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宠妃罢工日常[清]+番外(192)

康熙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施恩朝臣,爱护手足,待弟弟们长成,都是你的帮手……”

一个一个提点过去,最后他道:“皇贵妃于你有教养之恩,当护得她一生顺遂。”

办完差事之后,轻手轻脚进殿的梁九功侍在屏风外头,听闻此话泪流满面。

云琇眼睫轻颤了颤,正想说些什么,康熙吃力地勾了勾她的手指,低低笑着,心下却是万分悲恸,喉咙里一团棉花似的堵着:“太子纯孝,朕知晓。只是朕不提,怎么放得下心……”

转而望向太子,慢慢道:“不许对皇贵妃不敬,你可做得到?”

“儿臣做得到。皇……”

“若是皇贵妃生了格格,你可会把她当做亲女来疼?都说长兄如父,你若应了,便再答应阿玛降一道恩旨——朕的小公主不必抚蒙!”

“儿臣……儿臣……”

“好,做得到就好。”

康熙欣然地红了眼眶,“皇阿玛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

太子越听越觉不对劲,渐渐沉默下来。

皇阿玛这是在……吩咐遗命?

云琇三番两次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一开口就被打断,只觉皇上越说越不像话。都道是心有灵犀,可皇上却是同她心无灵犀,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撰写册封诏书也就罢了,可那什么长兄如父的恩旨,九泉之下的安息,这话与咒人有什么区别?他自个还活得好好的!

世人皆怕咒术巫蛊,帝王尤甚,哪有像皇上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

新晋的皇贵妃娘娘顿时恼了。

“皇上。”

见康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刻不停地交代着,云琇只恼了一瞬,什么气都没了。不出几息,她轻轻抽噎起来,眼泪如珠串似的落下。

“您与太子爷交代这些,是要剜臣妾的心。太医寻不到治愈的好法子,您怎就不问问他人?”

她流着泪道,“皇上定能长命百岁,余生安康无灾,说这些丧气话作什么!”

康熙话语一顿,霎时顾不得其它了。

他被她哭得一颗心碎成了几瓣,只觉喉间极苦极苦。

琇琇方才朝着他笑,不愿抒发内心悲痛,他总归悬着胆。现下爆发了也好,爆发了就不再郁结于心了。

他闭了闭眼,正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那厢,太子终于找着了喘息的时机,一鼓作气地跪了下来。

“皇阿玛,儿臣此来,是要向您献上治愈疟疾的良方。”

太子再一次红了眼眶,这回是激动的,“此药名为金鸡纳霜,是儿臣从传教士手中寻来的神药,三五日便能见效。”

生怕有人打断了自己,太子喘了口气,语速依旧不停:“洋人的药,儿子怎么也信不过。只是圣体为重,片刻也耽误不得,儿子亲自试了一试,伴水一用并无大碍……恳请皇阿玛赐予染病的宫人以及覃太医,待他们痊愈,皇阿玛自可放心服下!”

话音落下,寝殿一片寂静。

梁九功的眼泪定格,面上闪过狂喜之色,下一瞬间,缓缓凝固了。

万岁爷他……方才……

康熙紧紧盯着太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动了动唇,半晌没有发出声音来。

“保成,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可置信、劫后余生的喜悦席卷,让他差些落下泪来,只这里头,好似还掺杂了别的什么。

他,方才……

太子眼神飘忽了一下,分外坚定道:“儿臣所言,绝无半分虚假。”

“好,好。”

康熙胸口不住地起伏着,连道了几声好。

轻轻侧过头去,心下波澜起伏,皇帝平复了许久许久,这才嘶哑着声音道:“但你身为一国储君,怎可以身试药,亲自犯险。胡闹。”

太子重重摇头,面上满是无悔之色:“皇阿玛,儿子只是等不及了。”

听言,康熙紧紧握着云琇的手,眼眶湿润了。

“不愧是朕的麒麟儿,让朕——”

云琇秀眉一蹙,赶忙截过他的话头,柔声道:“让皇上的阿玛——也就是顺治爷,九泉之下得以安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今天也是为神仙爱情流泪的一天呢。

献药三番两次被打断后。

太子:?

顺治:???

