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哦”了一声,没有搭话。他自己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读到的新闻,识别出现在正在当政的是旧党的虫。
“我明白了。”他慢慢地说,“你们觉得我很适合成为大选期间的工具虫。”
“哎呀 ,不能这么说啦。”霍登说,但他没有继续反驳,所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你们真正想要我做的事情?”
“没错。”
“那我具体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霍登说,“对于您来讲——很简单。我们只需要您打扮起来,发挥你的好口才,在适当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一场恰到好处的演讲。至于具体的内容,我们还有时间商议。怎么样?现在您是真的可以下班了。”
*
莫斯坐在办公区里,看着手腕上的光脑滴滴响起来。
他看了看信息,“啊”了一声,站起身来准备去工作了。
莫斯在达兰克警戒所工作,其主要内容是引导探视虫去他们要去的房间,再全程监督,确认不会出现任何不当言论和暴力。他在这个位子上干了六七年了,前来这里的虫目的多种多样:有些确实是奔着发泄怨恨来的,有些来做一些他们自认为很隐蔽的消息,有些是家虫哭哭啼啼地来探望,希望里面的虫早日改过自新。
总而言之,达兰克警戒所虽然不是监狱,也是一个非常压抑的所在。
莫斯走到门口,只站了一会儿,就看见自动门打开,一只风度翩翩的年轻雄虫从外面跑了进来。他身穿长风衣,里面是衬衫和西裤,头上还带着一顶礼帽,让此虫的小圆脸看起来非常严肃。
莫斯和同事们对视了一眼:又来了。
几日来,整个达兰克警戒所接待处都在讨论这只名叫艾文的奇怪雄虫。他之所以奇怪,首先是因为每年踏足达兰克的雄虫就不超过五个,而在这五个中,就数艾文来得最频繁。不仅如此,他来到达兰克的原因也非常匪夷所思。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莫斯对同事说,“我看这位雄子是把达兰克当成约会圣地了。”
达兰克警戒所里几乎全是单身雌虫,他们对此毫无准备。起先艾文气势汹汹地打电话过来,要求走特快通道探视;他们则立刻查阅资料,得知艾文本虫就是新闻里“弱小可怜又无助,差点命丧塞尔维亚星”的那只倒霉蛋,而他要探视的对象好巧不巧就是害他如此的罪魁祸首。工作虫员们坚信,艾文要见瑞安,绝对要闹出一些不太平的事情,于是特意派了体型最高大的莫斯前往,让他千万制止一切暴力行为。
莫斯自己也非常紧张,同时他也跃跃欲试,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最后只证明了自己是一盏明亮的灯泡。
几天前当莫斯坐在探视区,看见那只“虽然长得很可爱但似乎很不好惹”的雄虫一边对他冷言冷语,一边对那位“罪魁祸首”腻腻歪歪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懵逼的。当看见艾文和瑞安亲上的时候,他的表情是空白的。当他回去,对同事们报告自己的所见所闻时,他们的意见空前地一致:你他雌父的是疯了吧。
最后他们调取了视频,于是十几只虫沉默地围观了探视区里的亲亲抱抱现场。
众虫:“???”
