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不涂口红,那么他在谢庭眼里就不算化妆。
来之前联系的是一个寄养家庭,距离他的学校也很近,骑自行车就能到。
他从国内带来的东西,在陌生环境里,每一件都成了宝贝,夜里睡不着就抱着这些东西睡觉,特别是那件谢庭穿过的黑色大衣。
房东跟房东老公感情不好,深夜还能听到他们讲着英语叽里呱啦吵架。
因为这样,边景的英语听力得到飞速提升,上课勉强能跟上教授的语速。
三个月后,他的英语表述能力在课上被教授表扬了,说他对英语的理解通透,能准确得表述出正确的词汇。
他实在不好意思跟教授说,我都是听墙角听来的效果。
也有好学的各国同学跟他请教中文发音,他教了半个月,勉强有两个同学区分了“吃饭”和“司半”的发音。
他暗自笑了很久。
头发变长了,在美国理发要花很多钱,边景从来没有舍得去剪过。
他都是自己拿剪刀剪个七七八八,反正平时都带着鸭舌帽渔夫帽,同学也看不到他狗啃的发型。
只是有一次,谢庭跟他视频,对他的狗啃刘海笑了很久。
“笑个屁啊,你自己来剪个试试。”
谢庭坐在操场上,他身边偶尔有球飞过,被他机敏躲过了才回答:“对不起,景哥,实在没忍住。”
边景会跟以前一样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good day然后挂断准备出门上学。
骑车在路上的时候,边景的耳机里不断循环着谢庭爽朗的笑声。
每天的联系都被他录下来,反复播放才能度过这难熬的一天天。
谢庭的各种笑声和叫的每一句“景哥”被他剪辑成一个音频,每天循环播放,如果有新的,他会重新剪进去。
他学的是心理学专业,一开始很难懂,弗洛伊德荣格弗里兹.李曼等大佬的理论在他脑海里炸开花,还有他们代表的各个流派,一不小心就会记串了。
可他的教授很喜欢他,说中国来的小子很努力。
每次回答问题都很积极。
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前夸奖的后果就是男孩子迅速嫉妒起他,女孩子见他并不开朗也不喜欢跟他同桌。
边景陷入了史无前例的人际交往关系难题里。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担忧。
在美国,似乎平易近人并不能获得良好的交际关系。
在课题选伙伴上,没人愿意跟他搭伙做课题,教授也只是告诉他:“景,这是你应该想的办法。”
大学的教学理念跟高中很不一样。
国内高中填鸭式教学,学不进去老师拿着枪指着你头学,大学是你学不进去不会有人管你,只会有人拿着枪在街头抢劫,然后盯上你:“嘿,我看哪个小子很弱,我们上。”
边景疯狂地跑,躲进小巷子,躲进厕所垃圾桶才能逃过一劫,从此他不敢在很晚的时候回去。
他会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去学校,完成他一个人的课题。
最后他的研究成果在课堂上被宣读分析,教授问他一起做的伙伴是谁,他说:“没有人,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完成。”
话很酷,英语发音很纯正。
周围的学生都开始“喔~”了起来,眼里都是对这个黄皮肤黑眼眸的中国人佩服之意。
边景目光淡淡扫了一眼人群,就坐下。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露出笑容,谦虚说没有做的多好。
他这次选择坦诚,老子就是做的比所有人都好,不服来撕。
就是这样酷我的态度,让他突然在校园里走动的时候,听到一个白人同学跟另一个说:“就是他,这个小子酷毙了。”
边景把露在唇边的笑意收敛起来,他学着谢庭的表情,淡淡地一个横眉扫过去。
那两个在舆论他的同学,快速离开。
他开始表情冷漠,全心学习,学的东西越来越多,心理学的东西一旦学透了,看人的目光也就淡了。
走在路上,他能从一个人的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上快速分析出对方的身份,以及有没有攻击性。
人在他面前,开始只是一个穿着衣服的透明体。
心理学学得多,接收到的人性就越复杂,他的心态也就越冷漠。
头发还会不断长,他在被一个强壮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孩堵在墙角,提出交往要求时候惊醒。
有人看上他了。
他仿佛对不起谢庭一样。
跟那个鼓足了勇气的男孩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男孩不信,直白问他:“你为了拒绝我随口说谎?他人在哪里?”
