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信你会下手?”
凌逾语气很淡:“凭现在纪茗活着,能接触到人的只有我。医院这边,纪茗病房门口有两个人轮流守着。你想动手,也没机会。”
纪晖长吸一口气,“今晚给你,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
快挂断的时候,纪晖沉着张脸问:“你现在不在家?”
凌逾看着镜子里穿着整洁的自家,默默关闭已经静音了的电视机,茶几上放着一张车票,他扫了眼,淡淡道:“不在。”
今晚无论如何,他都要跑。
他不敢确定江翰清是否知道百合花花粉的事情。
一开始凌逾选择用百合花花粉是为了引出纪晖,但能引出纪晖并且让他明哲保身的前提是纪茗死了,他拿着项链安全离开,这样才能冷冷看纪晖和江翰清斗智斗勇。
但他的计划里最大的偏差是纪茗没有死,他并没有拿到项链,而江翰清或许已经察觉到了背后的纪晖。
他让纪晖放的那片草坪很暗,几乎是灯光四角,不凑近看完全不会知道是谁在那里。
而拿到项链以后,他就连夜从后门离开。
**
晚上十一点,装作已经睡着的纪晖换了一身暗色的衣服,戴着帽子悄悄离开了酒店。
他刚上出租车走了没几步,后面有两辆出租车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些距离。
虽然是深夜,道路上依然有不少车辆才行驶。
纪晖一门心思在手中的项链上,完全没有想过后面会有人跟着他。
他一心以为江翰清下午的针对不过是因为纪茗醒来后,想帮着纪茗争夺家产罢了。
凌逾故意隐瞒了用百合花花粉下手的事情,因而纪晖也没想过江翰清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到达凌逾小区门口以后,纪晖按照凌逾的指示把手中的东西丢到了那个草坪里,然后在灯光暗暗的小区出入口,寻了一个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到的花丛蹲着。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私家侦探在距离小区门口七八米远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碗杯面坐在便利店里面等着。
十分钟后,有个暗暗的人影从小区里走出来,走到草坪旁边找了找。
手里摸到一片凉意。
凌逾看了眼,是一根银项链,但不是他妈妈的那条。
还没起身,纪晖扯着他的衣领,满脸怒气开口:
“你敢骗我?”
纪晖晚上也留了个心眼。
他怕凌逾计划拿了项链就跑,因此只丢了条假的。
准备等一段时间,如果凌逾没有来就说明他没有撒谎,确实还在医院,如果凌逾来了..
就说明他想拿着项链跑。
私家侦探偷偷放下杯面躲在花坛旁边另外一个死角,一个手机录像,一个录音。
凌逾面无表情用力推开纪晖攥着他衣领的手,不动声色打量了四周之后,转身准备走。
“项链不要了?”
凌逾步伐顿住,转头,他声音很小:
“明天我会动手。”
纪晖还想问的时候,凌逾已经进了小区门口。
他皱着眉打了两出租车离开。
回去的时候,心中得意。
如果不是他怀疑凌逾,只扔了一条假的项链,那今晚他就被凌逾给骗了。
能威胁凌逾的真项链他怎么可能会随身携带,项链还放在A市家里的书房中。
纪晖越想越得意。
明天凌逾下手以后,他直接推脱关系,装作一点也不认识凌逾的模样。
纪晖讥笑。小三生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斗得过他。
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察觉出有些不对劲的凌逾已经连夜坐上大巴跑了。
**
此刻,纪茗的病房里。
江翰清睡在另外一边的病床上,啾啾和江濉在他的停卡威胁下双双回家,临走时,啾啾控诉地指着江翰清,说他是一个抢妈妈的臭粑粑。
江翰清用十块牛排哄好了啾啾,至于冷冷看着他的江濉,他柔声威胁:“如果不想现在就接受江氏,赶紧回家。”
江濉:?!
回,立马回!
