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牙印明显，他用力不小，有那么两颗牙印的位置微微渗出血来。
他没说话，只呆呆盯着那个牙印看。
唐酒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她想，反正都已经带着他出门了，闹也闹完了，答应要给他买的冰淇淋还是要给他买的。
她把一支香草口味的冰淇淋递到他面前时，他接过，盯着看了几秒钟，然后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唐酒愣了下，又把手里那支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递到他面前：“这个是巧克力味的，你要不要先尝一口再决定要不要丢掉？”
Alex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朝他挑了下眉示意他尝尝看。
大概是唐酒表现得更有耐心，他稍微给了个面子尝了口，特别甜的味道，他不喜欢。
他皱了下眉，抢过唐酒手里的冰淇淋，又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唐酒撇了撇嘴：“你不吃，也不让我吃啊。”
Alex盯着她看。
唐酒略显无奈的耸了耸肩，伸手胡乱的揉了揉Alex那头金发：“小屁孩儿，生活太苦，就该吃点甜的，这个道理看来你是不懂。等你遭到社会的毒打后你才会明白。”
唐酒说的是中文，一大段话，显然，Alex没有听懂，眉头下意识皱了皱，眼里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他转身要跑的时候，唐酒像是猜到会这样，抢先一步拽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给拽了回来。
她笑着说：“小孩儿，你要是跑了，回去后你爸妈肯定要骂我，你还是乖乖跟着我吧，好好听话，姐姐下次还可以给你买糖葫芦，还能带你去看电影，怎么样？”
Alex还是没听懂。
他是混血，但长期住在国外，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中文，也就能理解一些简单的词语，大段的话对现在的他而言，理解起来十分困难。
唐酒笑着捏了把他的脸，用英文说：“小孩儿，听不懂我说的话了是不是？乖乖跟我学中文，不然以后我当着你的面骂你，你都不知道呢。”
Alex立即皱眉，想要甩开唐酒的手，但唐酒抓得紧，他没能成功。
那天回去后，Alex学习的态度显然端正了不少，虽然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不会当着唐酒的面开口讲话，但唐酒把自己教学的内容录音下来给了他。
偶尔有那么两次从Alex房间门口经过，唐酒可以听见Alex房间里发出一些十分蹩脚的中文发音。
唐酒十分欣慰，虽然这家伙平时脾气不好，但，努力的孩子总归是值得被青睐的。
但那种感觉，只持续了两年。
Alex十六岁那年，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爱说话，反而很健谈，看起来很好相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
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温温柔柔的，脸上有笑容，但唐酒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每次背对他的时候，她总觉得背后视线灼热，可当她回过头，却没看见什么奇怪的画面。
当时唐酒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没太在意。
可后来回想起那时候的事，唐酒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在意。如果当时发现Alex对自己那种异样的感情，她肯定会早些离开，趁早断了他的念想。
只是很可惜，没有如果。
-
凌晨四点二十，唐酒站在宿舍门口，大门紧闭，外面没有任何人在，安静的有些诡异。
寒风肆虐，连呼吸都是冷冰冰的。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校园类型的恐怖片，稍微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那部电影的特写画面，明明身边没有任何动静，却还是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想，与其站在这里吹冷风，倒不如去一个温暖的地方，毕竟，她现在不是无家可归，她有一个她随时都可以回去的家了，不是吗？
打车去到沈肆的别墅，安安静静，小区里大概只有她一个人这个时间还在外面站着。
她走到门口，伸手按下了大门的密码，“咔哒”一声，大门打开。
客厅里一片黑，她借着门口路灯的光，摸索着大门内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客厅里的灯，然后关上了门。
她站在玄关处，长长呼出一口气，好吧，这个时间跑来这里，总归还是有那么点奇怪的感觉。虽然是家，却是她第一次在没有沈肆陪同下来到这里。
屋子里安静非常，她走进去的时候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即便是刻意放轻，却还是听的很清楚。
上楼时，她甚至都踮起脚尖，莫名有种做贼的感觉。这要是把灯一关，那就更像了。
她无奈的笑了下，摇了摇脑袋，把自己那奇怪的感觉给甩了出去。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她握住门把手，拧开的同时不由自主回头看了眼对面那紧关着的沈肆的房门。
她抿了下唇，轻声开口：“沈肆，晚安。”
而后，进去房间里。
大而柔软的床，一看就觉得盖着特别舒服温暖的被褥，光是看着，都觉得很满足。
她深呼吸了下，脱下外套和毛衣，直直倒在了床上。
果然，和自己想象中一样的柔软和舒服，她闭着眼睛，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任由着那种类似沉溺的感觉将她包围住。
睡意袭来，她闭着眼缓缓睡去。
-
唐酒被电话吵醒，是上午九点半的时候。
她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来，半眯着眼睛摸过自己放在床边柜子上的手机，接起电话，声音沙哑着开口：“喂？”
陆茴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唐酒，你去哪儿了，怎么一大早的又出门了？下午有课，你还记得吧？”
唐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记得，我马上就起……”
“起？”陆茴不解：“你在沈肆那里？什么时候过去的？”
“嗯……不久之前吧……”
陆茴扶额，听这声音，唐酒肯定还没睡醒正迷糊着。算了，不问了，知道她是在沈肆那边就好，上午也没课，就让她睡吧。
陆茴直接挂断了电话。
唐酒闭上了眼，继续睡。
再次醒来，是一个半小时后，也就是上午十一点。
她睡眼惺忪着坐起来，环顾了下四周环境，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沈肆的别墅里，才慢慢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而后发出一声沉重且无奈的叹息。
她掀开被子起床，拿起手机的时候看见了贴在手机边上的一张便利贴，还有放在便利贴边上的一杯牛奶。
她伸出手指碰了下装着牛奶的玻璃杯，杯壁冰凉，看起来已经放在这里很久了。
而后她拿起便利贴来看：
早饭在楼下，要是醒得晚就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再吃，别吃凉的。
沈肆。
☆、别来有恙
回学校前，唐酒去了一趟银行，把欠Adios的那笔钱转给了他。这回，除了沈肆，她是真的不欠任何人的东西了。
走出银行那瞬间，她松了口气，虽说Adios从没说过要她还钱的事，甚至还给出了像是天上掉馅饼的条件，但现在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那些条件自然不再作数。
还了这笔钱，大家都轻松。
她抬起头，眯了眯眼，天空灰蒙蒙的，见不到半点太阳，乌云聚集的模样像是要下雨，可这在她眼里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她笑着耸了耸肩，回去学校找陆茴。
刚进教室找到陆茴，唐酒就看见陆茴那皱着眉的模样，她手机放在桌上，右手时不时的点亮屏幕，界面显示的是微信，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但却一直都没得到回复。
唐酒忽的想起韩明彦被打的事情，还有他特意交代自己不准告诉陆茴他受伤的事。于是定了定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在她身边座位坐下。
陆茴朝她方向瞥了眼，见到是唐酒，又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看着手机。
唐酒问：“你这是在干嘛？”
“我给韩明彦发了好几条消息，但是他都没回，你说是为什么？”
唐酒回想了下凌晨的事，韩明彦凌晨三点多都还在医院，回到家怕是已经四点了，现在也才是下午一点四十五，他还在睡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况，他脑袋被砸了，睡的更久也是可能的。
只是这事，陆茴不知道。
唐酒说：“他可能睡着还没醒。”
陆茴看向她。
唐酒笑着解释：“韩明彦是酒吧老板，酒吧一般都是营业到早上关门，他可能是太累了，现在睡着还没醒呢，你再等等，可能下完课他就回复你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直接给他打电话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