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麟没说话。
沈辛柏又说:“你从没这样听话过,刚回来就给我脸子看?”
沈疏麟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他拿出来看一眼放下,但身体有了要离开的趋势。
沈辛柏点燃烟,抽一口,“疏麟,我们是家人。”
他可没忘记去小别墅找他,沈疏麟打开门又当着他面关上了。
“爸爸年纪大了,他希望你回来帮他。”
“叔叔也这样想?”
沈辛柏差点被他疏离又强势的语气呛到,他生平第一次被小侄儿压了一截,无形的压制让他肩部吃重。
“当然。”
沈疏麟从他身旁离开,沈辛柏手中的烟灰掉在他手背上,微微烫手,他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侄儿已经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神:我长大了。
正正哥若有所思看着桥桥:祝你幸福。
大神:???
代表:疑车无据~
第8章
鹿禾工作室的年会也安排在同一间会所,与沈辛柏的宴会隔了几层楼。
裴正刚给沈辛柏电话,转身就遇到沈疏麟,他眼皮直跳,好半天没回过神,指着他“你你”。
“在哪?”
裴正还没理解他意思,只好说自己的话,“我刚通知你叔叔过来见见他的员工,就跟往年一样的步骤,对了,你怎么没告诉我今天你家聚会也在这啊,省的来来回回通知,麻烦!”
“在哪?”
沈疏麟眉头能拧出水来,着急的又问一遍。
裴正更纳闷,“你问谁呢?这不都在喝酒呢。”
他往包厢里看去,各个喝的尽兴,玩起真心话大冒险尺度有够大,裴正只感觉身边刮了一阵风似的,转头又没见到沈疏麟。
裴正进屋点了点人头,发现就季星桥不在。
沈疏麟跟着手机里的红点找人,到了走廊尽头才松口气。
窗户被推开,季星桥伸出手去接雪花,会所里暖气足,她只穿一件单裙,寒风呼呼吹上脸,细小的头发在半空中飞舞,也不觉得冷。
包厢里呆太久,她又喝了酒,脑袋晕乎乎,一阵阵的暖意让她昏昏欲睡,想出来透透气,找了半天才找到能打开窗户的地方,下午接着下雪,大有不覆盖全城不罢休的架势。
季星桥贪恋窗外的冷意,等身体打个寒颤,脸颊已经泛起红晕,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身体突然软弱无力,不听使唤的往下掉,她再也不要立flag了,早上还说不能感冒,这下直接掉进了冰窟里。
可是身后的冰窟一点都不冷,反而很温暖。
沈疏麟在她摇摇欲坠时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揽住她细软的腰身,她全部重量往后倒,沈疏麟就此牢牢抱住,鼻尖弥漫她的味道,柑橘的香味让他脑子格外清醒。
这样的温暖令季星桥闭着眼还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她甚至不自觉的抓紧他的衬衣衣扣,一副怕他走掉的模样。
沈疏麟低头看好久,忽然低声唤道。
“桥桥。”
“嗯……”
他抱着她,嘴角上扬。
沈辛柏是得到裴正的通知上楼来见鹿禾的同事,在转角却见到沈疏麟的背影,沈辛柏从小将他看到大,很难认不出是他。
高跟鞋、长裙姑娘。
他想,原来是因为女人嘛。
裴正真见到沈辛柏过来,脑子清醒了些,还好沈辛柏是个大忙人,发了奖金后多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他一走,裴正立刻给沈疏麟消息。
“我真是脑子抽了,幸好季星桥不在,要是碰见可不得有好戏看啊。”
“也不是看好戏,就是那场景挺绝的。”
“我也是聪明人,就没说有新同事要加入,不过我好奇啊,季星桥这么些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她当年都要跟你叔叔订婚,你们也没见过?”
“那啥,不是我多嘴啊。你不回我也没关系……她跟你在一起吗?”
裴正左等右等不见他回复,干脆融入喝酒阵营,他大爷的也不管了,爱咋咋!今天他就要放肆喝一晚!
沈疏麟在楼上开了一间房,季星桥浑身发烫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直照顾他的家庭医生赶来时,身上的雪花都还没化完,可见雪是下的有多大,老医生年近五十进门就直奔沈疏麟,就怕他有个闪失,“是老毛病吗?”
