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审核,就是鉴黄师吧?”余白对这个职业一直很好奇。
唐宁听她这么问,看看她玩笑:“嗯,听说这个岗位上的都是已婚女员工,怕男的干这个身体受不了。你现在也算是符合招聘要求了,要不要去试试啊?”
余白气结,反唇相讥,说:“我才不要看那些东西呢!倒是你自己,很想去做鉴黄师吧?”
没想到唐宁却正色道:“我只有读大学的时候看过那种片子,后来再也不看了。”
“真的假的啊?”余白轻嗤,根本不信。在一般人的概念当中,是个男的就看黄片,更何况这个男的还是唐宁。
唐宁回答:“当然是真的,这种片子看多了,对活儿好一点帮助都没有,反而只有坏处。”
余白一点都不想问为什么。
唐宁倒也不在乎她信不信,平心静气地解释:“还有另一个原因。虽然我没在这上面花过钱,但还是觉得这跟鱼翅象牙是同样的道理——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束缚,多人,暴力,那些片子里的演员,尤其是女演员,她们不该被那样对待。”
余白怔了怔,发现他是认真这么说的。她刚刚还觉得这话题有点孕妇不宜,直到听见他这几句话,竟让她有些感动。
“那你呢?你看过吗?”唐宁见她不说话,又来逗她。
余白老实回忆:“也是念大学的时候看过,同寝室一个女生下的片子。我们几个人一起躲在床上,拉了床帘,一边看一边讨论,说这男的怎么这么丑,这女的叫得好假,还有这胸是隆的吧,要不要这么敬业,拍这么小制作的片子能不能把整容的钱赚回来啊?”
唐宁听得哈哈大笑,说 :“你们寝室的黄品源水平也太差了吧,就不能下几部好点的吗?”
余白不屑道:“你们男的不懂,女人喜欢看的根本不是这种啪啪啪。”
“那女人喜欢看哪种啪?”唐宁真心求教。
“比如《荆棘鸟》里的 Ralph 去岛上找 Maggie,《冷山》里 Nicole Kidman 和 Jude Law 过的那一夜,”余白一时间只能想起这两场叫她印象深刻的床戏,“几年几十年的故事铺垫到那里,两个人之间每一次对视,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意思的,所有的等待,思念,高兴,难过,都在里面了,看的时候就觉得脑子都麻了……”
唐宁听着,忽然打断她道:“我珍藏了一部差不多的,想不想看啊?”
余白皱眉,觉得自己又错信了他一回,这人怎么就高尚不到三秒呢?
唐宁抬抬眉毛,还在继续安利:“男优挺帅的,女优胸是真的,叫得也不假。”
余白总算猜到他说的是哪部了,后来再也不看,原来是改自导自演了。
唐宁看她变脸,赶紧打岔:“你别急啊,咱们先把正经事干了……”说完便探身从床头拿过记胎动的小册子,以及绘本《owl moon》,开始每天晚上的固定节目。
闹钟设了定时,他一只大手把着她微隆的腹部,让她躺在那儿,给她念着故事。
床头灯光柔和,窗外传来细密的雨声,余白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觉得自己想要的都在眼前了。
只可惜天气比较奇怪,距离惊蛰尚有大半个月,这一场冬雨却是越下越大。而且,不光下雨,居然还打起雷来了。雷声在天际隆隆地滚过,虽然低沉,传得却很远。肚子里那位大概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连着动了好几下。
唐宁低头画正字,余白跟他玩笑,说:“肯定是今晚发誓的人太多了……”
唐宁听见她这么说,才想起来今天是情人节。虽然他们一向不大重视这种节日,但她既然说起来,他还是有些歉意,自己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余白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早已经想到别处去了,忽然看着他问:“你上次代理的那个涉黄的案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唐宁不懂她为什么提起那件事,但还是回忆了一下,答:“案发好像是去年八月中旬。”
余白又问:“当时警方怎么处理的?”
