是外人，今善绝对的相信，半靠着那里，今善不解的喃喃：“嬷嬷，父皇好似有话说，可为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让我离开呢？”
左嬷嬷双目里明朗分明，这时候笑笑，“殿下在担心？”
今善下意识的摇摇头：“这个皇帝对长女永安公主是绝对的宠爱的，除去这个不说，就是那天贵之命，就算发生任何事，自己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性命威胁的，这个倒是不担心。”
“那就是了，殿下根本无需担心什么。”左嬷嬷的话，今善似懂非懂，不过看左嬷嬷一脸的平静，这倒是让她也安心不少。
第49章
又是一夜，月高风紧骤，天地茫茫一片漆黑，不见一点光亮。
皇宫这座巨兽也处在沉睡之中，谁也不会在意在哪里更暗不透风的角落的龌龊。
“都说了，再也不要来了！被人发现怎么办！”黑暗中女子刻意压低带着尖锐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一阵推搡的杂声：“你放开……放……”
又是一阵的推搡，伴随俩人粗重的喘息，直到好一会儿，似乎双方都妥协于对方。
又是那女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平静：“说吧，到底想怎样！”
似女似男的阴柔嗓音，焦急，热切，隐隐的期待，祈求：“和我走。”
女子的声音冷又硬，那么坚决，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不可能！”
这般的斩钉截铁，任是谁听了都会伤透心。
又是那阴柔不辨男女的嗓音，呵了一声：“这么无情啊。”
“别啰嗦，赶紧滚！”女声明显的不耐烦。
然而那阴柔嗓音依旧的浑然不觉，幽幽着说道：“现在让我滚了！之前叫我做事可是亲热的紧啊。”
“放肆！”
随着这声压低的斥声，黑暗中似乎有人跌倒在地。
良久的沉默，那阴柔嗓音似乎很无力，再度响起来：“我答应你的，会帮你除掉那个姓楚的，那便是真心实意的，如今事情办砸了也非我所愿。”
顿了顿：“若将来东窗事发，也全是我一人的罪过，与梦儿你无关。”
女声似乎再也无法忍受，不耐烦的催促：“行了，滚。”
“这便走，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放心，勿忧。”
……
黑暗中，人影闪过，夜重新的归于寂静。
二日一大早，白茫茫的细碎的雪花铺天盖地，把整座皇宫围了个严实。
琉璃彩瓦皆被掩盖其下，风吹过也会裹带着一撮小雪。
这是皇宫今年的第一场雪，小雪。
一大早听说如此，今善开始不信的，她记得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冷虽冷可也绝不是让人受不了的冰寒。
“殿下，是真的下雪了。”
“是啊，殿下。”
……
几个宫女七嘴八舌都如此说，今善决定出去看看。
雪本身便美，皇宫的雪景应当更美。
于是洗漱梳妆完毕，今善正要出去看雪，这时候左嬷嬷从外面撩帘子进来。
今善微微扭头道：“嬷嬷，听这几个丫头们说，外头下雪了。”
左嬷嬷点点头：“是下了一小薄层。殿下，前殿那头传您过去。”
“父皇？”
今善起身，同左嬷嬷往外面去，一到外面的堂室，果然看到了来传信的太监和几个宫人等候着。
“长公主，陛下口谕传您过去御书房。”那为首的传话太监一见到今善出来，赶紧躬身行礼说道。
今善表示知道了，一行人往御书房的方向去。
出来外面，今善也如愿看到了雪景。
美，是真的很美，一小薄层，精致剔透，当真是初雪美景，美不胜收。
没多大功夫到了御书房，去时皇帝已经在。
意料之中，皇帝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只有冯喜在。
“永安，到父皇这里来。”座椅上的皇帝今天分外的和善。
今善顺着看过去，发现皇帝所指正是他身边临时添加的一个位置。
而大太监冯喜就挨着那个位置站着，一脸的笑意。
不知道皇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善定定心，往过去走，边应声：“是，父皇。”
第50章
将要过去那个位置时，冯喜让到一边。
“坐吧。”皇帝慈祥的说。
今善踌躇着，就是从前的原身永安公主也几乎很少同皇帝同坐过，在御书房这种殿前的地方。
可是皇命不可违，今善拘束的坐了上去。
皇帝就在旁边咫尺的位置，看到今善坐下很满意，挥挥手叫冯喜：“去，把东西拿来吧。”
“是，陛下。”
今善等待着，当冯喜拿来的东西彻底的展开在她眼前，她惊讶。
呆住了。
是图纸，是建筑的图物，工笔轻描颜色浅淡，可依旧可以看出设计的豪华与精巧，无疑若是筑工完毕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华庭美舍，奢华的建筑艺术品。
“父皇这是……”今善惊的起身。
皇帝缓缓伸手，示意今善坐下。
今善不安的坐下，望向面前的皇帝。
“永安，看看满意吗？这是你未来的公主府，朕已向工部下令，着日开始建工，最迟一年落成就能落住。”
“父……皇……”不可置信的看看图纸，今善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时候的皇帝真像是一个父亲，可真像。
他居然真的同意了，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同意了。
眼角有些湿润，今善努力的克制，又不由得想起了左嬷嬷曾经说过的话。
皇帝啊，他是从心底心疼他的大女儿的。
努力的克制情绪，可双目还是泪汪汪的了。
今善吸吸鼻子，再度起身。
垂头谢恩：“父皇，儿臣很满意，谢过父皇隆恩。”
皇帝笑了，舒心的笑看在今善的眼里却更加有些难过。
“好了，退下吧，朕还有些奏折要处理。”
皇帝笑里带着疲倦，今善称是，就要退下。
可忽然想到楚贵人。
又没有即刻离开，而皇帝已经开始拿起一本奏折认真看起来。
侍候的冯喜发现不对，眼神询问过来，今善眼神看向皇帝的方向，示意自己还有事。
冯喜立马通透，上前一步。
今善就看到书案前的皇帝不解的抬头看过来，今善绷着身子微微垂眸。
皇帝合上奏折，眼神变的有深意。
冯喜很有眼色，主动道：“陛下，老奴先下去。”
说完，就从屏风后面的小门下去不见人影了。
“永安，还有什么事？”皇帝的声音传下来，好在语气里没有不耐和生气。
这给今善壮了一些胆子，往前几步，和皇帝书桌一步的距离停下来。
深吸一口气，躬身：“父皇，儿臣确实有一事想问父皇。”
“说吧。”
今善继续：“父皇既然同意儿臣建外府，那风仪苑的楚贵人父皇可否……”
今善知道楚贵人被移走这件事对外其实并不是如此，对外楚贵人依旧被禁足。
一切不明朗前，她不敢透露自己知晓这件事。
她说着，跪了下来。
这样已经是冒犯了，既然求情就有求情的样子。
头也伏在了地上。
“父皇若怪罪，尽可怪罪儿臣，这本事儿臣的主意，请父皇莫要怪罪楚贵人了。”
头上方很久没传来皇帝的声音，今善的心跳开始加速。
开始各种猜测。
比如，皇帝已经知道她让左嬷嬷打听过楚贵人的事？
再比如，不是皇帝带走了楚贵人？皇帝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根本没想着饶恕楚贵人？
不能再深想，再深想今善觉得越来越可怕，恐怕皇宫这种地方，远远没她看到的那么平静。
“来人。”就在今善有些惶恐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帝终于出声了。
今善余光看到有人走到皇帝身边，停顿了片刻。
接着皇帝起身离开，经过今善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