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只是在教室门前寒暄了一会,周萍就离开了。两个人都没有特别多的休息时间,互相之间不勉强,彼此体谅也是最好的一种方式了。
不过周阳听周萍说她这次回来是拿户口本的。
晚上周阳先主动跟邢皓打的电话。
“邢皓今天我妈回来看我了”周阳说,“好久没见她了,看她的样子感觉她过得也挺好,比之前好太多了”。
“你不知道,我妈刚和我爸离婚那年,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身上都没有一丝人气。她现在还不知道我见过她之前的样子,我是小时候偷偷翻她的离婚证看见的,跟现在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真好!”
“对了”周阳继续问道“你们最近有考试吗?”
“有,考得还不错”邢皓听出来周阳今天心情不错“我们最近还有一次三市联考,到时候试卷给你发回去一份,你做做看,据说难度很高,基本都是拔尖题。”
“邢皓,我发现这段时间我还挺幸运的,怎么之前没发现。”
“行了,赶紧写作业吧,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再不做就来不及了,剩下的话”
周阳:“剩下的话留着明天再说。”
晚上十二点,空气早已褪去了燥热,让深夜奋斗的莘莘学子们不再那么难熬。他们每天只有五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尽管双眼早已经酸胀疲乏,胳膊疼痛乏力,早已经超出负荷的学习。
高考的时间一点点逼近,越来越多的同学有了紧迫感。虽然每天晚上都有宿管老师检查不让亮灯,但是眼下却只是敲了敲门,让同学们早点休息。
兴许是受了周阳的刺激,原本学习已经很勤奋的张一一和他们宿舍的几个人,有种要和周阳较劲的感觉。他们宿舍这几天的灯光,周阳不睡不就关,每天晚上都要惹宿管老师敲好几次门。
☆、完结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高三。他们换了宿舍,又换了教学楼,班主任还是老邵。高三刚开学那会,天气特别热,周阳在宿舍里整晚睡不着觉,身上还长满了痱子,用很多药膏都没什么效果。
后来周阳跟周平打了个电话,在学校外租了个房子,搬出去住了。
高三的考试更加频繁,时间过得也越发快,转眼便入了冬。周阳在几次的考试中一直发挥很稳定,稳居在全级前三名。
报考的时间到了,老邵在班级里宣布,顺便讲了一下流程。从高二升上来,他们变成了高三(1)班,可以第一个进微机室填写自己的资料。
写资料的时候,周阳遇到了卡顿,他不知道自己父亲的真实姓名和个人信息,他的名字是周萍之后带他改的。结束后周阳就先回了教室,没跟张一一和吴传他们在外边透气。
周阳是第一个进班的,却在班里看到了邢皓。
他回来了。
周阳在门口呆住,不敢相信邢皓就坐在他的位子上。半年没见了。邢皓见他进来,立马对他扬起笑容:“猜到你会是第一个回来,我回来拿我高二那年的档案,顺便帮你请了假!”
“啊,帮我请什么假,我…”
“我跟老邵说带你出去散散心,老邵同意了,假条都批好了。”说罢,拿起手中的假条在空中晃了晃。纸张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邢皓带着周阳出去先是吃了顿饭,后来俩人就在大街上一直瞎晃悠。可能回来的比较匆忙,邢皓穿的单薄,冬季寒风刺骨,周阳怕他挨不住。
“你冷吗?”周阳问。
“不冷,不信你摸摸我手”邢皓把手硬塞进了周阳的外套口袋里,周阳不愿意,一直堵他。
“明明不是那你先问我冷不冷,让你确认一下。快,别不乐意了”邢皓一招不行,又将周阳的手从口袋里□□,放进自己手中。
“嘿嘿,这下你不就知道了。”
不是周末,学校周边很多的店铺都没开门,今天天气格外寒冷,还没天黑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人不多,他们两个在街上也没人注意,周阳也任由邢皓牵着。虽然两个人基本上每天晚上都通电话,但总和见到真人还是有区别的。周阳打量着邢皓感觉比之前更瘦了。
邢皓见周阳这幅样子,戏谑道:“怎么见到真人就看不够了。”
“您未免有点过于自信了”周阳怼道。
眼看着天要黑,邢皓回绝了周阳要去送他的要求。打了个车,把周阳送到学校门口。学校正赶上下课,里面一片热闹,外边的道路一片萧条。
邢皓站在原处看着周阳进入学校的背影,又像是在心里下了个决定,大步上前拉着周阳的胳膊,把人拐进学校旁面的小道上。
小道上栽满了树木和低灌木,天早已经擦黑,原处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并不明显。
邢皓把周阳推到墙边,低头看着周阳,不自觉连呼吸都变得和周阳同步。
“周阳?”
