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抱着流血不止、已经失去呼吸的蝙蝠侠漂浮在废墟之上，当黑色的残破斗篷无力地垂落在他的脚尖的时候，一场悄无声息的崩溃便开始了。
“蓝大个就像一只被车轮碾伤的金毛，呜咽着趴在路中央，守候着被车流撞死的同伴。”
闪电侠曾这样对托尼说。
超人和蝙蝠侠像手与手套般契合，所以自从蝙蝠侠死后，超人的精神便日益灰暗衰落起来，尽管他看上去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依旧每天忙忙碌碌地救人，轻柔的将树上的小猫抱下来，阳光的笑着给予世人勇气与力量……
但大都会的人都发觉了，人间之神剔透的心，蒙上了一层阴翳。
托尼：“你需要做个心理治疗，我可以给你介绍全球最好的……”
“哇哦，你是在开玩笑，对吗？”布鲁斯不由地挺直了腰杆，身体前倾，凝视着托尼。
“布鲁斯，你不能这样，即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你仍然饱受幻觉和幻听的折磨，我看的出来。”
托尼神情依旧严肃，他知道劝说蝙蝠侠改变自己的想法可谓是天方夜谭，可现在眼前的人不是布鲁西宝贝吗？
“啊……蝙蝠，我早就说过，你已经疯了很久啦！”
小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布鲁斯收敛了嘴角的笑容，面无表情，怔怔地盯着小丑手舞足蹈。
然后他偏过头，朝着托尼露出一个异样的笑，那个笑容看起来异常开心，笑得眼睛都亮晶晶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
“好啊，我可不想和你一样，落到流浪街头的地步。”布鲁斯答应了。
“看来你的潜意思里还记得我，看见你没有成为傻子真是太好了。”钢铁侠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但托尼不知不觉地发现，外骨骼机甲已经自动察觉到了威胁，纳米盔甲包裹住了自己垂在身旁的手，并且有向上延伸的趋势。
布鲁斯真的不对劲，虽然这个布鲁斯一直给他一种濒临破碎的感觉，但此时，他就是王尔德笔下那个疯癫的莎乐美。
乌黑的发丝，幽绿的眼瞳，苍白的皮肤，与嫣红的唇。
他的眼瞳中有火焰升起，仿佛藏着一整个疮痍的世界，又被迷雾笼罩着。
多情风流的哥谭王子嘴角含笑，但托尼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西伯利亚的冻土，从身到心都凉成一片。
托尼宁可瞒着超人布鲁斯回来的消息，也并不希望超人也变得疯狂起来。
一片树叶受到阳光照耀，它的背面一定是阴影，阳光越亮，阴影越深。
战后的超人，压垮他仅仅需要一根稻草。
“我已经联系了你的家人，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回家。”托尼潇洒的走到布鲁斯身后，不着痕迹的开启了最高防御系统。
“我还有家人？”布鲁斯快步走上前去，将脸凑在托尼眼前，期盼地盯着托尼，近到托尼几乎可以感受到布鲁斯呼吸时湿润的气息。”
“离我远点。”托尼不自在的用两根手指抵住布鲁斯的肩膀。“太近了。”
“不要在意这些，快，快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家人。”
布鲁斯像是一瞬间拥有了全世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托尼，“我还有家人吗？”
“事实上，你有一个家族。”
托尼淡淡地回答道。
“你们蝙蝠家的人都神神秘秘，穿得黑漆漆的假扮吸血鬼，还有你的一大堆儿子……”托尼摊了摊手，示意他也没办法详细介绍。
“至于你……你保护你的孩子就像鸡妈妈保护小鸡似的，倒是你的罗宾换了几个。”
托尼略微退开了一点，看着布鲁斯略微黯淡的神情，又安慰道：“我已经联系了你的大儿子，他马上就要到了，他陪伴了你十几年，你想知道的，全部都可以问他。”
………………………
理查德格雷森最近过的非常不好，尽管他回到了哥谭，经历一番波折后还是穿上了蝙蝠衣。
“我最终还是接任了蝙蝠侠，所以我应该做蝙蝠侠应做的事情。”他想。
