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碗,陶然切了一盘赣南脐橙端过来。刚才有吃饭这件事掩着,现在空闲下来,和顾淮云相处的那种无所适从又开始发酵了出来。
“这橙子很甜,你吃吃看。”
她和顾淮云相处不多,他的喜好,她了解得不多。
没有让她尴尬的是,顾淮云拿起了一小瓣脐橙。
“那个,明天我要去一趟绥安。”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发现他右手上的指环后,陶然总会有意无意地看到那枚指环。而她去绥安的这个打算,就这样被她随口说了出来。
“绥安?”顾淮云意外地看着她,“绥安镇?”
“是的。”陶然抽了两张纸放过去,沉吟片刻后决定对他说出去因,“仲叔认识那里一个服装加工厂的老板,工厂倒闭了,但还有一批面料库存着,我想过去看看。”
对她的这个决定顾淮云不置可否,只问道,“还有谁跟你一起去?”
陶然如实说道,“李文强,厂里的一个货车司机。”
顾淮云将吃剩的橙子皮放回餐盘里,挑高眉头,“男的?”
“嗯。”
“就你们两个人去?”
第67章 这段婚姻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期(二更)
陶然不明就里地回道,“本来工艺师也想跟我们一起去的,但是他得留在厂里,走不开。”
陶然以为她只是随口交代行踪,顾淮云不会太感兴趣,谁知他刨根问底,“要去几天?”
“不确定,”陶然想了想,保守估计一番,“预计是一个星期吧。”
不知道顾老板哪里来的怨念,听完她的安排后阴阳怪气地吐了一句,“我去欧洲谈生意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
陶然没接腔,低头赶紧吃赣南脐橙。
两人解决完那盘饭后水果,顾淮云起身,陶然知道他这是准备要回去的意思。
和昨晚一样,顾淮云只让她送到门口。换好鞋,陶然等着人走,顾淮云复又转回身,“明天什么时候去绥安?”
“下午一点多的动车,四点到庐阳市,后天才去绥安镇。”
顾淮云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捏着汽车钥匙,“明天我没时间送你,自己小心一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陶然抿起嘴角,“知道了。”
带上门时,顾老板又不放心地叮嘱,“门锁好了,不要随意给人开门。”
“知道啦——”没啦完,陶然赶紧把门撞上,害怕“顾妈婆”说个没完。
陶然转回客厅,心想顾老板平时挺高冷,今晚怎么这么啰嗦了呢?
还是高冷又矜贵的顾老板看得顺眼一点。
第二天陶然起了个大早,虽然是大中午的动车,但难得没有赖床。起来吃了个早饭,就开始收拾房间。连床单、沙发套还有窗帘都被她拆下来洗了一通。
她不是一个邋遢的人,除了不会做饭,其它的家务活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夏寄秋贤惠又勤劳,从她成人之后就天天逼着她学做一个贤妻良母。
清洗这些,陶然还有一个顾虑,她想以后顾淮云应该还会来。
到现在,她还记得顾世铭第一次看到她租的这套公寓时的表情,感觉这不是给人住的,按他的原话是,“跟个猪圈似的。”
但令她意外的是,对这个被顾世铭比喻成猪圈的公寓,顾淮云未置一词。他可以坐在她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也可以在狭窄简陋的厨房里给她做晚饭。
他明明是安城里最有钱有势的老总,却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甚至连有钱人圈子里的公子哥的样子都没有。
在她的公寓里,他仿佛就是一个男人,很普通的男人,一个和她领了证、和她戴一对对戒、会给她做饭吃的男人。
不得不说,到现在为止,这段婚姻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赶到火车站,距离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李文强已经在候车室里等。
“你来很久了吗?”陶然匆匆找了个位置,狼狈地放下行李箱。
李文强瞄了她一眼便紧张地收回视线,原本黝黑的脸倏地飞了一层血红,木讷地点着头,没点完又猛烈地摇起了头。
陶然无法理解他这是来得久还是没多久的意思,但没空揣摩,掏出手机给夏寄秋拨去电话。
“妈,我到火车站了。”
电话里夏寄秋说了什么,李文强听不见,但他的余光接收到陶然头疼地皱起眉头,又有心无力地连连保证,“知道了,妈,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吗?放心,我不会把自己弄丢的。回去再说,挂了啊,木马。”
陶然的电话刚刚收线,李文强偷窥的眼神也在第一时间转了回来。
给夏寄秋报了平安后,她不知道要不要给顾氏大厦里的那位爷也发一个信息。
在要发和不发的拉锯战中,陶然急急躁躁地思忖起来,只是没等她琢磨出个结果,一个喊声切断了这场拉锯战。
“陶小姐!”莫非气喘吁吁地赶来。
陶然站起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她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顾淮云出什么事了?