之后艾文天天下班后都来一趟,莫斯呆滞地坐在角落,感到自己晚饭一定吃多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撑呢。叫瑞安的雌虫起初非常在意莫斯的存在,但后来受到雄虫的感染,也开始在探视时间的时候忽视掉他,这让莫斯感到非常安慰。
今天也一样。
探视时间一如既往地结束了。莫斯照例把艾文领出来,后者还贴在门上,对里面的雌虫进行最后的挥别。
他们走在走廊上,艾文在看表,莫斯则在思考一个很具体的问题。
然后他决定把它问出来:
“恕我冒昧,雄子,请问您和那位雌虫究竟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30 21:43:24~2021-01-02 21:43:40期间替艾文选衣服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lalal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艾文已经往达兰克跑了几趟了。在此期间,他愈发坚信了一件事情:
这里的虫脑回路或多或少都有点奇特。
例如什么叫“您和那位雌虫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旁观了那么多次还没看出来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但既然他问了,艾文也就答道:
“是情侣关系。”
那只引路虫——现在艾文知道他的名字叫莫斯——看起来又陷入了沉思。
“恕我冒昧,雄子。”走了一会儿,莫斯又问,“可是新闻……”
不错,新闻。假如新闻是真的,那么艾文和瑞安真正的关系应该近似于不共戴天。
“不错,新闻。”艾文冷冷地说,“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里的新闻净喜欢胡说八道。”
莫斯大吃一惊,“什么意思,雄子?您是说「联邦晨报」上的内容都是假的?”
“不知道。”艾文说,“至少关于我的这一条是假的,至于其他,我也没法判断。”
莫斯的世界观似乎受到了一点冲击。
他很快追问:“什么意思,雄子?您是说达兰克里有一只完全无罪、纯属被冤枉的虫?那样的话,我们必须采取一点措施了!”
这下艾文停下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他说,“既然他已经在这里了,就说明有一些不可抗力在其中……我想你对此也没法做什么。不过你的好意我领了。”
莫斯看起来受宠若惊,可能因为在今天之前艾文在达兰克警戒所里的表现太不友善了。想到这里,艾文不由得感到些许愧疚,好像自己完全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一样。
他突然起了些补偿心理,看着莫斯仍然一脸困惑,便大度地问:
“你看起来还有其他问题。”
莫斯一惊。
“你可以问我。”艾文说,“毕竟开庭日期已经定下来了,我大概以后也来不了这里几次。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莫斯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几乎没有雌虫能够在来到达兰克后再被无罪获释,雄子。”
“我知道。”
“所以假如……就算……您的虫确实是无罪的,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可能也是达兰克。”
艾文说:“我当然会尽量避免此事发生。”
莫斯大吃一惊:“那您真要和他登记,宣誓他是您的雌君?”
他们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但艾文一听他这句话,猛地一刹车,回头来看他。
“等等。”他问,“我和他登记,和他无罪获释有什么必要关系?”
*
第二天早上,艾文和霍登、罗塞尔坐在同一辆豪华快车里,显得特别心不在焉。
“这条法律其实在婚姻法的一个特别小的犄角里,莫斯说是因为达兰克有过一两条先例,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艾文忍到罗塞尔走开后才问霍登,“我刚来这里没几天,你们可专门研究过这一点。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只有我和瑞安登记,让他当我的雌君并宣誓永不离婚,他就能毫发无损地从达兰克警戒所出来,甚至不用上法庭?”
“因为我们有不必让你这么干就达到类似目的的法子。”霍登看了他一眼。
艾文强忍怒气:“但你们的法子就是在自由党获胜之后再用一些钻空子的手段把他从监狱里放出来,既不能把那些莫须有的指控一笔抹消,还会让他留案底!你看不出其中的区别吗?”
“稍安勿躁。”霍登说,一挥手,立刻有车辆自带的智能管家上前,替艾文整理了因为大幅度动作而皱巴巴的领带。
然后他说:“因为你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代价?”
“你必须让他当你的雌君。而且为了防止逢场作戏,你们永远都不能离婚。”霍登说,“这对你的前程可是个巨大打击。当然,我们自然可以就你对他不离不弃这一点竖立你的正面形象,但这些虚的可没用呀。”
艾文震惊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你还指望我按你的意思再找个名门雌虫结场婚吗?我就是罗塞尔手下的一个小职员,还要什么“实的”???”
霍登伸出一只手。
“不错。”他说,“但记得你现在是去做什么的。演讲结束之后,你就不再只是一个小职员了。如果一切顺利,它将是你进入联邦政界的踏脚石。到了那之后,你会需要更多助力的。至于你的那位雌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