唐宁又答:“传唤了负责人,还有那个 app 也被下架整改了。”
“八月中旬?”余白喃喃重复,伸手拿过手机解了锁。
“怎么了?”唐宁看着她问,语速缓下去,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
她不答,只是打开日历不断往前翻着,去年的“七夕”是八月十四日。
这几年,警方严查网络涉黄,同一个所的律师连着接到两宗这样的案子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但涉案的公司做的都是陌生人交友 app,又都先后因为涉黄被下架。而且,更加关键的是,事情都发生在“情人节”前后,区别仅只是一中一西而已。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第146章 三方共赢
差不多两个月,从擒拿练到巴柔,王清歌仍旧不确定自己对李铎有什么想法,也不知道李铎对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如果说没有,这人一开始何必主动来约她,后来又何必总是来找挨打。但如果说有,他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什么。
事情真正出现转机,是在过完年之后。
那个周六,她照例去天通观街道办事处做义务法律咨询,正在给一个大叔解释他为什么不能霸占他哥的房子,也不能把他老爹赶出去不让住。外面有个女人走进来,看上去四十几岁,大冬天穿一件白衬衫,配黑西装,脖子上挂着胸卡,外面套着羽绒服,典型房产中介的打扮。女人在办事大厅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每次经过法律咨询的桌子前面就朝她这里看,一直等到那个大叔絮叨完走了,这才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你问什么?”王清歌笑着开口,觉得自己好像老街上摆摊儿的测字先生。
但女人显然没有领会到其中的幽默,只是平淡地说:“我女儿是格物中学的学生,放寒假之前,她从学校宿舍楼顶上跳下来死了。”
情节惨烈,语气淡漠。王清歌收了笑,怔了怔才又问:“你想向学校索赔?”
“不是,”女人却摇头,“我女儿自杀是因为学校里有人欺负她,到处说她坏话,我想以侮辱罪提起刑事自诉。”
显然,是做过些功课的。但到那时为止,王清歌还是不大想管这件事。既是因为她父母都在教育系统任职,万一碰上了麻烦,也是因为师父陈锐的意思。陈锐说,她做法援的案子已经做得差不多,可以出师挣钱了。
于是,她让女人改天再来,找另一个在这里做免费咨询的律师,问问能不能无偿代理。
女人却说 :“我愿意出律师费。而且,我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王清歌意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一块牌子。
“我听说,行星之家那个案子就是你做的,我……”女人解释。话说到一半,手机响起来,她接听,对面是约了看房的客户,催得她挺急。
她跟王清歌道歉,要了张名片,说晚点再来。
王清歌点头,坐在那儿看着她走出去,注意到她每一步都拖着脚,很疲惫的样子,但无论如何一直没有停下,到门口骑上一辆助动车,突突突地开走了。
那天晚上,女人又打电话过来。
她们见了面,聊了案情。
女人名叫蔡玲香,的确是房产中介,就在天通观附近工作。她跳楼的女儿叫秦南,今年读高三。而被诉的也是个女孩子,名字很好听,叫童桦。
王清歌帮忙整理保存了数万条微信聊天记录,还替蔡玲香写了刑事自诉状,仍旧没想好这个案子到底接不接。
直到自诉状呈递法院,学校方面找过来,说对方希望庭外和解。蔡玲香不想去,但王清歌还是劝着她一起去了,毕竟自诉案件庭外和解也不失为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
到了那儿,发现在座的除了被告女生的父亲,还有班主任和格物中学的一个副校长。
童桦爸爸上来就说:“这件事怎么能怪我家孩子呢?事情的起因是秦南先在同学群里说了谎……”
蔡玲香打断:“你说清楚,秦南说了什么谎?”
童桦爸爸不怕她问,回答却是对着王清歌:“秦南说她家住在阅江一号,还晒了房子的照片。我们刚好认识那家的主人,其实是人家委托她妈妈卖房,照片也是她在她妈妈的朋友圈里存下来的。童桦不希望同学上当,就把事情在群里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