但这困难极了。
“如果是布鲁斯，他会怎么做？”
他不由的去思考布鲁斯的作风，布鲁斯的教导，布鲁斯的……一切。
夜翼摘下沾着血腥的护甲，盯着手中的蝙蝠刺，他的思绪逐渐飘远了。
布鲁斯离开了他们，离开了他们所有人。
迪克不得不用各种事情塞满自己的生活，好让自己不去思念布鲁斯。
他需要保持笑容，继续维持夜翼轻松阳光的形象，达米安是自己的罗宾，蝙蝠侠需要保护他的罗宾，他不能让达米安为自己担心。
独自一人的时候，夜翼看上去疲劳极了。
一夜间苍老地不成样子的阿福……
蝙蝠洞里不眠不休做着徒劳工作的提姆……
还有……杰森。
他们所有人都在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布鲁斯死后，蝙蝠侠的恐惧压制下勉强可以保持平衡的哥谭，一瞬间沦为了人间地狱。
企鹅人与双面人大打出手，开始争夺哥谭的统治权。
而黑面具疯的厉害，他释放了阿卡姆所有的病人，阿卡姆顿时成了一座空城。
哥谭在哀嚎，哥谭的好人们躲在屋里瑟瑟发抖，好警察被报复，被枪杀。
检察官们纷纷接受了黑帮的贿赂，而法官的屁股一开始就是歪的。
哥谭，吞噬了布鲁斯一生的哥谭，一夜间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仿佛蝙蝠侠多年的斗争都是笑话。
哥谭将希望寄托于蝙蝠侠，渴望出现奇迹，渴望蝙蝠侠没有死，但布鲁斯又不是那个可以在棺材里做仰卧起坐的氪星人。
“你们站在他的伤口上，指责他没有保护好你们，又在他死后，责怪他为什么不出来保护你们。”
迪克咬着牙，企图掩饰自己地愤恨，他知道哥谭需要蝙蝠侠，但他就是不想接过阿福递过来的蝙蝠衣。
“不，阿福。”一次夜巡回来，他把短棍插在身后。
“没人可以替代布鲁斯。”迪克坚定地回答道。
尽管他已经接受了布鲁斯的死，但心底仍有那么一丁点，那么微小的幻想。
“万一布鲁斯真的会回来呢？”他没有阻止提姆盲目搜寻全球，他也在期待亿万分之一的几率。
哥谭又一次燃烧了起来，街上充斥着暴徒，电闪雷鸣间，光子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暴力的蝙蝠侠，手持双枪，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愤怒一瞬间燃烧掉夜翼的全部理智。
那是他的继任者。
曾经的二代罗宾，杰森陶德。
第4章 第 4 章
杰森，迪克对杰森的情感非常复杂，他们仿佛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
当年的夜翼也只是一个身手高超、迷惘困惑的少年，但布鲁斯抛弃他，就像抛弃一个破布娃娃一样。
他和布鲁斯大吵了一家，然后离开了哥谭。
但所有人依然认为他是蝙蝠侠的小跟班，没人端正看他，尽管现在布鲁德海文的罪犯听见夜翼的名字都要抖三抖，但当年他们在看到迪克时，却可以在慌张地搜寻蝙蝠侠未果后，轻蔑地笑着：“这小鸟是一个人来的。”
暴躁的罗宾用鲜血与疼痛竖立起自己的威名，又在某次时间中焚毁罗宾制服，企图彻底摆脱布鲁斯。
想到这里，迪克不由地露出怀念的笑容。
但想到杰森的时候，他的笑容又凝固起来，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他必须承认，他对杰森是不公平的。
他把二代罗宾当作一个替代他，擅自使用妈妈给他的昵称，又被布鲁斯宠爱着的小跟班。
杰森桀骜叛逆、偏执而暴力、却又敏感而富有同情。
于是他和杰森再度吵翻后愤然离开了地球，本想着回来的时候可以试图修复他们的关系。
但回家后只看到了摇摇欲坠的布鲁斯，和一件被精心保存在陈列柜中的破损罗宾制服，从制服上的血迹就可以看出杰森经历了什么。
一切都太迟了。
迪克抚摸了一下身上淌着血的伤口，他被高压电流穿透的身躯仍隐隐作痛，吸入的稻草人毒气尚未代谢干净，眼前一片昏暗模糊，那都是杰森制造的，杰森暴揍了提姆，再用带着贴刺得粗铁丝将提姆困在了十字架上，他甚至射伤了达米安，使得他缝了89针，还输了足够一只大象那么多的血，连赛琳娜都差点被杀死，至于其他人死在杰森手上的人……他不想去统计那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