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痛。
还带着一点自己的领域被人入侵的不适。
偏偏麦坦还在继续靠近。
林惊羽背起手，撑在台面上才勉强没有摔倒：“怎、怎么了？”
麦坦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但眼神又格外明亮：“我的头像，永远都是亮的。”
林惊羽下意识地追问：“......有多亮？”
“唔，”麦坦沉吟一会儿，随即垂下眼，勾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大概是，就算你闭上眼，也能感觉得到的程度。”
林惊羽仰起头，望向他。
麦坦的睫毛很密，也很长，垂眼的时候会在眼下笼出一小片黑黑的影。
绒绒的，有一种被他珍视的郑重感。
白炽灯在麦坦身后勾出一圈不那么亲和，但很耀眼的光。
林惊羽发誓她原本真的没有想哭的，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认定流眼泪是没出息的表现，没有用，还丢脸。
可是现在，她只是望住麦坦的双眼，就止不住红了眼眶。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才勉强阻止眼泪掉下来。
不可以这样。
不可以。
林惊羽在心里告诫自己。
林惊羽：“为什么？”
麦坦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终于迈出两人之间仅剩的最后一步距离，将已经近在咫尺的姑娘紧紧搂进怀里。
“因为，这一刻的你，是真实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用力、短暂，而温暖。
第12章 其实他还想抱她……
麦坦在林惊羽家待到很晚才等到来接人的陈杰。
林惊羽一路将他送到楼道口才说再见。
麦坦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不知想起了什么，原地停了几秒钟后还是又折返回来。
林惊羽正埋头踢一颗脚下的石子，一抬头就瞧见麦坦挂着浅笑越走越近。
林惊羽四下看看：“怎么了？是不是忘记东西了？”
她说话时带了点鼻音，是刚才憋眼泪的后遗症。
麦坦心疼得不行，却还得克 * 制，只能仔仔细细地看着，而后柔声道：“晚安。”
林惊羽眨眨眼，又眨眨眼，还是没能等到麦坦的后续。
“你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专门跑回来只为了说两个字？
麦坦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这还不够吗？”
其实他还想抱她，只不过现在还不敢。
只能先多说两句晚安来过过瘾。
毕竟晚安也可以有很多种解读。
林惊羽想不到答案，只好扭头钻进电梯。
看上去不像是道别，倒更像是落荒而逃。
第二天，林惊羽打包行李箱，准备去剧组开机时，叶桃回来了。
《情书未达》即将开机，她被王艳荣临时调去给姚芝芝当生活助理。
美其名曰，多一份工作，多一份收入。
叶桃家庭环境不好，父母双亡，全靠她一个人赚钱养着爷爷奶奶。
工作就是她的半条命。
林惊羽当然知道这些情况。
也不知道王艳荣这一招是想恶心谁。
叶桃憋着一泡眼泪，眼眶肿得像桃子，站在林惊羽身边哼哼唧唧了半天，只能喊出一声惊羽姐来。
林惊羽笑了笑，从房间里拿出叶桃的背包。
叶桃也算是她的生活助理，两个人经常住在一起，林惊羽家里也难免有些她的个人物品。
“未来的娱乐圈首席助理，苟富贵勿相忘哦。”
林惊羽是开玩笑的，想让叶桃放松一点，可叶桃却更加绷不住眼泪。
这还是她刚来公司时在员工墙上立下的豪言壮志，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林惊羽竟然还记得。
叶桃心酸不已。
一边哭一边说舍不得：“姚芝芝真的太讨厌了，这么喜欢当大小姐就不要入圈啊——”
还没说完就被林惊羽在背上用力拍了一下。
林惊羽：“以后不准乱说。”
叶桃委屈得不行：“为什么呀，她抢了你那么多的戏，还到处发通稿黑你。”
林惊羽却道：“背后说习惯了，就会忍不住当面说，小心以后被她抓住把柄，欺负你，扣你工资。”
听到这里，叶桃更难过了。
可惜手机不停在响，是姚芝芝那边在催人。
林惊羽狠狠心，把叶桃连人带包裹一起扔出了家门。
家里一下子就静下来。
林惊羽的家不大，哪怕只是少一点东西都很明显。
