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和我一起过完这八十招,我们给彼此一个答案。

——“不破不灭,不死不生。”

“那什么又是你的佛。”

“众生为佛。”

“何为众生。”

——“三千世界,每一世界皆为众生,花为众生,草为众生,芸芸众生,所目所望尽是众生。”

“以你我此刻的境界,要是真败给了那一个佛怎么办?”

“不过一无所有罢了。”

“我败的起。”

——“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我能做得到。”

——“何为杀。”

——“何为法。”

这些发生在二人一次次心神互通下,并未开口一次次悟法后的极其简单的对话,正是帮助二人这三天中能够以如此恒心坚持下来的缘故。

无情无感无心,一方自在天地。

那长发如血,身披五色霞光,用一只手中所握着的一朵鲜花杀人的绝艳男子沉醉于鲜血和杀伐之中,第一傲,第一勇,第一狂,当长发男子的身形接近于那一掌唤出白色雷电的白衣僧人,天地之中,于这痴迷于悟佛之路的二人已经是道不完的气魄,说不尽的震撼。

外人并不可能知道,这三天三夜中,他们到底要接近于用自己杀了对方多少次,又得是在彼此生死之中赌了多少把,才能突破其中真正的那一次使众生皈依下的佛狂。

也是在这三天来彻底抛开一切外在因素。

和某人回归杀戮本性的魔鸟孔雀十足燥热地一把抹去了嘴唇上的汗,又弯腰舀了泼龙泉雪随性地顺着自己雪白的喉咙,脖颈和胸膛往里灌。

他这才一拳砸入刺骨冰冷的水中。一滴滴的水花当即溅入了胸口衣襟内里。

当这一拳头入水,二人面前的水面当即绕着周围爆炸了开来,一滴滴上方落下刺骨寒冷的水溅落在长发男人一下闭着眼睛陷入余韵之中的面颊上,他心底又刺激又爽快的无以复加,只恨不得再抓着这人和他再来一场。

可在此之前,眼看天光破晓之际将至,一句令二人困于此地三天三夜的话已经是令二人双眼默契,炙热,前所未有地一起睁开对上彼此,又一下望着彼此一起开口道,

“方定海。”

“顾东来。”

——“我已悟了!”

第91章

22:30

地点:龙泉山寺庙

时间:决赛倒计时八小时

夜半三更。

两道自三年前, 一起经历俗世, 因果,闭关, 冲顶, 轮番劫数,终于大限将至的佛光终是一起飞入九霄,打破了半山腰之上的寂静。

一轮熟悉的白色/界线像个壳子在龙江, 龙泉山两地接连出现。

一道道破碎,将要降下的蜘蛛网似雷光似乎也在积攒着力量, 只待接下来一场关乎突破阵法的真正的时机到来了。

佛狂已现。

这说明有两个准佛之身在接下来的日子只要不出问题,绝对是可以顺利突破佛门最重要的一个坎。

即, 成佛之坎了。

当一个凡人能为佛, 才等于说从人间踏入了三千佛法世界真正精彩, 磅礴的一个小小世界。

天上地下共位列世间的十七万佛, 对于你一人来说, 不再是必须要俯首称臣的尊者,而是你的这一双被局限在人间的眼睛所能容纳的新天地。

从此,界外, 界内对于一个真正拥有十七万席位之一的正佛来说 , 才是开天辟地般的一个新起点。

而如今碰上龙泉山最后一场法会场上,二人都曾经经过轮回转世, □□凡胎下的成佛之日踏着脚步而来。

这其中有凶险,有益处。

因为有时候越是凶险反而能刺激当下成功的几率,而也令当晚的龙泉山寺庙中有两个消失三四天的人终于能一块回来了——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

