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娆…她和你太像了…认定了就义无返顾…但这场婚约来的太突然.....只怕.....”,这位不可一世的魔界君主,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对着黑暗自语着,带着一丝从未在外人前流露过的悲伤。他抚过那颗暗红的晶石,一幕幕往事不停的钻入脑中,压迫着他的心神。
“父王。”
正当他无法控制时,一声清脆打破诡异的沉静,暗修立刻回过神来,面色冷峻,仿佛刚刚的一切情绪的波澜都只是镜花水月,烟消云散了。
“来这做什么?”
紫娆低头垂眸,吞吞吐吐的说道,“那天的事……父王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难道父王不怪我吗?”
暗修挑眉一愣,随即一笑,“怪你?你想要的,父王若是阻止你,你会听话吗?”
“不会。”,紫娆回答得干脆,声音确是淡淡的。
“你这性子还真是和你母……”,暗修顿了顿,立即转口,“和我一模一样。”
看来父王是同意了,万分欣喜的紫娆未察觉暗修话语里的古怪,只是粲然一笑。
“我只是没想到,你看上的是仙界墨玄。”
“他不好吗?”,紫娆反问道。暗修摇摇头,并未回应,“就算父王觉得他不好,那也无所谓。只要紫娆喜欢就好。”
暗修看着女儿坚定地模样,摇摇头,在心中默叹了口气:“罢了。你喜欢就好。”
“谢谢父王!那女儿先回去了!”,紫娆欢喜道。
暗修摆摆手,“去吧”,看着紫娆转身走出大殿,身后的暗修却神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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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的另一边。空寂山,紫幽阁。
“赤风大人!您不能进去!”
紫幽阁前站满了一排玄衣侍女,她们面色惶恐焦急,拼死拦着那位要闯进紫幽阁的男人。
“紫娆呢!?让她出来见我,不然我就杀进去!”
“大人!公主真的没在里面!”,一群侍女将他团团围住。
“让开!”,赤风从齿缝间蹦出两个字,他扬手一挥,拦在他面前的那个可怜侍女就已被掀翻在地。可是一个倒下,随即又围上来一大群,她们遵着公主的禁令,死命的拦着。
“大人!紫幽阁是公主的禁地,如果您闯进去了,公主发起怒来,会杀了曦琰宫上上下下所有人的!”
赤风寒眉一凛,冷笑道,“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们?”
“放肆!”
是公主的声音!一群绝望的侍女眼里透出希望的光芒。
刚回到曦琰宫的她就听到了侍女的来报,说赤风正硬闯紫幽阁,现在正被一群侍女们拦着。
“我的侍女,是生是死,都只能由我决定。”,紫娆冷冷的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今日之事,你们做的很好,赏。”
一群侍女相互看了一眼,立刻激动的俯身,“谢公主。”
紫娆招手示意他们下去,一瞬间,整个庭院就只剩下了她与赤风两人。
接天的曼珠沙华无穷尽的绽放,血红,炙热,灼烈。两人静静的立在这一片血红之中,相对无言。
“盛宴上的事,都是真的?”,听得出主人刻意抑住了怒气。赤风开口打破沉默的对峙。几日前他被魔君派往了妖界便没能赴宴,他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日,已天翻地覆。他冒着违抗君令的风险赶回魔界,他不信任何传言,他要她亲口告诉他。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紫娆安静的站着,举目天色无际。她如同一抹幽冰,清冷的站在赤风的眼前,炽热的血色之花无法触动她的神情,他的满腔怒火在她的面前也只是支离破碎,落不下一点声息。
他离她不过几尺的距离,近的可以看清她眼眸垂下时微翘的睫毛,可他却触及不到她的所思所想,她的心,她的灵魂,他离她是那么的遥远,远到他一生也无法跨越这样遥远的距离。
他愤怒了,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选他?他哪点比我好?”
