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媛又是一抖,眼眶蓄满泪水,咬紧下唇,缓缓下拜行礼,这才后退着出了门。
窦媛的这一系列动作,让陈娇惊呆了。刚才还跟她对持,说话夹枪带棒的窦媛,怎么突然成了见到猫的老鼠了?她怎么这么怕刘彻,是刘彻对她做过什么吗?陈娇好奇了。
刘彻没有给窦媛一个眼神,径直拿起陈娇手上的印章,将它塞到陈娇随身的小包里,“这是中宫权势象征,皇后收好。”
“这窦媛,怎么突然把宫务交还了?”以陈娇的认知,窦媛极度喜权,怎么可能主动交出宫权。
“不要想无关的人了,娇娇,吃过早食了吗?”刘彻不爽地掰过陈娇的脑袋,让她对着自己。他不喜欢她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女的,也不行。
陈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打掉刘彻的手,“吃过了。”起身走开,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身问道,“陛下呢,吃过了吗?”
刘彻笑得如偷了腥的猫,他就知道,娇娇对他,狠不下心。
“朕才刚从朝上下来,还未进过食。”刘彻的话,让一旁立着当雕像的杨 * 得意瞪大了眼。他家陛下,上朝前,可是吃了一碗银耳羹,一大碗炙肉,还有一些蔬果的。
陈娇很想不管,但又狠不下心,便转身吩咐安生去准备些清淡的早膳。
第71章 卫子夫 朕不是说了,不准来劳烦皇后吗……
吃过早膳, 又说了会话,刘彻就回了宣室。
整个过程陈娇都温温的,不热情也不冷淡,刘彻也不生气, 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陈娇是气恼了, 便也什么都由着她。
刘彻走后, 陈娇去了趟长乐宫。窦太皇太后清醒过来了, 躺在床上, 对着陈娇笑得温和。才两年不见,太皇太后就已老成这般, 皮肤如干枯的树皮,无神的双目更是浑浊,头发全白了。
陈娇鼻尖微酸, 这个一向强大,如保/护伞一般的老人,真的是老去了。
“阿娇啊,回来了就好。不要再任性了, 好好跟皇帝过日子,孤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太皇太后轻拍陈娇的手,虚弱道。
“大母不会有事的。”陈娇哽咽道。
“孤历经三朝,活得已经够久了。也是时候去找文帝了。”窦太皇太后已看淡了生死。
陈娇咬紧下唇,努力不让眼眶的泪落下。她为窦太皇太后把过脉了, 已是油尽灯枯, 没任何办法了。
“阿娇, 不要伤心,这是喜事。你这孩子啊,就是太过于心软心善了, 在这后宫,心善只会害了自己。”窦太皇太后叹道。
过了一会,窦太皇太后又道,“当今天子是个心性狠的,你这性子,或许与他正合。”
陈娇低头没有说话,与刘彻相关的,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只能先躲避。
又说了会话,窦太皇太后精力不济,陈娇便告辞了。出了临华殿,又去了趟长秋殿,她与王太后,可以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娇也不想去讨好,匆匆寒暄几句,就出来了。
回到椒房殿,已是快近午时,熟悉了一些宫务,便让膳房准备午食。
吃饭时,杨得意来了,带来了刘彻的口信,说是宣室有朝臣在,就不回椒房殿用午膳了。杨得意见到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陈娇,心里跳了几跳。好一会儿,才将刘彻的这个口信说出来。
想到他家陛下,在朝臣面前秀恩爱,一脸荡漾得意地表示,皇后在椒房殿等着他回去用膳。弄得几个大臣直呼,惶恐。随后,讨论的效率都高了很多。
“哦。”陈娇哦了一下,继续吃。
这就完了?不给陛下带点什么话?或者像其他宠妃那样,送个爱心食盒什么的。
“杨总管,还有事?”看杨得意还站着,陈娇疑惑地问。
杨得意傻懵地摇头,见陈娇继续吃得欢,一点要为陛下准备饭食的意思都没有,便提醒道,“娘娘,不给陛下送些用食么?”
“御膳房失火了?”
杨得意一脸懵逼,摇头,“回娘娘,没有。”
“那就是御膳房没食材了?”
