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守一坐,就是三天两夜,连同后面新来的康熙一起,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守着灵柩,仿佛这么守着的时候,死了的人就能这么活过来一般。
三日后,康熙终于按照约定,开始给桑青曼准备水葬事宜,一切按照最高规格,以皇贵妃礼制下葬。
水葬后面的事情,就是恭亲王和太子在负责了,康熙和四阿哥都因为太过悲伤,直接倒下了。
这一倒下,宫里就跟变了个天一般,甚至连桑青曼的两个闺蜜,都大病一场,可谓彻底将后宫格局也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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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青曼水葬后第三天,桑青曼三叔索额图进宫见康熙,意思是想让桑青曼的墓碑回祖,把康熙气的当场怒了。
康熙怒急反笑:“蔓蔓是朕的贵妃,如何有回祖的礼制?”
索额图倒是不卑不亢,也没有特意反驳康熙的意思,只是跪下道:“万岁爷怜惜,当初蔓儿因为做了噩梦,才铤而走险做了错事,在南巡杭州时差点让万岁爷遇险,微臣愧疚。”
康熙忽然砸了手中的奏折,恼道:“索额图,你别逼朕杀你。”
顿了顿又直接道:“此事朕已不计较,以后谁都不要胡言乱语,否则朕杀无赦。”
索额图压下心底的惊诧,这次倒是彻底松了口气,躬身道:“微臣谢主隆恩。”
话说完,就被康熙赶出去了。
走到外面的时候,索额图一直紧皱的眉头展开了,他知道,自己小侄女,为了赫舍里一族谋划的生机出现了。
只是,还是太惨烈了,惨烈到他即便已经提前准备了她出宫的一切事宜,还是感觉不安。
桑青曼四叔科尔坤五叔心裕六叔法保,几人几乎是在知道桑青曼殁的时候,就已经哭的眼睛红彤彤的,此时,看着索额图出来了,都激动的问:“三哥,怎么样,万岁爷允许我们将小蔓儿的陵墓迁回去么?”
索额图摇摇头,看了几个不知不觉逃过一劫的几个兄弟,忽然道:“以后都别提了,但是,小蔓儿是我们赫舍里一族的恩人,回去后,我会让人加上小蔓儿的排位,你们就不要继续折腾事情了。”
四叔科尔坤忽然哇一声就哭了,“可是我们蔓蔓死的好可怜。”
这一有人开始哭,剩下人也红了眼眶,忽然道:“嫂子还在福建,还不知这个消息,若是知道,怕是当场哭晕过去。”
索额图看着自己五弟道:“小嫂子以后可能也不回京了,回府邸你挑选一些机灵点的丫头送去福建照顾嫂子,另外,银子我这里会送去,务必保证嫂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兄弟几个深以为然,相互说着桑青曼的好,说完,桑青曼几个极品小叔叔,又开始互相抱头哇哇痛哭起来。
说来都是真正心疼过的,谁又舍得,反正几人也没了职位在身上,更是不要命的哇哇大哭,那悲痛的声音,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丝毫没有想要面子的意思。
索额图前脚先走,康熙后头就开始给拟圣旨,将桑青曼几个小叔叔和哥哥常泰,全部都官复原职了。
可看着桑青曼几个小叔叔,毫无形象的在乾清宫门外就哇哇大哭,梁九功还是觉得眉心一跳,脚步也有一些虚浮。
若说那位祖宗最像谁,其实耍赖起来,最像她这几个不成器的叔叔。
“梁公公。”还是索额图一阵头大,准备一个兄弟踹一脚,回头就看到了梁九功。
梁九功一躬身行礼,就笑道:“索大人,几位大人,万岁爷念在贵妃娘娘的情分和遗言上,给几位大人官复原职了,几位大人接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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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自从桑青曼水葬后,就彻底不上朝了。
虽然还没有到娶福晋搬出宫的时候,但是他却已经好几天没回宫,自己私自去府邸,日日以酒浇愁了。
对于桑青曼的死,太子也受影响颇大。
可是理应管事的康熙,最近直接病倒,以至于大部分的奏折都太子在看,剩下的一些重要的奏折才会送到康熙跟前。
康熙现在不上早朝,也落在太子肩膀上代为主持早朝,这样的结果,就是太子一个本该悲伤的人,却是忙得都没空悲伤。
等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四弟,已经好几天不见人了。
太子刚忙完朝政就问:“四弟呢?”
