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晨?”一道惊喜的声音。
杜落晨听了声音,指尖一顿,人都僵了,怎么偏偏是谢棋呢。
要说这祸福相依,真在这件事上灵验了。
得到出席机会,就要遇到沈臣达。得到主持机会,就得和谢棋一起主持。
单沈臣达或谢棋都能应付,偏偏这两得凑一块。
昨天的酒又上头了。
杜落晨堆了个笑脸出来,转头:“谢棋。”
“落晨,怎么是你?不是说换了茵茵姐嘛?”
“茵茵姐有事,托我来替她。”
谢棋知道杜落晨被临时拉来,越是临近的时候,时间越是珍贵。
两人客气打了招呼就没多说话了。
杜落晨准备得差不多了,和谢棋说:“我差不多了。时间还早,咱们排练下?”
她思维清晰,这么急迫的时候,公私分明,主持可比距离感重要多了。
红毯顺序是由明星行程安排随机到来,明星呆在红毯上的时间不一,对于主持挑战性很大。
排练由工作人员随即抽取明星照片,两位主持人主持。
杜落晨其实很慌张,舒了口气,手却抖个不停。
原先红毯踩裙子事件发生,还是对红毯主持心存忌惮吗?
怎么办?这还只是排练就慌成这样,正式主持怎么办?
她仿佛听见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这不是原先那个在红毯上踩了容裳裙子的主持人嘛,怎么还敢来主持?”
“原先那个只是个小红毯小节目,不够丢脸呢。这会要换成我们大平台,樱桃台来丢脸。”
“也不知道薯片台怎么想得,派了个有黑历史的来主持。”
……
质疑诽谤的言语萦绕在耳边,挥散不去。
杜落晨只能努力保持平静,保持一张笑得僵硬的面容,高亢激奋的主持。
对啊,大点声,充满主持的热情,或许就能驱散心头的恐惧。
她凭借着高昂的主持激情,抢了谢棋好几次的话。
工作人员都连声叹气。
每一回的叹息仿佛都在控诉着,她的不专业,不自知。
低头连声道歉,翻来覆去着一遍遍的排练,一次次的道歉。
手抖动得更是厉害了。
谢棋的担忧都写在眼中。
手被一只大手覆盖,记忆被拉回了从前。
学校创办百年校庆,当时的杜落晨是不同的窘迫,手也颤抖得厉害。
但是,那时候,她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念头,想要退缩。
那时候的杜落晨不历世俗,凭借一腔少年勇,便可与言语攀高低。
恐惧充斥了她的心,颤抖着害怕着,那时候,沈臣达一只手握住她的紧张和匆忙,给予了勇气和温暖。
杜落晨对上谢棋关心的目光,有点恍惚。
谢棋温和地笑:“落晨,我把话筒放下来的时候,你接我的话。”
“好。”
抖动的手渐渐平息。
——
正是十二月中旬,A城飘雪,零下十度的温度,即使是穿件棉服,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摄影大军早在栏杆隔离带,架好了装备。
放眼看去一片乌压压的装备,全是贵的要死的机器。
杜落晨盘起头发,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览无遗,素灰薄纱一字领礼服,露出一对锁骨明显,傲人的身材,更是凸显大气优雅。
她临近上场前,才敢给沈臣达发了个讯息。
【小落:臣达,今晚我主持“全国年度樱桃电视节”红毯,别暴露了关系。】
沈臣达闭目在保姆车里歇了会,听见提示音,懒懒地摸起手机看了眼。
瞳孔骤然缩紧。
原先的沈臣达想尽了办法,为了能和杜落晨同台。
可看见了“红毯”,不带迟疑地打出。
【臣达:别去。】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那条消息在发送框迟迟未发送。
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小落不是金丝雀,她要跨火坑。
——
杜落晨和谢棋两人立在寒风细雪之中,偶有三三两两的明星前来。
伴着稀碎风雪,温度更冷了些。
她一身薄纱裙,星零的雪降落在肌肤上,化开透进若同针般刺骨的寒。
谢棋轻声关心:“冷吗?”