更何况是少了一个平日里叽叽喳喳、爱说爱笑的姑娘。
叶桃走后，林惊羽也待不下去了，干脆换好运动服出门跑步去。
小区附近就有一个公共运动场，平时来玩的人很多，混在其中，谁也认不出谁。
林惊羽找了相对不怎么显眼的角落蹲下，一棵一棵地揪着手边的小草，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只是觉得空空荡荡的。
麦坦原本就是吃完晚饭闲着没事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一眼就瞧见了蹲在路边装蘑菇的林惊羽。
走近了才听见细细碎碎的哭声。
林惊羽总是这样。
受伤了，只在没人的时候喊痛，难过了也只在不会被别人发现时掉眼泪。
像是把自己罩在一个透 * 明的玻璃罩子里，和谁都保持距离，也从不主动靠近谁。
麦坦偏偏要做那个打破玻璃罩子的人。
他想靠近她，越近越好。
麦坦在林惊羽身边蹲下，仰头看着夜色，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问：“用不用把肩膀借给你？一个人闷头哭多累啊。”
林惊羽已经没力气继续躲开，也根本不想好奇麦坦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老旧小区的老旧运动场。
她齉着鼻子随意开口：“我这是在提前入戏。”
却忘记了护刀人在剧里连笑容都没几个，更别提眼泪。
麦坦接受了这个拙劣到不行的借口：“去喝酒吗？”
林惊羽挂着眼泪，异常坚定地摇头：“不行，会胖。老娘之后还要进组当仙女。”
“......”
这还真是麦坦完全没能预料到的对话。
放飞的林惊羽也真是语出惊人。
他看着林惊羽的侧脸，干脆盘腿坐在地上：“那你哭吧。”
麦坦的放弃来得太突然，林惊羽被打得措手不及：“？”
还说是，现在开始流行这种安慰别人的方式了？
麦坦耸耸肩：“多流点眼泪出来，没准还能减肥呢。”
“......”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
被人顺着毛捋，林惊羽反倒哭不出来了。
林惊羽打了个哭嗝，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脸颊上，亮晶晶的，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又等了一会儿，见旁边彻底没声儿了，麦坦才回过头来，略微仰头看着林惊羽。
他的腿长，坐下后反倒比蹲着的林惊羽矮了那么一点点。
夜色下，他的眼中多了些林惊羽不懂的东西。
林惊羽被看得不自在，眼神乱飘。
麦坦竖起拇指，极轻柔地擦掉林惊羽脸颊上的泪珠。
林惊羽的第一反应是躲。
没想到麦坦的反应比她更快，早就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
上面明晃晃的白纱布，让林惊羽想挣扎都显得没底气。
毕竟这伤也是为了帮她才受的。
总是躲开显得她异常没有良心。
麦坦很满意地看着林惊羽安静下来：“以后别总是躲起来哭。”
不知为何，每次只要一遇上麦坦，林惊羽的反应总要慢半拍。
她懵懵反问：“什么意思？”
麦坦飞快地看她一眼，而后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
就在林惊羽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惹他不开心时，又弯下腰，冲林惊羽递出一只手。
“走吧仙女儿，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就寝吧。”
林惊羽不耐烦地擦擦脸：“说人话。”
麦坦：“......”
说完，连林惊羽都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连忙补救：“可以请你说人话吗？”
？？？
你真的确定这样比刚才更好而不是更坏吗？？？
好在麦坦早就了解林惊羽的重度社交障碍，直接抓住手腕把人从地上提起来。
“仙女儿就早点洗洗睡吧。”
边说，边牵着林惊羽熟门熟路地往她家所在的方向走，把一脸崩溃的陈杰远远抛在身后。 *
陈杰压着嗓音低喊：“祖宗你注意一点儿！！”
麦坦权当没听见，走得大摇大摆，仿佛手里牵了个天大的宝贝要去向全世界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