他还不想被钱压死,还想多体验两年愉快的校园生活。
而赶着拍戏空档回来的纪临早已离开病房,返回剧组拍戏。
纪茗下午的身体状况比其他刚苏醒的植物人来说稍稍好点。
吃了些白粥,此刻已经安稳睡下。
纪茗睡容恬静,眉眼处有淡淡的皱纹,但整体保养的依然很好,五官柔和,睡梦中的表情也很温柔。
江翰清笑着看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两下。
私家侦探发来了一段视频和录音。
视频里人影模糊看不清,但勉强能听到他们在争论着一条项链。
除了纪晖,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很小。
但江翰清还是听出了凌逾清冷的声音。
眸子暗了暗,江翰清沉默着坐起身。
**
江家。
啾啾跟江濉一起躺在床上。
卧室里开了暖气,啾啾热的掀开被子,把脚脚高举在空中,小脚趾互相揉搓。
“你在干什么?”一旁的江濉问。
啾啾小奶音很认真:“妈妈今天说,啾啾的脚脚很好看。啾啾觉得,好看的脚脚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
“所以你就把脚伸出来?”
啾啾笑嘻嘻:“嗯!”
妈妈夸的脚一定是最好看的脚,啾啾得意晃了晃脚丫子。
“那你晚上要怎么睡觉?”
小奶团从床上笨拙地坐起来,看着脚脚发呆。
如果她平躺着就看不到妈妈夸过的脚了,如果她举起脚脚就不能睡觉。
两难之下,啾啾拉起还躺着的江濉。
让江濉坐到自己身前,然后——
啾啾乖巧躺下,把脚脚放在江濉举起来的手上。
“嘿嘿,这样就可以睡觉啦!”
被当作人形放脚架的江濉:?
江濉响了响,用两只手捧两只肉脚,皱着眉头用手扣她的脚心。
躺着的小奶团像是被点中了笑穴,咯咯笑着。
“哥哥,痒痒。”
啾啾下意识地缩回被哥哥紧紧握住的脚,但力气太小。
小奶团被痒得在床上笑着滚来滚去。
滚着滚着,脚底穿来了一股麻麻的酸痛感,比上次用过灵气之后的手疼,要疼上两倍。
啾啾想起还没告诉哥哥自己用过灵气的事情,也不敢告诉他自己脚还疼着。
从人形放脚架上缩回脚,啾啾抱着脚丫子缩成一团。
小手无意识地握着脚心,像个瑟缩着的小猫。
“啾啾,脚痛了?”
啾啾拨浪鼓似地摇摇头,语气紧张:
“不痛痛,没有痛。”
说完,膝盖顶着肚子缩得更厉害了。
江濉脸色白了些,语气严厉:“啾啾,跟哥哥说真话。”
啾啾一声不吭地把头埋在枕头下面,无论江濉怎么问,她都不肯开口说话。
半晌,江濉语气软了几分:“哥哥不凶啾啾。”
啾啾微微偏头,从枕头缝下露出半张小圆脸,怯怯地问:
“真的不凶啾啾吗?”
“不凶。”
啾啾缓缓把脚挪到他手边,可怜巴巴地说:“从刚才开始就痛。”
江濉绷着张脸,脸上表情严肃,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
他能猜到啾啾应该是下午给妈妈用了些灵气,所以现在又开始痛了。
上次是手,这次是脚,下次会不会是耳朵?
江濉眉心皱得死死的。
想着想着,又有些埋怨那个所谓的天道。
妈妈在那种紧要关头,他们作为子女的当然会竭尽全力去救妈妈。
别说啾啾没给她打电话了,就算是他在那种情况下也只会慌张又匆忙的在原地站一会,冷静下来后才去找医生的帮忙。
啾啾那时候的输入灵气,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啾啾揉了揉脚,乖软开口:“啾啾想跟哥哥打电话的,但是小手表不见了,啾啾去妈妈病房里找,妈妈脸红红,啾啾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无意识地想把所有灵气用来救妈妈。
“哥哥知道,不怪啾啾。”
啾啾点头,然后问:“那要怪谁呢?”
江濉指了指天上,“怪那个天道爷爷。”
“妈妈如果生大病了,啾啾会不救吗?”
小奶团用力摇头。
“这种紧要关头帮助妈妈的啾啾,是爱妈妈的好孩子,应该夸夸。这种时候天道爷爷就应该根据事情的发生原因网开一面,但他这么严苛,我们就可以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