“还好赶得及。”莫非见到人了,不急着说事,单手叉着腰顺气,“这是老板交代的。”
陶然怔愣地接过长方形的包装袋,还没来得及看里面装的东西,又听到莫非喘着粗气说道,“老板现在还在滨海新城,他让我先赶回来送陶小姐一程。”
“哦,对了,还有这个,”莫非右手胳膊肘往上举,从外套的内兜里取出来一张卡,“老板让我交给你。”
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顾淮云为什么会给她这个东西,目的不言而喻。
第68章 还有一点点想顾淮云
“莫助理,特别感谢你来送我,这个我收下,卡,还是麻烦你帮我还给你的老板。”陶然的手轻轻一推,将半空中的黑卡推了回去。
莫非为难地站立了几秒,觉得这事他做不了主,和陶然示意了一下后拨打了顾淮云的请示电话。
一分钟后莫非握着没挂断的手机,返回来,“陶小姐,老板有话要跟你说。”
陶然的神色现过一丝羞赧,又不得不接过电话,讲悄悄话的声量说道,“喂,那个卡……”
顾淮云已知晓莫非打这通电话的来意,直截了当地打断她的话,“卡拿着。”
“我不要,我自己有钱。”
“拿着,以防万一。我这边正在跟吴局长聊天,听话。”
那边顾淮云的声音明显也被压低,她还听到几声交织在一起的笑声。
知道他现在正在忙,如果还要和他争执,倒显得她不懂事,“那……就谢谢了。”
男人很短促的一声轻笑,不紧不慢地开腔,“到庐阳了打个电话,自己小心一点。”
陶然有时候特别喜欢他的说话腔调,那是一种成竹在胸的把握和运筹帷幄的智慧。
这种感觉,陶然说不清是崇拜,抑或是别的。
将手机归还回去的时候,莫非现出了原形,把黑卡递过来的同时捂嘴耳语道,“老板说了,他的钱也就是陶小姐的钱。”
陶然先是心跳漏了一拍,然后打鼓似地加速跳动,罔顾心跳的正常规律。
他的钱,关她什么事……
莫非觉得拍面前这位陶小姐的马屁对他的职业生涯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个彩虹屁的切入角度,他揣摩过了,觉得还行。
不辱使命的莫非在陶然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的神情中心满意足地回去复命了。
提着一袋吃的,再捏着一张黑金卡,陶然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坐回原处。原先想着要不要给他发信息,现在没有一丝挣扎地断了这个念头。
怎么啥话都跟助理说呢?
李文强就坐在身边,陶然脸上滚烫的羞涩压都压不住,只好没话找话,“仲叔有没有让你帮忙带什么回绥安,或者从绥安带东西回来?”
李文强摇头。
早上陶然问过曹仲有没有什么东西或者是话帮他捎回去,曹仲说没有。
她是土生土长的安城人,除了旅游,没有离开过安城半步。家乡对她来说,没有太强烈的概念,而人们口中的游子的思乡,她更是无从体会。
也许不是每一个离乡背井的人对自己的家乡都有一份眷恋。
就像曹仲。
下午四点一刻,火车到达庐阳市。
要不是因为面料,陶然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踏进庐阳市。扶着行李箱,随着出站的人潮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