杨得意这下明白了,合着皇后的意思是, * 陛下的饭食有御膳房管,关她何事。杨得意无语了,看陈娇没再理他的意思,只得拉聋着头回了宣室。
杨得意是如何回禀刘彻的,陈娇不想管。她很快就被找上门的事,绊住了。
用过午膳,照例准备午休会,刚躺上软塌,正将睡未睡,就被一阵喧闹吵醒了。有起床气的陈娇,顿时就怒了,吩咐安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安生急匆匆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后来还跟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娘娘,臣妾冤枉啊。”其中一个一见到陈娇,就哭喊着跪在地上。那架势惊得陈娇额头猛跳。
陈娇拿眼看向安生,安生忙上前,在陈娇耳边小声解释道,“娘娘,奴刚出门就撞上了她们,说是有冤情,要向娘娘禀报,奴婢拦不住。”
陈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几个女人,看衣着,应该是有份位的宫妃。再加上她们刚刚回宫,就算刘彻昨天为她找了场子,但总有些不开眼的。
陈娇手扶额头,慵懒地斜靠在软塌靠背上,淡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什么位份,报上来吧。”
陈娇完全不给面子的问话,让几个女人面色全变了。见此,安生忙打圆场,“娘娘刚回宫,对各位夫人还不甚熟悉,所以……”别家都是让丫鬟冲前面,主子在后面说圆话,好拉拢人。她家娘娘,可好,全反着来,说话直来直去一点都不转弯。
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爽快道,“娘娘,臣妾姓邢名玉容,是陛下亲封的娙娥。”
邢娙娥,陈娇记得她在馆陶给的那本册子上见过,只是具体忘记了。安生一看,就知她家娘娘,肯定是看过就忘。暗叹了口气,认命地凑到陈娇耳边小声解说,“邢娙娥与昨日被贬的尹美人,是一同入宫的。”
哦,这是来报仇来了,陈娇了悟。说实话,邢娙娥这般找上门,陈娇还是蛮欣赏她的。
另一个则是怯怯弱弱,让人一看,就是被邢娙娥欺负了。
“妾,卫子夫……”
“噗,咳咳……”陈娇猛地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安生吓了一跳,狠狠瞪了卫子夫一眼,忙帮陈娇抚背,“娘娘,怎么样?没事吧?”陈娇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却因为口水呛进气管,咳得脸红脖子粗。
卫子夫被安生瞪得,浑身一颤,更是胆怯了。邢娙娥最见不得,卫子夫这副柔弱样,搞得好像她多欺负她似的。不屑地瞟了卫子夫一眼,看向仍咳个不停的陈娇,心中有些打鼓。
昨日陛下雷霆之怒,就连最为得宠的尹美人都遭殃了,她,是不是来错了?
好半响,陈娇终止住了咳,接过安生递来的杯子,喝了口热水。待到没事了,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卫子夫,问道,“你是卫子夫?”
陈娇的声音清冷,不带感情。卫子夫浑身一抖,她想起来,当年皇后出走,就是因为她的怀孕。她今天把 * 事情桶到皇后面前,是不是计算有误?
卫子夫稳了稳心神,盈盈拜道,“回禀娘娘,妾贱姓卫,名子夫。”
陈娇眉头微皱,她不太喜欢卫子夫这种把自己摆得很低的姿态。
陈娇细微的变化,邢娙娥没有错过。原来皇后也不喜欢卫子夫,邢娙娥心中大喜。忙先告状,“娘娘,卫美人偷了臣妾的燕窝羹。”这时代本没有燕窝,是陈娇那次游历时,意外发现的。到现在,燕窝已成为贵族的珍品。
“妾没有偷。”卫子夫哭着反驳。
“哼,不问自取就是偷!”邢娙娥横眉怒目。
“那是……那是妾自己得的,最近身子泛力,这才拿来膳房,炖了吃。”卫子夫可怜兮兮地辩解。
“就你?这燕窝可是珍贵得很,本宫也只有这一份,还是陛下赏赐的。卫美人,本宫记得,陛下并没有赏赐过你燕窝吧?”邢娙娥得意道。
邢娙娥说话时,卫子夫偷偷瞄陈娇,见她眉头微簇,心中暗笑。皇后善妒,当年听闻她有孕的消息,气怒之下,就与陛下大吵,回了洛阳。而今,听了邢娙娥如此宣扬陛下的恩宠,她不相信陈娇还能忍得住。
“妾身份卑微,一直都是身不由己。哪像邢娙娥,得陛下珍爱。妾当卖了所有,才得了这小份,若邢娙娥喜欢,妾奉上就是。只是娙娥这般污蔑妾,妾……”说罢,嘤嘤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