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一惊,便见到一个黑影直奔屋内。她本就在门边,此刻顺势就蹲下了身,大气也不敢出。
她捂住嘴,心惊胆战,希望这黑衣人没看见她。
但是黑衣人毕竟是专门训练过的高手,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抽筋,进门还这么大仗势。但是却还是机灵的,只一刹那,就发现了蹲在门边的沈辞。
糟了。
沈辞与那黑衣人眸光相撞——
看着那一张黑布上露出的两双眸子,看着这黑衣人“舞动着”手中的刀剑,但却丝毫没有伤害她一分一毫。
沈辞:“???”
这熟悉的感觉……
“惊禹!”沈辞当即就叫出了黑衣人的名字,便立即关上了门,以防万一,万一外头的人发现了他怎么办。
那黑衣人听了这一声喊叫后浑身一僵,讪讪地收回了手里的剑,不好意思笑道:“被你发现了啊……”
沈辞:“…………”
怎么感觉惊禹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惊禹今日来是有要事的,但是他又觉得过来一趟太无聊,随后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来“吓吓”沈姑娘。
但实则是报了“仇”,这么多天来,他快要被主子折磨疯了!这都怪沈姑娘,他要出出气!
沈辞惊讶道:“你们怎么想进皇宫就进皇宫?这么随意的吗?”
惊禹一时哑口无言,摸摸脑袋,这个问题确实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皇宫哪有那么容易进!”惊禹反驳道。
这可是因为宫中有自己人,在这偏僻之处也有一处密道,所以他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入宫来。
沈辞见他一身夜行衣,一张脸除了眼睛外裹得严严实实,又深夜潜入这芷然居,就知事情定不对。
沈辞走到惊禹身旁,没好气地问了句,“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
惊禹没说实话。
其实他如今的任务有些无聊,早已被安排了暗中保护沈辞,这也是他抱怨的原因。
试想,他这么一个“无拘无束”的人,整日都被拘在皇宫里,都要在暗处保护别人,他能开心吗?而且,这皇宫里有解忧阁吗?没有!有他心心念念的胧月吗?没有!
惊禹撇了撇嘴,但在黑布的遮挡下并未显露,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沈辞,“喏,这是主子托我给你的。”
沈辞接过那封信,见信封上什么也没写,犹犹豫豫地打开,从中取出信展开后,便见到了一幅画——
这画上是除夕之景,大雪,长廊,灯笼,两人。
简单勾勒,却又如在眼前,如临其境。仿佛那夜重现,那夜两人谈笑甚欢,互表心意。
哪怕,是假的心意。
沈辞将这画折好后塞到了惊禹怀里,她固执地偏过头,“我不要,你拿走。”
他一天什么意思啊,要利用就直说,还非得搞这些虚来晃去的东西!
——没错。
那日沈辞和宋行舟做了一个交易。
这个交易就是,沈辞潜入皇宫为宋行舟拿到一个东西,而宋行舟要保解忧阁未来富裕平安。
简要点来说,沈辞给那人办一件事,而那人必须作为解忧阁背后的“大佬”。这京城不是那么好混的,若是未来没有一个靠山,很容易遭权贵陷害,遭同行眼红。
这场交易结束后,二人便自此分道扬镳。
沈辞垂下眸,叹了口气。她如今早已知道这是一场交易,但还是对宋大王爷有意无意的表态……很难过。
因为,她如今已分不清,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惊禹并没有收这画,他将画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主子交代,皇后生辰宴那日一定要小心。”
他沉默了一会了,便从腰上挂着的一个小布袋里取出一件薄薄的甲衣,“这是主子让我带给你的,最好一直穿着。这可是好东西,是世间少有的金丝软甲,穿在身上可适当地抵御刀剑。”
“还有就是,这个小瓶子。”惊禹又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小瓶子,里面也不知装了些什么,他交到沈辞手中,“这是和秋明先生讨的,超强迷药,怎么样,不错吧!”