第156章

云琇的这声“顺治爷”,可真叫皇帝噎着了。

“……”康熙无言片刻,片刻后道了句,“皇贵妃说的是。”

太子闻言脸色微变,肩膀一耸,深深地低下头去,掩住嘴边即将溢出的一声笑。至于皇帝,他怒也不是,笑也不是,面上青青白白色彩缤纷,连耳垂都染上了醒目不已的深红。

霎那间,所有记忆回了笼。

一股脑同琇琇诉说衷肠、交代‘后事’也就罢了,他不会,也不愿收回拟好的圣旨。凭着侍疾有功册封皇贵妃,谁也不能说三道四,这也是他想要给她的尊荣。

唯有脸颊有些烧烫,毕竟这些是连甜言蜜语都比不得的真言。

可保成这孩子……

他说他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太子竟也不加阻拦,任由他闹此大笑话。

整张脸面都丢尽了!

康熙吃力地直起身子,重重地咳了一声,只觉四肢冷意渐渐泛暖,千钧重的身躯都轻快起来。

他板着脸,虚弱的话语都顺畅了许多:“胤礽,既如此,朕刚刚同你说的不作数。献药之功与方才之过两厢消抵,现下歇息才是最为要紧的事,还不退下?那药……即刻安排下去,等宫人太医好转了,朕再唤你面见。”

太子心绪复杂万分地应了是,沉重地抬起脚步,从来没有过这样清晰的念头

他就是那尾被殃及的池鱼。

功过相抵?皇阿玛从头至尾不许他开口,怎么就成他的过了。

重病在身依旧不忘颠倒黑白,且不体谅儿子的手酸,满心满眼都是宜额娘,这才是他最为熟悉的皇父。

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声,利落无比地行礼告退,太子那与康熙如出一辙的凤眼却是温和带笑的。

皇阿玛能够安康无恙,比什么都好。

途经屏风之时,梁九功抑住激动,小声说了句“奴才恭送太子爷”,太子略一点头。殿内转眼又剩云琇与康熙二人,却是一副不一样的光景了。

康熙蜷了蜷手指,轻轻道了声:“琹琹。”

不等云琇回话,他柔和着嗓音,低声咳了咳,慢慢道:“太子歇了,你也该歇了。路途奔波,朕瞧你一路上分外疲惫……睡好了才有心思来瞧朕不是?别累着朕的小公主了。”

细细听去,竟是一副哄人的语气,云琇心下有些发胀,听言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小幅度的笑,也就不再逞强:“臣妾都听皇上的。”

浅浅的酸痛自腿脚蔓延而上,坐久了马车,即便路途不甚颠簸,到底比不得别处舒服。只方才一心顾着康熙,忽略了身躯各处传来的抗议之声,如今心下大石落了地,肚子也就不再为之遮掩,极轻极轻地叫了一声。

康熙侧头看她,云琇的脸淡淡一红,从稍稍捂热的、那双冰凉的大手之中抽出手,从榻边坐起,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唇边。等温水见了底,而后略有些艰难地倾过身,扶着他躺了下来。

“皇上,”随即她替他掖了掖被角,浅笑着说,“您又何尝不疲累呢?睡上一觉就精神了。臣妾守在一旁的东厢,很快就来为您侍疾可好?”

过了几息,康熙低低“嗯”了一声,哑声道:“……安置前,让膳房熬些易克化的吃食来,朕把梁九功交由你使唤。”

云琹眉眼弯弯地道了声好。

目光轻轻移了移,她不再朝着皇帝略微发红的耳朵看去。

“吱呀”一声,殿门缓缓打开。待寝殿渐无人声,康熙安稳地闭上眼,呼吸渐缓。

因烧热而泛干的嘴唇向上抿了抿,好似头脑昏沉不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周遭一片静谧。

烛光摇曳,云琇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睡惯了的翊坤宫。

“娘娘,您可算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外头刚巧烧了热水,奴婢服侍您梳洗穿衣……陈院判得了皇上的吩咐,正在外头候着呢。”

此番离宫仓促,需轻车简行而不是劳师动众,故而云琇只带了瑞珠一人。方才入寝殿面见康熙,太子将她与何柱儿一道打发了去,吩咐他们好好眯上一会儿,厢房自有行宫的宫人清理,养足精神才好伺候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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