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娘子追夫记(重生)+番外(22)

陶子谦低下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惆怅道:“大概是我令她厌烦,后来有一些事……现在她回自己家去了。”

她不懂这是怎么了,满腔酸涩之意却压也压不下去。

原以为能从头再来,可现在陶子谦不仅待她只是平常,甚至早都娶了妻……她该怎么办?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世间销魂独我!

“那、那……”

祝银屏睫毛乱颤,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原本想问的话却说不出口。

她能问什么呢,问别人接下来是要同妻子和好,还是和离?如果和离的话,考不考虑再娶?如果再娶的话……考虑一下她?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

而且,最重要的是,婚姻不顺,妻子回娘家,陶子谦此时是不是很伤心呢?

仔细想来,她似乎没有见过陶子谦伤情的样子,他总是嬉皮笑脸,满口不正经的胡话,真的气到了会离家远远的,她看不到……

祝银屏抬起眼,见陶子谦面朝向外,换了个背对着她的姿势,英挺的身躯微微颤抖,想是悲痛不已……一定是爱惨了他的娘子!

她很想上前拥住他,抚慰他,可是不行……

祝银屏黯然垂下眼。

陶子谦也不好受,胸腔酸胀难耐,像滚开的水壶,想要冒气却只能强忍。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

老天爷啊,憋笑可太难了!

第22章 两心 又捉弄她了呀……唉,本来这一世……

又捉弄她了呀……

唉,本来这一世想做个好人的,见祝银屏慌乱委屈、不知所措,陶子谦也有一点点后悔。

没办法,实在是逗她太好玩了,一个没忍住就……他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如果叫祝银屏知道他故意捉弄,她怕是会立刻扑上来把他掐死,陶子谦默默眨了眨眼。

所以,永远不叫她知道就好了。

永远不让她知道,她就会沿着侯府千金既定的人生轨迹前行,不会和他这样的人产生什么交集。

这样最好。

前世机关算尽,用恶劣的手段逼她嫁给他,结果却不尽人意。他像个贪婪的孩童,看到枝上一朵鲜花盛放,心里欢喜,便不管不顾,硬要将那花儿折下来,便是盛到镶金瓶子里,日日精心浇灌,花儿也终究难逃槁枯的命运。

重活一次,他也想通了不少事。

从前祝银屏同他吵,气头上说过很多不中听的话,他知道她心里有怨气,并不放在心上,最多不过躲远点,等她消气就是了。

可其实她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有些麻烦,不嫁他就不会有。若她嫁个门第高贵、有权有势的夫君,袁继业夏瑾之流至少会收敛些,不敢明目张胆觊觎,她也不必用那般惨烈的方式坚守清白。

商贾之家大概的确护不住她那样的美人。

至于夏瑾……陶子谦叹气,这桩事比他预想的还大,而未知的部分又那么多,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蚍蜉撼树,总要一试,他虽抱定了必死之心,却终归还是期盼着能全身而退啊……

这种种,当然都不该叫她知道。

他心意坚决,转过身,仍带着笑问:“祝三娘子,可还有其他事要问陶某?”

祝银屏嘴巴嗫嚅了几下,轻声试探:“有。那你的娘子……她还会回来吗?”

陶子谦一默,深如古井的双眼静静望着她。

祝银屏心头一滞,他眼中看的是她,如果心里想的也是她该有多好。

陶子谦眸色闪烁,摇了摇头,缓慢又坚定。

祝银屏松了一口气,手又往头上惯常插着金雀抱珠钗的位置摸去,落了个空。

她收回手,对自己说,稳住,稳住。

虽然现在还无法诉明心意,但是可以慢慢来,只要能时常见到他……

“三娘子,陶某虽无什么要紧事,可你我在这里待上太久,怕是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陶子谦出言提醒。

闲言碎语?她怕的就是别人不传闲言碎语!

祝银屏一激灵,脑子终于又运转了起来:“郎君,西市口那家丰瑞祥是你家的店对吗?”