紫娆深呼吸,冷冷的空气窜入她的身体,她抬头,一双清锐的眸看向赤风,“是!也许他是不好,也许他哪点都比不上你好。无论他在别人眼中是好是坏,他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
赤风的身影顿时多了几分落寞,眼神中透出淡淡的哀伤,“我用了上千年都没能让你爱上我,他不过几天就赢了。我不懂,娆,我真的不懂。”
紫娆从未看见过如此落寞的赤风,心中不免有些悲凉,记忆中骄傲的他,不驯的他,如今也这般低声的在她面前,脆弱易碎。
她咽下苦涩,终究有些不忍:“也许是宿命吧。”
“宿命?魔界之人从不信命。”
“开始不信。遇见他之后,我就信了。”
赤风不语,看着庭中开的艳丽的花们,记得那年,他和紫娆偷偷溜去冥界,他们渡过忘川,最后在黄泉路旁摘来了这种冥界之花。这漫天的曼珠沙华,每一朵都是他与紫娆亲手种下的。如今开的这般浓烈,他却觉得无比凄凉。
“那么,我永远都无法让你爱上我了。是吗?”,赤风似喃喃自问,又似问身旁之人。
“魔界女子,一生只爱一个人。”
话落,赤风闭眼,眉头紧锁,手中不知不觉握住了他的渊离剑。剑已入手,戾气陡盛,瞬间,他赤影如魅,挥舞着渊离斩落朵朵炙热的血红,长剑横空到处,漫天飘落着猩红的花瓣。
铺天盖地的曼珠沙华在一瞬间全部齐根断落。如同一场盛大的血雨,花瓣凄厉的飞舞,落在地上,落在她的发上,落在她的心中。
赤风执剑出了紫幽阁,只留下紫娆一人静静地站在这场血色的祭礼中。
魔界女子,一生只爱一个人。
落子不怨,无悔。
☆、追逐
烟渺云岚,远山吐翠,水含清晖。玄山坐落在仙界的东边,玄阁建在玄山山顶,四面峭壁,景色奇谲。
因为主人喜清静的缘故,平日里的玄山幽静冷寂,人迹罕至。可是近来数日,却常常有人探至此处。亭台楼榭,香木回廊,白玉拱桥,玄阁中有一方水榭连着半凌碧水,湖面开阔,目所能及之处皆是连绵的粉荷,娉婷多姿,携着碧色的荷叶与澄鲜的湖水,清爽怡人。
一名男子坐于庭中,墨色的长衫在一片粉荷碧叶中格外醒目。他凝视着手中的长剑,轻轻擦拭着,一丝不苟。
一人一剑,宁静淡然。
“墨玄!”
一声娇俏打破如诗画卷。端坐在庭中的男人擦拭长剑的手微微一滞。她又来了……男人剑眉微蹙,有些无奈。
她已经连着来这一月多了,每日辰时,分秒不差,看他在哪便跟着在哪,见他不理她,也不吵不闹,只是安静的呆在他身旁。虽然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安静,但总归是不惹人厌的。
“墨玄,你果然在这!我去月吟潭那没找到你,就想你一定是在这!”,紫娆足尖点地,轻轻跃起,飞过湖面来到庭中。
其实这湖上有一座桥连着亭子和湖边小路,可她想快点来到他的身旁,多一秒也不愿。
“你每日都来这,不累吗?”,墨玄并未因她的到来而抬头,依旧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女子美艳的脸上有些吃惊,他今日既然主动和她说话,这让她有些喜不自胜,“不累啊。”,能看到他,怎么会累?再说她从魔界来这也用不着自己走一步路,可都是扼离载着她来回跑,看来她回去了要给扼离加餐了!犒劳犒劳它每日这么幸苦!想到这她不禁莞尔。
墨玄刚好抬头看见她娇媚的笑容。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和传说中的魔界公主并不一样。虽然有时也是刁蛮无理,但是却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狠辣嗜血。
“墨玄……今天可不可以带我去别处逛一逛啊……你日日呆在这山上,都不闷吗?”,紫娆望着那一池碧水,清风徐来,粉荷楚楚,嫩叶微微,景色是极美的,但她已经对着这碧水荷色足足一月有余了!
“你去吧。我在这很好。”
紫娆不免有些气馁,她每日都来这,可是他仿佛当她不存在。她来,他不赶她走,她走,他也不留。紫娆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有些失落的道:“你很讨厌我吗?”。
那人未回应,依旧静默的看着粼粼微波,片片淡荷。
紫娆看他不做声,有些恼了,她赌气般的说道,“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