已经熄灭了前面大多数照明设备的现代文明充斥着的古老寺院前, 顾东来正一个人支着条腿,一动不动的躺在石头台阶上,双臂枕在脑袋后面看远处的一颗带霜的银杏树。

他面前的那一棵庞大古老的银杏树郁郁葱葱,在树枝上还长着很多青色的,没长成的果子。

见状,长发男人倒在着台阶上,将一只不断开合的手掌搁在头上,透过那落在眉间的这只手缓缓开合的指缝,去打量这一幕,他的眼中却也有着诸多不为人所知的情绪。

那树枝的最顶端,还带点白霜的青色果子就像是一个没长大,没迈出步子去的青涩少年。

它们一个个还都长得很苦涩的样子。

但其实这只是因为银杏和寻常的果子都不同,属于银杏果实真正的成熟之期间还未到,所以才会有着一眼令人错过的苦涩。

这些从前因为不起眼,并不引人注意的青银杏现在长在树上,没有任何人发现。可固然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人,过去他也是这么一天天守着等着他成熟,并且为了能让果子早晚有一天成熟起来。

但是顾东来其实也很清楚,当这一个个自己精心去呵护渴望看到他变成最好模样的果子成熟的时候,这棵树和树上谁都能采摘的丰收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不等待不付出,不浇水,这一切令对方走上真正光彩夺目之路的前提就都是空白不成立的。

但他等待了付出了,浇水了。却总有一天,要把自己手中辛辛苦苦连一口都没有碰过的果实都拱手让人。

他要是无私一点,也许能做到和所有人一样旁观这场丰收。就算是做人学的更自私一点,他也大可以去选择能被他种在自己地方,不被人发现的树和果子,更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是谁让他曾经也从这棵树的身边主动走出去过,并试图让自己不被一棵树所拘束了自己的脚步,却到底发现唯有眼前这一棵长着一个个苦唧唧青果子的银杏树是他不能错过的。

但他还是想留下来保护他的果子。

哪怕是辛苦一点,麻烦一点。

可放着大好的路不走,总要走最难的那条。

这可真是桩晕了头的混球才能干出来的事。顾东来心想。这好像是一个人活着就必须做出的选择,也使他个人眼前本就充斥着许多未解开问题的道路前带来了更多说不出的感慨。

而这时,赶在赛前最后的一夜。

这场对于所有人来说耗费许多心力的比赛还有一点点时间就要迎来尾声之时,寺庙台阶前的其中一辆自行车再度被人骑下了山一遭又趁着这夜色来临前才赶回来了。

当金属转动碰撞的车轮声在不远处响起时,从山顶回来,好不容易能歇会儿的顾东来再见到某位法僧师兄时,二人已经一整个白天没看到对方人去哪儿了。

“……”

当下,人坐起来一点,等在这儿看了半宿银杏树上青色果子的顾东来没问对方是去干什么了,只招招手示意自己在这儿。

却被有个人这时也远远地朝他招了下手,并无声地挥手把他叫到了上次他们看佛牌的地方。

见状,顾东来站起来,脚步跟上对方。但他们一块一步步走到这儿时,四面灯都已经熄了。两个再度一块来这儿的人坐在这吹灭了一切外物光源显得黑漆漆的地方,今晚总显得哪里怪怪的方法僧还冷冰冰地在顾东来点着了一根细细的蜡烛。

这时,一身白衣略显凌乱,背手单手执着这蜡烛的方定海一本正经,态度冰冷询问。

“这样觉得怎么样?”

和他一块蹲在这身后已经插了一块‘禁止随地大小便’的牌子的寺庙花坛后面。

顾东来对此只像看表演节目般喝彩吆喝似的拍拍手,又指着这把二人的脸照的惨白惨白的手电筒灯光点点头道。

“很不错,现在气氛已经很接近鬼片了,所以下一步是要开坛做法请笔仙了是么?”

方定海:“……谁和你说我们要请笔仙。”

顾东来:“嗯?不是笔仙,那难倒是碟仙?不过你这蜡烛上的火是不是稍微小了点,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就算这是你自己管着的寺庙,也不能大半夜随便玩火。”

方定海:“……”

这一刻,人生头一次有心思做这种事的冷面俊俏帅哥法僧师兄竟深深地感觉到了内心涌上的一种鸡同鸭讲般无言以对。

然而,下一秒,他对面那只连心肝都黑了的长发孔雀才低下头终于有点憋不住地笑了起来,又一把在大笑声中拍了下他的肩膀才凑近法僧师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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