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沁:“杏鲍菇?”
淮桑:“对。”
莫沁确认了一遍:“就杏鲍菇就可以了吗?”
淮桑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
莫沁跟唐子宴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淮桑转头问祝刚:“祝刚老师,你会宰鸡吗?”
突然被点名的祝刚顿时蜷起手指一脸害怕地“咦”了声。
*
莫沁和唐子宴出去了,跟拍服务自然就落在淮桑身上。
男人之前说要钓鱼,这会淮桑拿起充满电的gopro和备用电池,从院子里抽出两根鱼竿和鱼篓,在木屋外敲了敲门:“请问是要钓鱼吗,可以出发了。”
男人抖动着手指弹完最后一个高音,搁下吉他,舒展了下肩颈,重新带上墨镜,双手插袋,跨出门槛朝淮桑抬了抬下巴:“走吧,本爷儿钓个十斤八斤应该不成问题,你们这有胶桶吗,或者给个大塑料袋我,灌点水,到时我带走。”
淮桑微笑,没接他的话,反倒问他:“忘了问您,怎么称呼呢?”
“噢,免贵姓窦。”
淮桑也不跟他确认说哪个豆,直接说:“噢,豆先生,先钓到再说吧。”
男人一身黑色皮夹克,宽身牛仔裤,高筒山地靴,配上一头长发和络腮胡,实在让人看不出多大年纪,二十多到四十多都有可能。
男人脖子和腰间都挂着金属配饰,走路时金属碰撞声伴着他络绎不绝的话,一路侵蚀着淮桑的耳朵。
“你手上的摄像头有拍到我不?”
“你走我左边,我这边脸好看一点。”
“你们这是什么综艺啊?你们是艺人吗?看着都没什么印象啊,新人吧?”
“你叫什么名字?拍过什么剧?我回去帮你宣传宣传。”
“我玩音乐的,兄弟可不少。”
淮桑一手提着鱼竿,肩上背着个竹篓,里面还放着鱼网,空出的一只手拿着gopro一路给他跟拍。
九月午后阳光暖和,可她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刚出发没多久下腹就隐隐作痛,算算日子,该死的大姨妈该不会提前要来吧。
这时看着男人两袖清风走得潇潇洒洒,对比自己真像极了一个农村丫鬟伺候着一个二世祖少爷。
听对方络绎不绝听似吹嘘的话,当即皮笑肉不笑,搭嘴道:“那你这回怎么一个人来这的?”
“我那些兄弟平日忙着呢,都去演出了,我无聊得很,正好看见你这传单,就来体验一下呗。”
噢,还去演出了。
淮桑点头:“那看来您也经常去演出了。”
男人嘿了声,吹牛批的语气:“还可以吧,怎么样?需要我帮你宣传一下不?”
淮桑在心里长长又噢了声。
淮桑:“可惜我演过的戏太杂了,就不麻烦您帮我宣传了。”
男人惊讶:“哎哟,还真是明星啊?咋这么脸生呢?十八线吧?”
淮桑:“……”
来到鱼塘,男人壮志凌云,可一小时过去,只钓了两条泥鳅出来。
男人一脸不耐烦:“这到底有没有鱼的?是不是骗钱来着。”
玩重金属音乐的人怎么有耐性坐在鱼塘边安静等鱼上钩,一小时已是极限,这会开始不耐烦地挑三拣四来了。
淮桑每隔十分钟打开gopro录一会,此时正好将对方找茬的话录了进去。
后来男人看到鱼塘后面有一小片挂满葡萄的竹棚,便将泥鳅倒回下去,操起鱼篓走过去:“不钓了,摘葡萄吧,多少钱一小时?”
淮桑临时报了个价:“80一小时,现场不限量现摘现吃,无公害、包甜,体验完想买的话,20一斤。”
男人有些失望地吧喳了下嘴,可脚步不停,“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买吧。”
淮桑:“……”
淮桑再次打开手上的gopro,“您已经尝了快半个小时了。”淮桑指了指头顶那被吃秃的那一片,问他:“甜吗?”
男人吐出几颗核,顺手又摘了串:“还行。”
“那您是打算按小时算,还是再摘一点带走?”
男人朝她摆摆手,边往回走:“算了,这葡萄带核的,我吃不惯。”
淮桑在他身后深呼吸,费力压住飙升的血压。
回到木屋,窝在火上慢炖的鸡汤已经开始散出香味。
男人一进屋深吸了口气,吧咂了下嘴:“香啊!哎对了,我牙口不太好,今晚的蟹麻烦拆一下肉可以吗?”