陶子谦觉得她明知故问有点傻乎乎的好笑,点点头,笑而不语。

“那……”祝银屏转了转眼睛,“去丰瑞祥能找到你吗?我是说,如果你最近在金陵的话……是不是逢着旬日之前,柜上要上新货的午后会去店里比较多?哦,我是想……是想选些料子裁夏天的衣裳,但还没想好选什么,多看些新样式,就能……就能……”

祝银屏不擅长说谎,一番话讲的颠三倒四,但是陶子谦听懂了。

从前他每天出门,总是很想祝银屏也像其他人的娘子那样,多问问他要去哪儿,做什么,会见到什么人,多久才能回来,给她带什么新鲜玩意回家……但她从来没问过。

他的确也不是去做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无非是这里搞点小花样,那里添点巧心思,赚些不多不少的钱,打发竟日无聊的光阴,她本就怕沾染上铜臭气,不爱多问也实属平常。

却原来,她是知道的。

屏娘心里多少也有我啊……

深沉的黑眸里染上了一点温度,嘴角也向上偏了一毫,陶子谦老实规矩地回答:“这段时间……暂时不离开金陵。丰瑞祥那里,每逢旬日前一天或前两天,未申之间,陶某通常会在。”

这样,就好像在将他们从前未完成的对话填补完满,当是圆一个从前的愿望吧。

祝银屏却不这样想,听他说完,她双眼一亮,又燃起了希望和斗志。

不急,他的店又搬不走,慢慢来,她偏要缠上他。

她眉眼含笑,起身福了一福,柔声道:“那今日便不叨扰了,改天妾身再到贵宝号拜访,希望届时能见到郎君。”……故意说的好像他们有了什么约定一样。

陶子谦侧身向后,为她让出道路,缓缓说:“陶某,翘首以盼。”

祝银屏出了幕幛,步伐轻盈,没走几步,却突然脚下一顿。

慢……是不是有什么事,被她给忘掉了?

祝银屏凝眉苦思。

“哎呀!”她猛拍了下自己额头,“哎呀……翠儿!”

“哼!你的好丫鬟!”

薛达那讨人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冷冰冰,同时又压抑着怒火。

祝银屏乍然转身,只见高大威猛的定远侯立在路旁,满脸怒容,身后还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人,那两个家人之间——

她的小丫鬟翠儿被两人一左一右拉扯着,哭丧着脸,身上还满是灰土划痕……

好你个薛达!竟敢欺负我的人?!

祝银屏即刻上前,“啪啪”拍开那两个家人的手掌,咬着牙根问:“定远侯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为难我的小丫鬟?”

薛达冷笑:“哼,谁为难她?薛良、薛成,你们说说这丫鬟都干了什么好事?!”

那个略年长些的家人说:“回侯爷。今天上午我和薛成在小花园里例行浇水除虫,这丫头一直鬼鬼祟祟地在外头偷看,我见她不对劲,出去赶了几次,原以为她早走了,结果后来给杜鹃剪枝,却发现她藏在杜鹃树后面,探头探脑的。喏,她那衣服上的破处就是叫杜鹃枝条给刮坏的,想必是趁我们不注意,□□跳进来的。”

薛达往祝银屏和翠儿面前逼近了一步,问:“这朱焰杜鹃是专门从蜀地迁来的异种,十丛里只养活了一丛,开的正当时,却被你的丫鬟压坏了两株,三娘子想怎么赔?这也算了,不知祝三娘叫人偷窥本侯的花园是想做什么?”

翠儿眼珠转了一圈儿,觉得情势不妙,原以为和定远侯提起她家小姐就该没事了。可是小姐和定远侯怎么不但没变亲密,反而针锋相对上了?

翠儿扫过在场诸人,悲哀发觉,她恐怕只有小姐这唯一一根不太粗壮的大腿可抱。她喉头一酸,带着哭腔说:“小姐救救翠儿,翠儿可没背叛您!他们怎么问,我都没说您答应进了小花园就奖励我新衣裳——”

她突然住口。

……

喂,你说出来了啊……

祝银屏差点没背过气去。

“噗——”那个年轻的家人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

薛达脸色更黑了。

“呵呵薛兄,”一直没出声的陶子谦开口了,“依陶某看,那蜀地来的朱焰杜鹃水木不服,花开得有气无力,都快变成粉焰了,早该换掉了。陶某托人从京师带了蔷薇种子过来,就快到了,现在种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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