边景说:“他不在这里,但他是我的灵魂伴侣。”
Soul mate一出来,这个男孩子消停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跟他说:“good luck。”
边景道谢:“thank you.”
从那以后,边景花20美刀买了一个推子,把他及肩的长发剃个精光。
谢庭看着他的光头,又笑了好久。
边景:“......”
金玉不管怎么样都是藏不住的,他剃了头发之后,脸上轮廓的柔和之气没有发丝修饰,开始显得他凌厉起来。
然后他就招来了更多的身体柔软,皮肤白皙屁股翘的男孩来跟他打招呼。
边景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这时候,谢庭在屏幕那边终于紧张了:“然后呢?”
边景无语了一下:“拒绝了啊,但是还有一些,拒绝不了的。”
谢庭紧张道:“那怎么办?”
边景在那边忧郁得像个诗人:“人生就像一场苦难之旅,一边行走一边拒绝小0。”
谢庭没忍住,笑得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然也会有些女孩子来,边景对女孩子又残酷又温柔:“I am gay , but i am short of a friend.”
那些女孩失望的脸上马上扬起笑容:“Me too.”
一代妇女之友在太平洋彼此开始崛起。
第三章 改变
大二,谢庭终于从繁忙的课业中抽出时间管理公司了。
陆景东不知道干什么的,开家建筑公司跟玩一样,他本人的意思是让谢庭管,在公司亏空之前,谢庭捡起了这个烂摊子。
想办法接到标,周旋在业主监理还有设计院之间。
他从不喝酒,却陪着这些人喝了一场又一场,在业主喊了一个小妹来的时候,他表明:“我喜欢男孩子,并且我有男朋友了。”
酒肉场上怎么可能留着一个干净的人,大家都沉沦唯独你清醒那你就是原罪,在业主单位负责人冷下脸之前,他先问:“有没有长头发的男孩子?”
业主并不知道谢庭的身份,他来了北京就没以谢家人的身份出现过,不靠谢家,自然从做低伏小做起。
陪着喝了酒,签了工程款,才把半死的公司救活。
那些男孩子,迫于他的强大气场,也只敢在他身边坐着,最出格的就是虚虚靠在他身边。
散场后,开好房给那些人,自己也开了个给少爷,吩咐他自己睡,然后谢庭回到没有暖气的地下室,抱着边景枕过的枕头入眠。
当然也有一些被边景发现的唇印,印在他洁白的衣领上。
边景从来不会主动去问,只会隔几天不理他,下午按时的视频电话也拒接。
谢庭在三天之后跟边景解释:“公司有个项目回款了,前两天陪着参建方喝了几场,叫了些人,我没碰。”
边景“嗯”了一声,油盐不进,表情冷淡。
谢庭就开始装病:“酒喝多了,好像胃痛了怎么办?”
边景会很淡定地问他:“这边药挺好的,要寄点回去给你吗?”
谢庭:“我错了,景哥。”
边景叹了口气,眼神真挚得看着他:“我不是吃醋,我是觉得好像帮不了你什么?”
谢庭打断他:“你陪着我,不要不接电话,每天给我说早安,晚安。”
边景:“好。”
谢庭这一年,也才21岁。
但他不是这样计算的,他算这十年的倒数。
“还有八年,景哥。”
边景在那边抱着谢庭寄过来的玩偶,点头:“嗯,知道了,我们庭哥八岁了。”
自从边景出国后,谢庭就没过过生日。
边景知道他不会过,倒还是每年八月五号给他发生日祝福。
每年的生日礼物从他打工工资里买,寄回去。
谢庭把这些礼物用透明盒子装起来,放进他刚刚租的单身公寓,电视机上最显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