沈疏麟躲开他的手,指着床上的人。
女人,漂亮的女人,还很年轻,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小脸红扑扑。
老医生转过身满眼都是疑惑,“她喝了酒,用药要谨慎。不过你做过紧急处理,我给她再开点药,回头要是还不好再过来吊盐水,但她这发烧来得快去得快,年轻人抵抗力好不碍事。”
说归说,他还是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话却是不敢多问。
沈疏麟点头,仔细听医生的嘱托,什么药怎么吃,比要高考还慎重。
老医生拿着医药箱在门口停住,转头看过去,沈疏麟正温柔的看着床上的女人,老医生犹豫不决,沈疏麟忽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谢谢。”
老医生差点感动到哭,他第一次给沈疏麟治病是因为他父母出车祸,他高烧不退却精神抖擞,像一只用不完力气的小老虎,露出一排白亮的牙齿跟他叫嚣,他再不治脑袋都要烧糊涂咯,狠下心叫人将他按住,沈疏麟一口咬上他胳膊,那印子到现在都能看见,可见当时他有多愤怒。
愤怒归愤怒,小孩子害怕倒是真的。
医者仁心,他能看到沈疏麟露出温柔的神情,还是深感欣慰,他总想,这世上到底有谁能走进他心里,如果那人能抹去他的害怕,抚慰他的愤怒,就好了。
“疏麟,欢迎你回来。”
老医生开门出去,眼角都湿润。
沈疏麟从小就被当作沈家的怪人,不了解他的人会远离他,了解他的人在看过他的偏执与暴怒后愈加会远离他,这一点,沈疏麟太明白了。
他想收起自己的“怪”,想一步步接近季星桥,可真近在咫尺后,他却不敢了。
双手停留在半空,他狠心收回来,两腿抱膝,孤独油然而生,脸上的表情又是懊恼又是悔恨。
季星桥不知道他,一旦知道他的存在,就会认定他是个执拗的跟踪狂,她去NY他也去NY,他甚至偷偷在她常带的手镯里安有跟踪器,他想拥有她,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疏麟害怕与人交流,但想与她说话的欲望非常强烈。
是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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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桥做了奇怪的梦,在梦里,有人盯着她,一开始还会觉得不适应,但后来发现对方没什么恶意,甚至用很温柔的声线给她念童话故事,她恍恍惚惚美醒了。
她对着头顶的吊灯愣了几秒,第一反应是她喜欢的有声播主这周该上传新音频了,正要喜滋滋打开app,发现房间设施不对,猛的起身听到卫生间传来的冲水声,她吓得往被子里缩。
两眼却紧盯着卫生间的门,还好里面走出来的是鹿禾的师姐。
“呀,你终于醒了,睡了一晚感觉好些没?”师姐白玉,国内偶像剧配音一姐,常和路飞师兄配cp角色,是个长相温柔的南方女人,平时说话就跟在看电视剧似的,令人舒服。
季星桥想了半天,“师姐,我怎么睡这了?”
白玉抵上她额头,“烧退了,昨晚你估摸着受了风寒便在这开了房,你一直喊冷,暖气开最大,我都快热哭了。”白玉开她玩笑,季星桥挺不好意思,“师姐谢谢你啊。”
“没事,反正我们都喝多了,其余人也直接在会所开了房睡觉,这会肯定都没醒。幸好正哥发现的及时,你要谢就谢他,床头柜的药记得按时吃。”
季星桥看到那张便条,写着食用次数,字迹规规矩矩,像是小学生写字,她起先没注意,等刷完牙要走前,她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小学生字迹工整到一撇一捺,瞬间懵逼。
上一次看见这样的字迹还是在NY。
那次,她也是喝醉,踉踉跄跄倒在公园长椅上,她给古凌安发消息,殊不知她的手机早就关了机。
等了一会发现自己在“她”背上。
她说:“凌安,你力气怎么变这么大啊,还能背着我走路哇。”
一路上她都好闹腾,睡过去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见到古凌安给她冲感冒药,她还在调侃她力气大,凌安一听就乐了,“大小姐,昨晚的事都忘了吧,有位帅气的绅士将你送回来,你倒好吐了他一身,我看他是跟陆老师一起过来的,没准是你哪位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