何柱儿急忙跟上太子,躬身回:“爷,已经好几天没见四阿哥了,奴才听说,四阿哥最近都没到宫里请安,日日在府邸喝酒,顺便整理贵妃娘娘的遗物呢。”
太子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孤去看看四弟,让人带话给侧妃,就说孤今晚先不回宫了。”
何柱儿傻眼了:“可是爷,这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太子妃娘娘还等着呢。”
回应他的,却是太子已经翻身上马,直接往郡王府赶。
郡王府
太子到四阿哥府邸的时候,倒是一路畅通都没有遇到阻拦。苏培盛看到太子,急忙拥上来,“太子爷。”
太子将外套脱下来扔给苏培盛,问:“四弟呢。”
苏培盛道:“回太子爷,爷在书房了,这几天一直喝酒,一点东西都不吃,奴才都急死了,但是奴才等一点都不敢劝,一劝说,爷就生气。”
太子点头:“孤知道了,你们准点吃的,孤进去看看四弟。”
太子进去的时候,四阿哥喝的混天地暗,书房里到处都摆满了桑青曼前世的海报,还有桑青曼单独为儿子画下来的画像,有桑青曼一个人的,还有按照四阿哥成长画的阖家欢,生意盎然,其乐融融。
太子即便是见过自己小姨母那近乎张扬的容貌,但是看到蔓贵妃的画像,还是呼吸一滞,眼中闪过惊艳。
这一刻,他似乎能理解他皇阿玛,为何一念蔓贵妃,竟然就念叨这么多年,除了蔓贵妃的救驾之情外,还有蔓贵妃,确实是绝代佳人,一见难忘。
四阿哥看到太子了,终于将醉醺醺的头抬起来看他:“漂亮吧,确实是十足让人惊艳,这是传说中生我的母妃。”
太子主动盘坐在四阿哥对面,安慰他道:“四弟,你总要振作起来,孤也伤心,但是孤却忙得晕头转向,都没时间伤心。”
四阿哥抬起手,颤抖着手指给太子倒了一杯酒,却是根本没接太子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你看,我的生母是绝代佳人,而且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从记得事情开始,真正关心疼爱我的就是母妃。”四阿哥说着,忽然自嘲一笑:“可疼我爱我的母妃,最后却因为我生母蔓贵妃的替身而死,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该感激我生母生下来呢。还是该怨恨皇阿玛如此多情,因为难忘我生母却选择留下一个替身,最后害死了母妃的性命。”
四阿哥说着就哭了,太子鼻头一酸,走过去亲自拍着四阿哥的背:“四弟,错不在你。姨母临死前,曾经送了很多珍宝和影子给孤,应该是姨母在选择要孩子哪一天就算到这个了,所以才提前做好了打算。”
四阿哥闻言,更是崩溃大哭,他将头枕在茶桌上,用拳头敲打头:“母妃也送了好多银子和珠宝给我啊,够我一辈子挥霍都挥霍不完的银子,可可是,这些说所有都没有母妃重要啊。”
四阿哥情绪太激动了,太子眼疾手快的直接将四阿哥打晕,然后对外叫:“快叫御医。”
说完,太子俯身抱起四阿哥就出书房,但是临走前,四阿哥手里一直紧紧握着一副蔓贵妃的海报,太子拉了几下没有拉下来,只好连人带海报的直接将人背着出了书房。
苏培盛在外面看到都傻眼了,“太子爷。”
太子根本没理他,直接问:“四弟休息的房间在哪里。”
苏培盛也不敢耽搁,直接说了“在前院,太子爷跟奴才来。”
四阿哥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吃饭了,每天就喝点酒水,身体撑不住。
宫里的御医来的很快,给四阿哥把脉后,忽然吓得跪下了,“太子爷。”
太子脸色很不好,“好好说,如何。孤先前是看四弟身体在抽,怕出事情,所以才将他打晕的。”
御医战战兢兢,最后道:“太子爷,四阿哥目前已存了死志,几乎每天不吃东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场景,四阿哥此乃心病,其实都不用微臣们怎么看,全在四阿哥能否想通,是否还想活着,否则,臣等也是回天乏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