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贵人好奇,顺着皇帝眼神看去。
顿时惊住,那是……如果她猜想的不错,应该是庆王和王妃的独女赵家郡主吧。
刚才可是还对她还示警来着,楚贵人敏锐的察觉皇帝这道目光不一般,她下意识的匆忙就要过去和皇帝解释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她听到皇帝沉声命令:“从即刻起,事情没有查清楚,所有女眷不得离宫。”
说罢,命人扶着皇后,皇帝甩袖大步离去。
宫中人谁人不知,这长公主是帝后手心的明珠,如今却被刺害,这是什么人!什么样的胆子!
兴苑的所有女眷,包括四妃都被依次的请到中宫的外院。
四妃还有椅子坐,之下的贵人、常在、答应,朝官女眷就都站着了,整个中宫静悄悄的。
赵萱桃依偎着自己的母亲庆王妃,远远的瞧着前面内殿长长的灯火,昏黄的灯影投在外面的丹阶之上,猗丽非常模糊的恰到高处,可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只只唬人的恶兽。
此刻她只觉得心里头一块大石压着,让她无端的压抑!
长公主在内殿被御医医治,皇帝皇后都守着。
众女眷们没人敢说话,等过了一会儿,开始有声音窃窃私语。
梅妃挑眉看了下面一眼,偏头看向一边坐着的张妃,“婪妹妹。”
张贵妃闻声,夜色中偏头看向梅妃,脸上一派的宁静淡然。
“今日是你寿辰,这样的好日子,刺客可真会挑好时候,败妹妹你的兴呢,妹妹你说这刺客可恶不可恶呀。”
梅妃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每一声故意的停顿轻叹,都带着尖锐字字戳向张妃的心。
左边向妃丽妃俩人一向报伙,既看不上梅妃的张扬,又瞧不上张妃的清高,可无奈人家都是娘家有势力的,不比她们背后没有足够硬的娘家靠山。
现下见梅妃张妃俩个如此,俩人不仅对视,会心的意味深长的笑了。
向妃刻意的在这时候提高了声音,生怕张妃听不到,生怕下头那么多宫嫔官眷听不到一样:“要本宫说呀,这刺客实在可恶,专败坏张姐姐的兴,赶明捉住了,姐姐你可求求陛下好生罚罚。”
她一说完,丽妃立马附和:“是的呀,向姐姐说的正是。”
俩人一唱一和,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都瞧张妃的脸色,想她肯定气恼。
毕竟,就算再清高的性子,身份在那里,进宫又是最早一个,皇帝未又称帝之时便陪着左右。皇帝称帝当初,又是皇后之后首位宫妃,头次封赏便是贵妃之位。
如此风光顺遂的半生,怎么能忍受得了别人这样呛她,对她明枪按箭的。
下面赵萱桃的双眼此刻也放在张贵妃的身上,紧张的同时又有些期待这位素来淡泊的贵妃娘娘治一治旁边那几个牙口心眼不好的妃子。
所有人都在等着张贵妃开口,张贵妃抬眸看看,终于开口说道:“的确比如,今日本宫生辰,出现刺客,败了本宫的兴不要紧,惊扰了诸位来祝贺的妹妹,各位官眷,最要紧的是伤着了长公主殿下,本宫想,待刺客捉住,陛下定不会轻饶的。”
这番没有什么激烈情绪的话,让挑衅的梅妃一下没什么再和张妃说下去的兴致。
她不开口,那向妃丽妃,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丽妃末了赔笑说张妃说的极是。
张妃脸色淡淡,轻笑再没说什么。
第16章
梅妃隔着张妃向妃,厌恶的瞪了眼马后炮丽妃。
丽妃脖子一缩,低头装作看向其他处,不敢同梅妃对视。
梅妃倒是忽然想起什么,冷吭一声拍拍宽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正要说开口什么。
这时候,就听到在面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能在宫里纵马,除了皇帝也没有其他人了。
要非有急奏,诸大将军也不可纵马内廷。
那么此人身份……
众人还在惊疑,猜测,就瞧见宫门打开,一个身着赤橙锦,服戴盘龙腰封的少年下马匆匆走来。