“嗯?”周阳扭过头,目光对上邢皓。“没什么要说的,我就回去了”周阳有意要挣脱邢皓的桎梏。看他挣扎,邢皓紧了紧手臂,低头亲在了周阳的嘴角。
克制又放肆。
邢皓松开手后,周阳便挣脱了,低着头不敢看邢皓,留下一句:“回学校了”就匆匆逃离。邢皓站在校门口,一直目送到他进教室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中午自习,老邵把周阳和张一一同时叫进了办公室。老邵坐在电脑前,打开了他们的报名表“今年高考的报考审核和往年有很大的不同,你们两个的报表没有申请通过,把你们叫过来,是跟你们咨询一下具体情况。”
“张一一的报表我看了眼,情况基本了解过了,你的报表怎么父亲那栏是空白,忘记写了吗?”老邵面朝电脑对身后的周阳问道。
“没有忘写,我母亲再婚了,我不知道真实父亲的姓名。”听到这话老邵扭头看了眼周阳。
他原本以为周阳是留守儿童,没想到是父母离婚再加上自己在家无人看管。
“老师,我可以给我妈打个电话问一下。”周阳继续说道。
老邵把手机递给了周阳,让他去外边打电话。好在是中午,周萍有空余的时间。
电话接通后,周阳说了具体情况。周萍卡顿了声后,对周阳说出了“刘川南”这三个字。
周阳在舌尖上咀嚼这三个字,发现内心没有什么感觉了。周阳忽然想到以前,每次在舅母家受了委屈,他都要在床上痛哭一场,在心里默默的恨他这个亲生父亲,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已经好久没恨过他了,甚至在现在的生活中从未想起过他,此时的嬉笑怒骂和他完全没了关系。
周阳想到曾经看到过的话,大概意思是:不爱也不恨才是所谓的放下。
周阳听到亲身父亲名字的那刻,才对这句话真正的感同身受。
在周阳打电话的这段时间,老邵在办公室里修改了张一一的那份报表,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弄完了。
周阳的报表也修改的很快,得到信息后老邵摆了摆手,让周阳和张一一回去。路上张一一开口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不过没事,你比我要幸运多了。”
周阳不解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我啊,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张一一似乎陷入了回忆“我和哥哥就由我爸爸一人照顾,本以为他会好好的陪着我们长大,没想到,没想到在我9岁那年他竟然喝药自杀了。当时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和哥哥也被送到了亲戚家,等发现他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张一一冷笑了声“不讲信誉的人,抛下我们受苦,自己一个人潇洒的走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周阳不知道张一一还有这段经历,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你别安慰我,我习惯了”张一一红着眼,对周阳说:“不光是你,全班人都不知道我的事情,实际上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是一个卖惨博取同情心的人。你看我平时活的也挺好,完全看不出来我是个这么惨的人。”
“不是惨,只是比别人波折。”周阳转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张一一“你比我坚强,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你的性格,总是那么的积极和自信,你活成了你想要的的样子。”
张一一被周阳坚定的眼神有所说服,擦了眼角那滴似有非有的眼泪,张一一加快了脚步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