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柔咬了口白玉糕,便没什么胃口吃了,她望着远处的天际,忽然有些茫然。
她这算是什么?
如今姬九祯与她的关系,她着实看不明白。
他若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他的宫殿里?还说出之前那番……只有情人间才会说的话。
可他若喜欢她,当初却那样冷漠地拒绝了她的表白,那一日面对她的质问,他也并不回答是不是喜欢她。
姬九祯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现今这样被困在他的宫殿里,他一直不出现,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戚柔突然有些生气。
她小脸气恼,把咬了一口的白玉糕摔回碟子里,抱着碟子就要跳下窗台,回殿里去。
不曾想,此时身后忽然掠过一阵风。
随即,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的窗户外飘进来,“小连翘,怎么不高兴了?”
戚柔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了。
她蹙了蹙眉梢,转身 * 回去。
只见窗台外,另一间偏殿的屋顶上,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红衣人。
谢无妨摇着骨扇,一双桃花眼挑起,对她笑得懒散。
此时他衣袂被风吹起,衣摆翻飞,站在高处,懒洋洋地笑着,竟有些江湖浪荡之客的感觉。
戚柔觉得新奇,抱着那碟白玉糕走近了几步,仰头看他:“谢无妨,宫禁森严,你怎么进来的?”
“秘密。”谢无妨摇了摇骨扇,笑得像只狐狸。
戚柔翻了个白眼,抱着白玉糕作势要走:“无聊,不说我走了。”
“哎,等等。”谢无妨没想到她这般,只得再次出声叫住她。
戚柔脚步停下,施舍般地扭过头,小脸乖巧,倒是给了他一个“不说就走”的眼神。
谢无妨无奈地失笑出声。
他摇了摇头,问她:“小连翘,想不想出去玩?”
戚柔这下整个人都转过来了,剔透的眼眸睁大,希冀道:“你能带我出去玩?”
谢无妨被她微带期望的眼神取悦了。他眼中含笑,懒洋洋地反问:“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是……”戚柔咬住唇瓣,纤长的睫毛低垂下去,似乎在犹豫。
姬九祯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不对。
她为什么要管他生不生气?
她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他连面都不露一个,她还管他做什么。
心中思绪闪过,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无妨便满不在乎地说道:“出去玩一下就回来,又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难道你还怕你的情人吃醋?”
说到最后,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味深长。
戚柔抱着那碟白玉糕,气呼呼地用力踩了下地板。
她咬着唇,恼怒道:“我才没有情人呢!”
谢无妨继续笑:“那你怕什么?”
“哼,走就走!”戚柔声音软糯,赌气似的,说着将怀中的白玉糕一扔。
反正这么多天,姬九祯都不来看她一眼,她就算出去了又怎么样?他若知道了便知道,难道他还能拿她怎么样?
下一秒,她仰起脑袋,理所当然地伸手:“走吧。”
谢无妨挑了挑眉,无奈笑了。
“你还真不客气。”
这句话话音落下,他也不再废话,红影从屋顶上飞掠下来,虚虚揽过她,脚尖一点窗沿,随即纵身越了出去。
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
姬九祯近日没有出现,一则是因为朝政事务繁多,需由得他经手抉择的事情不少,二则……
他其实一直很想见到小姑娘。
自从虞水村那日,小姑娘连夜跑出药庐,义无反顾地离开后,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她。
那么长的时间,他不知道派出去多少批人,可统统石沉大海,没有她的音讯。
他几乎快疯了。
没有人知道,宫宴那一日,当他见到许久未见的小姑娘身着水芙色银纱长裙,身姿姣好,容貌清丽,在众人面前起舞时,他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那般绝色,那般勾人。
她不知道那一刻她有多吸引人的目光。
在场的所有男 * 子都为她倾倒,他们的视线流连在她的容貌与身姿上,久久都没有收回。
那一刻,他愤怒嫉妒得几乎发狂。
竟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她困在他的宫殿里,只允许他一个人能见到。
他姬九祯一贯冷情冷性。
可那是他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心,发现自己对她有了明显异样的执念和占有欲。
她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天知道,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当场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后来,面对她的质问时,他没有立刻回答。
喜欢?
他姬九祯向来清傲孤寂,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也不知道世间喜欢是为何物。
所以那时他回答不出来。
可经过那日夜晚,夏亦说的那一番话。
只言片语,点醒梦中人。
他突然发现,他对小姑娘动了心。
只是明白得太迟,早已陷入其中,万劫不复。
***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听政殿中灯火辉明,照亮案旁一袭冷白色身影。
这几日为了方便接见朝臣,处理政事,他几乎都待在这里,很少回明华殿。
此时,放下手中朝臣递交上来的信函,姬九祯神色冷漠,沉默了一瞬。
一旁的宫女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国师大人,今夜您还是照例在偏殿休息?”
姬九祯顿了顿,“不用。”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去明华殿。”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见她。
第45章 灯火 夜晚的皇宫,如同蛰伏于黑暗中的……
耳边是呼啸的风。
戚柔站在御风台上, 猎猎的夜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向后扬起。
她新奇地睁大眼睛,俯视着底下灯火通明的辉煌景象。
夜晚的皇宫,如同蛰伏于黑暗中的巨龙,蜿蜒盘桓, 静静地沉睡其中。
如此景象, 好不震撼。
“这里就是皇宫里最高的地方?”戚柔惊叹。
谢无妨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不然呢?不在皇宫最高处, 你能看到整个皇宫吗?”
“真好看。”戚柔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声。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番震撼的美景。
大绥的皇宫, 不仅有天下最尊贵的人物, 也拥有着天下最宏伟的建筑。
太美了。
一阵风吹来,谢无妨闲散地眯起眼眸,意有所指道:“欣赏一下就好了, 别生出什么迷恋的心思。”
戚柔装作没听见, 没搭理他。
她深呼吸了一口夜晚的凉风, 唇角露出温软的笑意。
下一秒, 只听得谢无妨幽幽道:“人也一样。”
戚柔听不明白,扭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谢无妨道。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俯视着底下层出不穷的飞檐翘角与金黄宫殿, 懒洋洋地问。
见戚柔点头,谢无妨指了指最远处的那座最高的宫殿,道:“那里是宣政殿, 女皇陛下上朝的地方。”说完, 又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的国师大人每日也会在那里随朝听政。”
戚柔绷着小脸,没说话。
半晌, 才道 * :“他不是我的。”
谢无妨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他继续道:“那里是宣平殿,那日举行宫宴的地方。”
停了一下,话语带上了漫不经心的笑意:“那里是明华殿。”
说到这三个字, 他正感兴趣地等待着戚柔的反应,却忽然见她转过头来,问道:“谢无妨,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无妨啊。”
谢无妨挑起眉毛看了她一眼。
戚柔沉默半晌,仔细思索了一下。
能在宫宴上出现,又如此熟悉皇宫,在江抚镇拥有势力与房宅……
又有权势,又有钱财。
她突发奇想:“你不会是女皇的男宠吧?”
“……”
谢无妨盯着她,笑容幽幽:“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丢下御风台?我生气的时候,可不会怜香惜玉的。”
看来不是了。
戚柔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但谢无妨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忽然让她想起那一日酒楼初见时的情景。
半晌,她忽然问:“谢无妨,你那时为什么会受伤啊?”
谢无妨不怎么想搭理她,懒洋洋道:“为了你的小命安全,建议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