尽管年纪虽小,可到底是皇后所处,正经的未来储君,身上气势自然不同寻常,打眼看去,从上到下浑身去看,自有天家仪度。
“太子殿下您来了。”宫门口太监拉过马,恭敬称了一声。
这声音不大的,可此刻中宫太过安静了,所以远到前面的梅妃也听到了。
原来,是太子,怪不得呢。
宫外行马就算了,都到了朝凤宫里面,就算是太子也自然没理再不下马。
一路匆匆往内殿去,官眷同地位低下的宫嫔都忙低头见礼。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
一道道或低或柔或浅,或畏惧或羞涩的声音传在太子臻的耳里,落在他微皱着的眉心,玉白的脸上。
他匆匆而过,对俩边朝他见礼的人看也不看,直到来到前面梅妃等身边。
“见过太子殿下。”梅妃带头起身见礼。
太子臻这才看了她们几个一眼,点头示意后又匆匆往里面内殿而去。
内殿里,经过一众御医紧急的医治,长公主的伤势得到处理,人没醒也暂时脱离了危险。
贺皇后听闻太医所说,长舒一口气。
“重赏。”皇帝也松了口气,如此吩咐下去,几个太医包括身边跟着的打杂医仆都一一退了下去。
太子臻正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太医们错身为他让路。
一路进到里面,到了皇帝面前,他撩衣跪下:“见过父皇。”
头偏过一边贺皇后那里:“见过……母后。”
他浑身挫败感实在太重了,皇帝哪里想不到给他的差事办砸了。
这次他的公主,他的长女被伤!这实在关乎天家的尊严。
皇帝也来气,什么也没说看了太子一眼,很快大步往旁边的隔间走去。
早有太监眼尖奉了茶水,随后退下。
只有父子俩,皇帝站着那里背着手直接问:“怎么,给你那么多禁军,没抓住?”
下首太子臻短暂顿了一下,敛容,开口清脆的说道:“请父皇责罚,是儿臣办事无能,让那刺客早一步服毒了。”
“服毒?”皇帝不由得回身,看向太子。
太子臻默默的点头,高高宫烛下,皇帝高大的身影就那样伫立着。
直到好一会儿之后皇帝才摆摆手:“罢了,你起来吧。”刺客肯定是有备而来,防止失手所以提前准备毒药,这差事不是太子来办,换作是其他人来办,恐怕最后也是这个结果。
皇帝他虽然愤怒,却也不愿意没来由的迁怒太子。
“是,谢父皇。”太子缓缓起身,皇帝又交代一番。
离开中宫之时,太子也传下皇帝口谕,放行诸朝官家眷离宫,各宫院妃嫔自行回各自的宫所。
而这时候,外面天都已经快放亮了。
想那伪装成宫女的刺客虽然服毒死了,可却因为她一人缘故,把整个皇宫搅了个人心惶惶。
多数官眷天明时到家,胆子大的还好,勉强被丫头下人扶着能走路,也能正常说话。
一些从来养在深闺的,没见过什么血腥阵仗的,胆子小的娇小姐们就不一样了,下马车的时候腿抖的路都走不了。
硬是被丫鬟们抬着回了闺楼,家中大人们吓坏了,又是匆忙忙的找大夫找和尚,看诊的看诊驱邪的驱邪,好一番的忙碌。
今善足足昏迷了三日,这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足矣让她刚醒来的时候好一会儿的迷糊,不知身在何处。
“殿下?殿下?”一宫女像往常一样端了药过来,轻唤今善。
“你是……谁?”今善迷糊之余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那宫女懵了:“啊?”她心里不由猜测,这长公主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
“长公主殿下,奴婢是小桃啊,朝凤宫的宫女啊。”那宫女放下药,慢慢过来扶今善。
今善慢慢的坐起来,闭着眼想了想。
“我是长公主,这里是中宫。”她轻轻的喃喃。
那宫女小桃也不敢说其他,只是附和劝说:“是啊是啊,您是咱们大辛朝的长公主殿下,殿下您刚醒来,不记事儿,这不要紧,慢慢来,慢慢就好了。”
这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加上那小桃声音柔和,这让刚醒来的今善恐慌少了不少。
过了会儿,她才意识重新的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