她缩了缩肩膀:“站久了,就没那么冷了。”
又是一位女星的到来,她穿着白色西服裙,露出细长的双腿,踏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铿锵自信而来。
栏杆隔离带的摄影机迅速闪烁着。
忽然一阵狂风侵袭而过,伴着雪花斜飘,女星打了个寒颤,面容随着寒风不禁僵冷。
谢棋站位微微靠后,放下了麦克风后,定定看着杜落晨背影。
她屹然不动,直立如同一棵松,灰色纱裙随风飘舞。
她看着风雪中被吹得凌乱的女星,微笑吐槽着今日天气,从容不迫。
在一线闪光灯前,她的轮廓剪影在光亮之间,明暗忽现,应接不暇,亮闪得叫人睁不开眼。
走红毯、签名、拍照、接受主持采访,顺序明晰。
在导播传音入耳:“下一位明星是容裳,主持人准备。”
杜落晨心跳渐渐加速,呼吸不由急促起来,转头看见,保姆车车门拉开,碎闪的细跟高跟鞋落地,绸面丝滑的裙子铺泄落地。
目光渐渐上随,容裳一头大波浪搭在肩膀,烈焰红唇,眼梢带翘,艳丽妩媚。
她冲着摄像大队微微摆手,踏入红毯,一步一摆,绸面的长裙随着她的身段婀娜。
容裳,好久不见。
——
在嘈杂的环境下,杜落晨仿佛听见了容裳高更鞋落地的声响,一步一响,渐渐向她靠近。
她脸泛上潮热,带了点绯红,心跳交织着容裳的脚步跳动,更乱了些。
好像不止是紧张,还带着浓郁的兴奋。
容裳见了她神色一惊,微微点头,认出来了。
大三暑期,杜落晨总是无法从网络言语脱离出,神志恍惚。
为了不回家叫父母担忧,假借实习为借口,在渡樱别墅住了一个月。
那时候沈臣达已进入《梦过境迁》剧组拍戏。
芷云阿姨在家里常看着杜落晨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软磨硬泡哄着她出门走走。
那时候,芷云阿姨将杜落晨带到了薯片台,也是杜落晨第一次来到薯片台。
薯片台的工作人员很和善礼貌,话语问候都十分亲切。
芷云阿姨留杜落晨一人在大厅休息处等候,自行离开了。
刘姐过来和杜落晨搭话:“你是来干嘛的?”
她一时回答不出,随口扯了个理由:“我跟我妈来看节目的。”
刘姐笑了,这可是电视台,是录制节目的地方,可不是来看节目的。
不过她也不像偷溜进来捣乱的人,乖乖呆在大厅坐着。
王姐过来问了一嘴:“刘姐,这是你侄女吗?”
“不是啊。”
王姐那张纸都递到杜落晨面前了。话音一落,纸转回刘姐手中:“那叫你侄女扫这个二维码,填一下报名表。”
杜落晨瞥见送到眼前的那张传单,其中几个大字“主持人比赛”,像是触及神经。
她主动开口问:“刘姐,能给我张传单吗?我想了解一下。”
刘姐笑起来,眼角勾了道褶子,也递了张传单给她:“正好,我们大赛热度不够,这传单都发不出去。”
这话一出,像是杜落晨来比赛凑个数的。
王姐拉了下刘姐的衣角。
杜落晨没有在意她的话:“有黑料也能参赛吗?”
“主持以实力论高低。黑料什么的,不就正好证明你有经验嘛。”
“可是我和红毛丹台还有两年的合约。”
王姐笑了:“这比赛年年有。也正好,我侄女今年参赛,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刘姐道:“话说,红毛丹台是真的黑。听说,红毛丹台骗人签合同,不安排工作。”
王姐道:“我也听说了,红毛丹台盛行官僚主义。”
……
两人吐槽起红毛丹台来,你一言我一语,把红毛丹台贬得一无是处,可有意思了。
两人还劝着杜落晨:“你和红毛丹台解除合约关系之后,赶紧来我们薯片台。薯片台才不会整那些七七八八的形式。”
杜落晨心头一暖,微笑点头回应她们的好意,手中紧紧攥着那张传单。
阿姨回来冲两人欠了欠身,带着落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