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媚诧异,李桑媛可是他唯一的侧妃,他为何要这样说她,燕媚想不明白,难道是传言有误么?
她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若是李侧妃再刁难妾身,那妾身当如何?”
慕祈的手隔着薄纱轻轻摩挲她的手臂,“你只管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主便是。”
燕媚心下奇怪,她眨了眨水润的杏眼道:“妾听闻王爷与李侧妃乃青梅竹马,王爷真的舍得么?”
慕祈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什么青梅竹马,不过传言罢了,本王对她从未有男女之情。”
第44章 今夜没空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
入夜后, 暑气渐消,清风徐徐,吹来一片凉爽。
这是老王妃回玉京王府的头一天, 秦嬷嬷安排厨房替老王妃准备筵席, 为她接风洗尘。
饭菜都备好之后,李桑媛扶着老王妃入席。
说是筵席, 实则入席之人也只有三个,燕媚身子不适,老王妃并未让她前来参加,两人落座后,等了一阵,慕祈才姗姗来迟。
男人踏入屋内时,梁上的六角宫灯落下的暖黄柔光在他冷玉清霜般的脸上晕开,将他身上的冷冽冲淡了几分, 连带那双黑礁般的眸子也显得温和了些。
李桑媛的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 挪不开,他身上仿佛天生带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可以轻易就让她为之着迷。
为了这场家宴,她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在脸上抹上了不少白色玉簪花粉,将原本蜜色的皮肤抹得发白,嘴唇上涂抹了胭脂,华丽的首饰堆砌在发髻上,花纹繁复的衣裳裹着她的身子,这样的打扮,的确将她的眉眼衬的的确艳丽了不少,她本以为慕祈的眸光至少会在她身上停一瞬, 可慕祈却不曾看她一眼,对他来说,自己仿佛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进来后,就在老王妃身侧的食案后坐下了。
李桑媛的眼睛里难言失落,悻悻的坐下。
慕祈对此浑然不觉,他偏头看着老王妃,低低道:“适才儿子处理军务来迟了,让母亲久等了。”
老王妃已换了身装束,浅褐色交领襦裙,头上戴着嵌宝石眉勒,她爽朗笑道:“我儿这是什么话,你治军严谨,废寝忘食,母亲心里很高兴。”
此刻,没有燕媚在场,李桑媛的心情比白日要好许多,她体贴道:“母亲,王爷,饭菜都凉了,咱们还是赶紧开始吧。”
老王妃笑着说了句:“阿媛说得对。”便拿起案上的银箸开动饭菜。
慕祈和李桑媛也跟着拿起了筷子。
玉京的厨子本就是西北带来的,因此老王妃吃的倒是习惯,慕家历代从军,治家与治军一般严谨,吃饭时,除了敬酒之外,没有一个人说话,饭菜用了一半,老王妃也喝了好几杯酒,然而她酒量极好,这点酒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李桑媛,酒量一般般,喝的又是西北带来的烈酒,几杯下肚之后,脸上烧红一片,连厚厚的脂粉都挡住。
老王妃瞧着她有些醉了,放下手中的银箸,吩咐慕祈:“祈儿,老身瞧着阿媛有些醉了,你亲自送她回房去吧。”
慕祈这才淡淡瞥了李桑媛一眼,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色,老王妃要他亲自送李桑媛回院子,摆明了就是想要增加他与李桑媛独处的机会,他心里不愿,可又不想多次违拗老王妃,让她头一天过来就不高兴。
他放下酒盏,点了点头道:“好,儿子这就送她回房。”
说着,他站起身来,抬起下巴朝李桑媛身后的侍女白果点了点道:“你扶着侧妃。”
白果点本来以为慕祈会亲自上前扶,可慕祈没有这个动作,她只得自己上前扶自己的主子。
李桑媛醉的并不是特别厉害,她脑子很清醒,知道慕祈说了些什么,她心中的失落一阵阵袭来,今日燕媚晕倒,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来,抱住那个狐媚子,可若面对的人是她,他连碰都不愿意碰,明明她是侧妃,地位比那个贱人高不说,她和他认识二十年了 ,在他心里,怎就一点分量也没有。
慕祈走在前面,白果扶着李桑媛跟在后头,前方有提着灯笼引路的小厮,一路上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不多时,就到了李桑媛的蒹葭院。
慕祈送她至房内,等白果送了茶水过来让李桑媛喝下后,他嘱咐了白果一句:“好生照顾你的主子。”
便起身往外走。
刚跨出一步,身后就传来李桑媛的声音:“王爷,且慢。”
慕祈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坐在靠背椅上的李桑媛,李桑媛正中一双濛濛的眸子瞧着他,眼底温柔湿润,似包含着诉说不尽之情,然而,慕祈对此无动于衷。
他仿佛就是个根本没有感情的人。
“何事?”慕祈长眉微挑,漫不经心的问,
李桑媛撑着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朝慕祈走了几步,站在与他两步之隔的地方,她看着他那冷漠的眼神,心中被针扎一样痛。
她张了张嘴,觉得有些话很难以启齿,可她内心的渴望又是那么强烈,这种强烈让她暂时忘记了羞耻之心,她眼波柔柔一转,咬了咬唇道:“今日是妾与王爷重逢之日,王爷可否留在蒹葭院?”