淮桑累得拖着步子刚跨进门,一进门就听到男人这话,当即啪一声将鱼竿栋在地上,杀气勃勃宛如沙场红缨枪。
早就料到这男人必定会作妖,以莫沁的脾性去跟拍肯定会原地爆炸,所以她才让对方去买菜,自己接过这活,不过看来她也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脾气。
男人视若无睹,已经又拿起电吉他盘腿坐在蒲团上,耸了耸鼻子,墨镜顺着鼻梁下滑,露出眼睛看向淮桑,像是在问:咋滴了?
淮桑却顺从地扯了扯唇角:“可以。”
祝刚刚满身烟火气走出来便听到这话,顿时眯眯眼瞪成杏仁眼,“桑桑!”
淮桑带着杀气走向厨房:“今晚我掌厨。”
祝刚惊讶:“桑桑你会煮饭?”
淮桑冷笑:“放心,管熟。”
祝刚:“?!”
男人尾指一撩,颤抖的电子音辗转而出,挑眉看了眼淮桑:“等你晚饭啊小姑娘。”
*
莫沁跟唐子宴回来,包好的五包茶叶原封不动拿了回来。
这里大大小小的茶地覆盖率不少,茶叶在这属于土特产,像他们毫无章法自己炒的茶叶村里镇上的人根本没人看得上。
于是莫沁又自掏腰包买了几根杏鲍菇回来。
莫沁将杏鲍菇递给正在悠哉悠哉削萝卜的祝刚,祝刚指了指厨房:“给桑桑。”
莫沁:“啊?”
祝刚:“今晚咱桑桑下厨,我休息。”
与祝刚同款惊讶表情:“啊?”
这时已经放下吉他无所事事抬高腿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开口:“原来小姑娘叫桑桑啊。”
他伸手点了点莫沁:“哎,这位小妹妹,你去问问你们家桑桑晚饭什么时候可以?饿了。”
莫沁本就看这个骗吃骗喝的男人不顺眼,整个人看上去邋遢又痞子,这时看到这人这德行小姐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有空催吃饭不如先给钱吧,住宿100,钓鱼50,一共150。墙上就有二维码,扫码支付或者现金都行。”
男人:“没折扣吗?”
莫沁冷声:“没有。”
男人噢一声:“手机没跟身,晚点再给吧。”
莫沁气焰不停上涨,这时祝刚出来救场:“桑桑正找杏鲍菇呢,快拿进去吧。”
几人前后脚都聚到了厨房里,看着淮桑捣鼓着材料,莫沁看不出门路,问道:“桑桑姐,这些东西怎么把鲍鱼螃蟹弄出来?”
淮桑正将杏鲍菇洗净切块,再拿着刀尖在上面交叉划了几道口子,闻言挑挑下巴:“鲍鱼不就在这了?”
莫沁和唐子宴人都傻住:“啊?”
祝刚顿了顿,随后靠一声,然后哈哈大笑,“那螃蟹呢?还要拆肉嘞。”
淮桑:“你提醒我了,去院子拿几个鸡蛋给我吧,还有冰箱里昨天吃剩下的那条鱼。”
“准备弄啥?”
“拆肉螃蟹啊。”
“???”
半小时后,祝刚奉命将木屋的大灯关了,只开了一盏暖黄壁灯,随后淮桑将菜一一端上。
男人像是刚打了个囤,这时闻到香味耸动着鼻子起来,“怎么?停电了吗?”
淮桑:“农村电压不稳,习惯就好,吃饭吧。”
灯关昏黄,餐桌上盘子皆深,四菜一汤,均投下不深不浅的阴影。
男人:“这什么菜?这么暗什么都看不清。”
淮桑逐个给他介绍:“您点的鲍鱼、拆肉蟹,还有椒麻鸡、青菜。”
男人“哦?”了声,夹了只“鲍鱼”,汁稠鲜香,肉质弹牙。
又勺了一勺“蟹肉”塞进口,肉嫩软滑,一点壳都没,男人又勺了勺。
莫沁在旁皱眉,见男人疯狂吸入,她本被气饱了也忍不住吃了口,惊住。要不是亲眼看着桌上的“鲍鱼螃蟹”是怎么来的,她都要信了。
男人好像真的很饿,二十分钟,仿佛狂风过境,桌上饭菜几乎席卷一空,末了还打了个饱嗝,评价道:“虽然跟米其林还差得远,不过也还算可以。”
这下连唐子宴的佛系软男也面无表情压下筷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