听着这嘚瑟不已还有些小贱的声音,沈辞真心无奈,收过这好东西便张口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厉害厉害!”
这迷药大有用处……
沈辞眸光暗了暗,她也要加快速度完成这次的任务了……
惊禹抬眼看了看沈辞,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出那话。
按主子的计划,很快便要举兵入宫了。那时,希望沈姑娘性命无忧。
夜色渐浓,一切好似又恢复了之前的静谧。
但急促细碎的脚步声便又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慌乱的敲门声——
“姐姐救我!”
第53章
“姐姐救我——”
稚嫩的童声惊扰了这一份寂静, 也惊了树上熟睡的鸟雀。
鸟雀“扑哧”扇动翅膀,飞离了高树,抖落几片树叶。
伴着“咣咣咣”的急促敲门声, 沈辞从迷迷糊糊中惊醒, 这才想到芷然居的下人都去歇息了。
如今这外头……是景山的声音!
她来不及多想, 便起身, 披了件外衣就去开了屋门。
外头夜寒, 沈辞刚一打开门, 便感到阵阵冷意, 她盯着门前穿着单薄蓝衣的小孩, “景山?!”
她想都没想就要拉景山进屋。
但是,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
“小公子,小公子!”
“小公子, 您不能过去!”
“……”
听这声音,能清楚地明白有两位宫人,她们此刻正着急地寻找自己的小主子。
景山浑身抖着, 神情紧张, 脚步正跟着沈辞入屋。
可那宫人的脚步实在是太快了,还未等二人进屋,便赶了过来。
两个宫人一见到沈辞, 便知惊扰了贵妃娘娘, 纷纷跪地。
“惊扰了娘娘, 是奴婢该死!”
“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两位宫人都低着头, 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其中一位开口说道。
“奴婢等人是来寻小公子的,实在不知小公子竟来了芷然居,恳请娘娘原谅。”
“如今小公子深夜还未归去, 还望娘娘让我二人带走小公子。不然这责任奴婢承担不起啊!”
看着那低着头的两位宫人,沈辞明白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今晚必须要带走景山了?
沈辞将景山往她身后一拉,随后目光一冷,盯着那两位宫人,“既然是照顾的,那为何这孩子三更半夜跑出来,刚刚还大呼‘救命’?”
“可见你们是怎么待他的,都做了些什么!如今还好厚着脸来让他回去?你们执意如此,可问问我同意了么?”
沈辞这一番话,锐利无比,直接堵住了二位宫人接下来的话。
跪在地上的那两位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宫里,惹谁都可以,但这位陛下十分宠爱的芷贵妃可就不能得罪了。
其中一位宫人畏畏缩缩地抬头,声音有些没底气,“娘娘,这是陛下交代的,圣命难为啊……”
“不需要你们瞎操心这些。”沈辞目光一凛,厉声呵斥,“陛下那里,我自会去说,夜深了,你们都回去吧。”
那两位宫人都有些为难,但又深知芷贵妃不能得罪,又因她如此回答,便纷纷退下了。
二人刚一走,沈辞便将景山拉到了屋里,关好屋门后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她们怎么对你的?你怎么过来了?”
景山方才一直低着头,此刻听闻沈辞的话,才抬起了头。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沈辞愕然,不是很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景山接着说道,还叹了一口气,少年老成的气质与这稚嫩的声音反差巨大,“她们没有对我怎么样,我只是不想待在那里了。”
“待在那里,我难受,好似被囚在一个牢笼里。身边有很多宫女,但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我的。”
“姐姐,我看到你,很安心。所以对不起,是我深夜贸然前来了。”景山有几分愧疚,他没有说自己是如何知道芷然居的路的,这是他白日里“努力”套话了一天的结果。
如今陛下对他好一些了,可是他并没有开心到哪里去。
不知为何,见到这位姐姐,他莫名安心。
“既然不想待在那里,那便不待了。”沈辞想了想如何安置景山,便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