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舒惊异道:“这怎么回事?”
苏杭脸色也不大好看:“等等,还没完。”
地图逐渐放大到他们学校内的整体布景,跳过教室操场图书馆,图标还没停,直到越过这些熟悉的建筑……最终停在了最后方的——男生寝室楼。
正是他们寝室所在的位置:
三号楼407。
几人同时倒吸了口冷气,越舒感觉自己脚底发凉,后脑勺都涌上一股寒意,嘴唇有些颤:“他就在咱们的寝室……”
苏杭把电脑装进背包。
叶景铄低声道:“走。”
三人找了个背着包去厕所的蹩脚借口,一齐离开了教室,教学楼和宿舍相隔不算远,但是正经也得有5到10分钟的距离。
他们赶到四楼,停在了407室的正门口。
几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叶景铄上前一步,拧动门把手,却发现并没锁门。
可他和越舒今天临走前记得很清楚,明明锁了门的。
这期间苏杭也并没回过寝室。
叶景铄手背的青筋暴起,眼眸染上一丝阴戾,他不再迟疑,下一秒,门被砰得一下踹开了。
没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是被风吹起的窗帘,正对着窗户的过道空空荡荡,俨然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越舒喉结动了动,“没人?”
叶景铄没说话,眼里涌上一丝疑惑,但还是跻身走了进去。
四个座位空空荡荡,越舒有些沮丧,紧赶慢赶,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上铺的床突然传来了一丝动静。
陈浩然迷迷糊糊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谁啊?”
越舒这一瞬间简直想抽死他,他松了口气,抬手拍了一下这小子的脑袋:“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陈浩然委屈道:“我给你发消息了啊,是你没看见。”
越舒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陈浩然还真给他发过消息,半个小时前,他没看见。
“你们也太霸道了,开门还用踹的……”陈浩然头发凌乱成一片,委屈的不像样:“我这刚困的睡着,算着能睡挺长时间……不对啊,你们一时半会回不来啊,怎么逃课了?”
苏杭哼了一声:“是啊,逃了。”
叶景铄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才微微凝神,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睡觉还穿毛衣?”
陈浩然愣了一下:“我这不刚回来嘛,没来得及换,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倒头就睡了。”
越舒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沉吟了一下,他问陈浩然:“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谁进来过?”
陈浩然被问的一愣:“没人啊,就我一人在寝室,然后刚睡着,你们就回来了。”
他被问的有点懵,随即警觉起来,“操……咱们寝室进贼了?”
苏杭轻轻吞了口气,摆了摆手,显然不想跟这个笨蛋多废话:“闭嘴,睡你的吧,一点用处没有。”
他随手拿上笔记本包,转身出门:“不用等我了,我出去看看。”
门被砰得关上,陈浩然被骂的一头雾水,看向越舒:“我又哪儿惹他了?”
越舒哭笑不得,心里涌上满满的失望,他靠着柜门:“他心情不好。”
陈浩然天真地问:“为啥不好啊?”
越舒看他这样,突然明白苏杭为什么那么火大了,他勉强把火压了下去,道:“你哪那么多问题,睡你的吧。”
陈浩然:“……”
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两人离开寝室后,先去食堂吃了晚饭。
越舒懊恼地勾弄着面条,忍不住揣测:“那人是知道我们要回来,所以提前离开吗?”
叶景铄说:“他既然能找到寝室,那掌握我们的行踪也不是难事。”
越舒脊背慢慢爬上一丝恶寒,他本以为那个所谓的凶手与他相隔甚远,却没想到对方不仅熟知他们的生活,甚至可以不留痕迹地侵入他们的生活,神不知鬼不觉。
说不定那个人就潜伏在他们的身边,装作熟人一样与他们平常地接触、交涉。
越舒说:“现在怎么办,今晚还回寝室吗?”