说完之后,她的脸蛋微微发烫,比刚才更热了,她虽长在西北,性子比玉京女子要泼辣耿直,可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她那颗心同样的羞涩,同样敏感。
慕祈听罢,眼底没有温度,薄唇冷冷勾起:“原来你一直是装醉。”
李桑媛一听,慕祈误会她了,她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猛地摇头道:“妾身没有装醉。”她是醉了,可不管她醉到何种程度,她都记得他还在。
慕祈见她眸子清明,显然是没醉,李桑媛就是惯用这种手段在他母亲面前博取同情,他也没有继续拿这个跟她争论:“今夜没空。”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李桑媛忽然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袖,“今日燕媚晕倒,王爷可是怪妾身故意刁难她?”
她的声音里透着难以克制的怒意,她为了他已经将姿态放的很低了,低到了尘埃里,为什么,他对她还是要这样无情冷漠,这么多年了,就算她当初真的做错了,他对她的惩罚也够了吧。
慕祈皱了皱眉,转过头来,嘴角下沉,语带讥诮道:“你也知道今日在故意刁难她,李桑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从始至终都让他讨厌。
李桑媛怔住了,她的眼底涌上一层水雾,她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脑海里有千言万语,想要替自己辩解,可面对他冰冷的眼神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年的事情,他始终不曾释怀。
慕祈没去理会李桑媛的表情,说完后,他抬手抽出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
慕祈走后,李桑媛气的难以遏制,她抬手抓起边上的一个玉壶春瓶,狠狠的摔在地上。
摔了这个还不够,她愤怒的走到梳妆台前,抬手疯狂的扯掉自己头上的首饰,连带头发被扯断了也不管不顾,白果见她这般疯魔的样子,赶紧上前去劝,“侧妃,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还怎么跟那个女人争王爷?”
她这样一说,李桑媛的动作才停下,她眼眶里涌出的泪水又慢慢的被吸进去,透出丝丝的狠劲来:“你说的对,本妃不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都是那个小贱人迷惑王爷,要是没有那个小贱人,王爷一定会待她好的,除掉燕媚,慕祈才有可能回到她身边。
慕祈离开蒹葭院后,回到乘风院,在书房待了一阵,脑海里想着的都是燕媚今日晕倒的情形,她明明体力不支,却还要坚持在太阳底下站一个时辰,这才中暑了,既然身子不舒服,为何却不跟他开口?
想来想去,慕祈又觉得,是自己太大意了,以至于忽视了燕媚。
为了弥补她,他还是决定去棠梨院再看看她现在的情况。
他丢下手中的狼豪,起身离开书房。
到了棠梨院。
院子里的灯还亮着,他站在庭院内,看着窗户纸上,映出一个纤细玲珑的身影。
她螓首低垂,手里拿着一支笔,似乎在写什么。
慕祈大步走进去,门口的女奴正要进去通报,却见他摆摆手,慕祈大步走入,掀开帘子进了内室,见燕媚身上穿着浅粉睡袍,乌发未挽,如瀑般垂落下来,许是生病的缘故,她的脸蛋显出几分苍白,嘴唇颜色也呈现淡淡的粉色,鸦羽一般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了淡淡的阴影,那黑白分明的颜色十分的素净清雅,皎然如月宫仙人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