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聊的假设别说了,没有意义,睡觉。”
“不行!”陶然用手臂支起上半身,“就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能对我这么狠心。”
“知道了。”顾淮云的手一压,想把人拽下来,没拽动。
陶然撑在他的上方,倔强地盯着他看。
虽然这一切都是从一个假设引发出来的,但她还是不能满意他的答案。
在她看来,假如真有那么一天,那他能原谅她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他到底有多喜欢她。
比如维扬。
爱过,恨过。但最后,恨抵不过她对他的爱,所以她选择了放手,选择原谅他的背叛,选择了成全他的幸福。
可是,他一开口就是死生不再相见。
一下子就给她判了死刑。
没有余地的。
“顾老板,我真的怀疑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但凡她有点理智,都不会说出这样伤人伤己的话。果然,她看到顾淮云的瞳孔倏地放大,眼神放凉,变得很狠。
他的眼神一直都是凉薄的,平淡如水一般,但这种很狠的眼神是第一次出现。陶然看一眼就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后悔完之后是胆战心惊。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而覆水难收。
陶然匆匆说一句,“对不起。”就躺下,裹紧了被单,没再去看身后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
她知道她刚才那句话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痕,一道不能抹平的痕。
那个晚上,陶然睡得很困难。
说了伤害到他的话后的悔意,以及和他同床异梦般逼仄的难受掐紧了她的心脏,一直熬到下半夜才有一点昏昏沉沉的睡意。
她很容易做梦,一有心事就会做梦。
当她的意识陷入昏迷的状态时,梦境就开始了。
她看到了维扬,对她说分手前的那句话,她能记一辈子,“陶然,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还是更爱润玉一点,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分手吧。”
然后维扬就走了,头也不回,连看她一眼都不看。
接着,梦境转换。
这次是顾淮云,冰冷着一张脸,对她说,“陶然,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起雾了。
她想开口说她没有对不起,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她拼命地开口了,但是没有声音,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迷雾之后。
她怕了,疯狂地去追顾淮云,但是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陶然,陶然?”
顾淮云睡到半夜,觉察到身边的人的异常,试着叫醒陶然,却没成功,手往她额头上一摸,一手的冷汗。
顾淮云被吓到,最后那点睡意也消失不见,“陶然,陶然,醒醒。”
但陶然依旧双眼紧闭,双手摸到他的身体,抱得很紧。
身体靠住他后也慢慢软下来,呼吸也静了许多。
顾淮云呼出一口气,紧着的心也放松开来,拥着她,闭上了眼。
**
翌日早上,陶然打了曹仲的电话,说明不去服装厂的事由。
昨晚和顾淮云闹了一场别扭,睡得不踏实,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已经没人了。
他什么时候起床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看着空荡荡的床位,一种无力的窒息感锁住了她的喉咙,但心底又像破了洞的布袋,风往里灌着,空得可怕。
吃过早饭后,试着问过家佣,家佣说他不到六点就出门了。
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有点风。
陶然吃过不早不午的早饭后,戴了围巾,出门绕着别墅四周漫无目的地走。
别墅的后院是一片日式庭院,因为有家佣的打理,在和煦的春光下,一派清新自然的景象。
陶然找了几个合适的拍照角度,拍了几张,上传朋友圈。
她不会很经常发朋友圈,但偶尔也会记录一下生活。
挑挑选选了几张,她硬是凑了九宫格,最后一张是一朵小花的特写。
很娇嫩的一朵小野花,周围只有它一朵,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孤独。
不管孤不孤独,只要见过了这灿烂的春光,应该也不算是辜负辛辛苦苦来到这世上一趟吧。
第214章 淮云哥哥呢?(二更)
陶然蹲下来,捏着小野花的叶片,轻轻搓了搓,“嗨,我叫陶然,你好啊。”
“哎哟——”
陶然回头看是什么力量把她往前踹,便看到顾世铭垂着眼俯视她,唇畔勾着一抹笑。
“第一次见到一个傻逼跟一朵花做自我介绍。”
陶然站了起来,手拍了拍被顾世铭踢过的屁股,“烦不烦?”
“今天怎么没去服装厂?”顾世铭穿着灰色的运动裤,双手抄兜,外套敞开着。
刚刚蹲过,一站起来眼前就发黑,陶然缓着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帮你看看你相亲对象。”
说完,陶然似是想起今天留在别墅的重要任务,再定睛看眼前的人,不满道,“今天就穿这样?怎么见人?你这样会找不到老婆的,顾世子。”
“谁跟你说老子今天要找老婆的?”顾世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陶然用眼神表示吃惊,顾世铭白了她一眼,往前走,“我怕我妈又用不吃药来威胁我,我只是答应她留在家里跟吴欢见个面,谁跟你说我要找吴欢当老婆了?”
陶然不太能接受他的做法,“你没这打算,那干嘛要见面?”
“你问我啊,”顾世铭笑得很痞,“我问谁?”
顾世铭这说法很流氓,陶然搅不清他这些道理,略过这个问题,问道,“兰姨不吃药?她是有什么病吗?”
顾世铭转眼向远处,但视线不知飘落在哪里,良久后他才为她揭开谜底,“她心脏不太好,之前做了一个手术。”
陶然一听,就暂停了这个话题。
有些感情,它不是断的,只是乱了。谢兰理不清,顾世铭更是不想理,而她一个外人,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
春光明媚,但春风还是料峭的,吹了没多久,陶然便觉得冷,“走吧,回去吧。”
“怎么,跟我哥闹掰了?”
“……”
闹掰了吗?
勉强算是吧。
这人还真是八婆。
“哈哈,”陶然夸张地笑了两声,“我是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论随和,论大气,论温柔,你们谁能比得过我。这么好的性格摆在那里,哪有机会闹掰啊。”
顾世铭二话不说,两根手指头一夹,夹住她的脸,“脸皮这么厚,拿去糊南墙吧。”
他的力道不轻,陶然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麻烦你顾及一下这张脸的主人好吗?”
“说吧,跟我哥怎么闹掰的。”
“没闹掰,”陶然转过身,走在了前头,垂目在左前方的砂石上。砂石被用耙子耙出一道道精美又自然的纹路,“我只是……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了。”
“也就是我哥单方面跟你闹掰?”
顾世铭这嘴比他这人还不受人待见,这么扎心的话说出来多让人尴尬?
陶然沉默着朝前走,顾世铭不依不饶,“怎么,就因为这个心里难受?”
“顾世子,你别说了好吗?”陶然投降了,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我已经够郁闷了,别再拿我开涮。”
陶然身上的消沉太过明显,顾世铭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这样的陶然十分碍眼。
“陶小然,你就这么没骨气?嗯?”
“这个跟骨气有什么关系?我说错话就是我不对,我惹你哥生气是我的错。”陶然烦躁,“算了,不说了,走吧。”
顾世铭没给她逃避的机会,说话的语气犹如这萧瑟的风,像是漠不关心却又认真地让人的心不由得颤栗。
“维扬和我哥,你喜欢哪一个更多一点?”
“……”
陶然骤然僵住了,没回答,也没回头,但是顾世铭比她还执着,“嗯?你到底喜欢哪一个更多一点?还是两个人,你都一样爱得死去活来?”
半分钟后,陶然猛地转身,火车头一样冲了过来,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顾世铭的身上,生气地吼着,“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啊?我叫你别说,你没听到吗?你这个问的是什么屁问题?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出丑吗?你到底想嘲笑我什么,你尽管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