“保险起见今晚先住外面,不过他既然知道我们的位置,想在寝室下手,不会等到今天。”叶景铄顿了顿,眸光由迟疑变得渐渐凌厉,说:“或许他在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叶景铄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报纸,大多都是被剪裁过的,他递给越舒:“你看看这个。”
越舒接过一看,发现这一沓报纸,是关于无数个意外死亡的案例。
日期分布不均,隔了几个月甚至几周的都有,相近时段的却都很集中。
「A城某男大学生深夜教学楼上吊自杀,被发现时尸体已经悬挂七天」
「临江某主播X某直播时,宠物比特犬突然发疯咬伤主人,X某失血过多,经抢救无效死亡」
「C市某女子在娱乐城参观鬼屋项目,回家后夜里心脏骤停,目前家属正在追责」
……
越舒看着看着,心里莫名的恐慌了起来,因为这些案例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人都曾经……参加过直播APP的任务。
越舒说:“他们的直播任务……失败了?”
叶景铄点了点头。
“目前剩下二十几人,那人却只在这个城市出现,所以他是奔着我们来的。”叶景铄垂眸,“平时不露声色地潜伏在我们身边,等到任务结束的时候,他大概就会出现,以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
越舒一怔,忽然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大胆而又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他也是玩家之一?”
叶景铄摇了摇头,道:“目前只是我的直觉。”
“所以……”越舒喉结动了动,“他想在任务过程中淘汰我,这样我就会满足他的死亡条件,或者等到最后,我们以为自己是幸存者,然后他就……”
后面的话他忽然说不出口了,因为谁也无法想象,任务全部结束后,会有什么等待着他们。
叶景铄道:“他似乎只能在任务期间下手,像是在游戏中猎杀,不过目前我们是安全的。”
越舒瞳孔微微骤缩,他手脚发凉,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一个贴在耳边的声音,犹如蛇信,过了一遍又一遍,那男声玩味又恶沉,对他说:“游戏开始了”。
真实到如同曾经发生过的事。
叶景铄察觉到越舒不对劲,立刻俯身过来:“怎么了?不舒服?”
越舒摇摇头,说没事,最近时常涌上的记忆重叠已经是常事,拼凑的碎片越来越多,仿佛即将支撑起一个庞大的骨架,等到那时候,是否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他顿了顿,猛然想起叶景铄的视频里也有一例失败,他嘴唇一颤,说:“可是之前那次任务失败,你……”
“嗯,我也差点被淘汰。”叶景铄苦笑了一下,越舒知道‘淘汰’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只是那人轻描淡写地回忆:“上次在教学楼,我身上的血,就是这么来的。”
他想了想:“大概前三次参加的人数过多,所以即使任务失败,也并不会都因不可抗力而死,但越到最后,剩下的人越少。”
不是所有人运气都像他和叶景铄这样好,剩下来的人越少,证明死去的人越多,他们没有新人的幸运,也没有老手的经验,就是因为好奇或诱人的金额偶然参加挑战,某次直播人数不够,某次时长没有达标,或是各种各样的意外失败,他们就要承担不可抗力的厄运和死亡。
越到最后,任务越隐秘,尺-度和难度也就越大。
直到现在,越舒才真正明白,他们对抗的不仅仅是凶手,更是那个无法反抗的未知力量,谁违范一次,就会受到惩罚,连那个所谓的“凶手”也必须遵循规则。
在这个世界,连重生这么荒缪的事都可能发生,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越舒感觉鼻尖涌上酸涩,同时又阵阵后怕,“你为什么没早点跟我说?”
“我不是好好地坐在这么?”叶景铄低声一笑,揉过他的头发,说:“现在也不晚。”
越舒垂下眸,复杂而浓烈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眼眶发烫,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叶景铄看着他发红的鼻尖,眸子里的温柔如水:“你要是再哭,我就当众亲你了。”
……
“无所谓。”越舒止住眼眶的水雾,他默默道:“……我也没说讨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