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正常人可能会选择跑路,但虞玖不正常,她打算在下次考核大典中晋升内门弟子,深入敌营,卧薪尝胆,等待时机,先下手为强。
可惜,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考核大典还没来,自己就要先因为偷窃罪而被崔执弄死了。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
“阿玖,你别逞强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告发你,不就是为了你好吗。”阿玉还苦苦地劝慰她。
虞玖冷道:“你要真是替我着想,告发前就该先问问我。”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阿玉失声道。
“仙君,”崔执身旁的仙童见状,低道:“不管虞玖有没有偷剑,都可以借这机会,把她赶出天罡。”
仙童是全天罡派唯一一个知道崔执和虞玖有婚约的人。
更知道,仙君厌恶虞玖。他也恨屋及乌地厌恶虞玖。
当时仙君白日飞升,虞玖不惜以死相逼也要跟着仙君入天罡。
进了天罡后也不消停,隔三差五打破长老的规定,溜进内门,偷窥仙君。可谓十分的变态。
这回偷含光剑的事也是,他着实不觉得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有什么野心,撑死了就是因为剑是仙君的东西,所以才想要罢了。
这样的人,若不是能苟活在天罡派内,早就死了不知道几回了。哪儿配得上他家仙君的?
“仙君,”大师姐也觉得真相大白,已不容辩解,“这回是我疏忽大意,才让外门弟子有机可趁,好险含光剑安然无恙,我自请将虞玖交给我来处置,一定给仙君一个交代。”
这话绕绕弯弯,但众人都知道,虞玖犯下此等大罪,就是不死也基本等于废人了。
崔执没有理由维护虞玖,不如说他全程都是看戏的状态,闻言觉得好戏该收场了,便要点头,殿下的虞玖忽然站起身道:“等等!”
“我是想偷含光剑没错,但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仙童气笑了,他几步走下来揪起虞玖的衣襟:“偷了就是偷了,你还能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不成?”
谁知虞玖道:“当然有了。”
她一把扯开仙童的手,视线慢慢扫过阿玉、大师姐和一众内门弟子,最后定格在了崔执脸上。
他眼尾狭长上翘,正居高临下地睥睨她,明明相隔甚远,却有一股摄人的威压。
“我偷含光剑的原因很简单,”虞玖迎着他的视线,字正腔圆地说:“因为,我觉得自己很牛逼。”
众人:“……?”
“当时划分内外门弟子时,有测灵仪评判结果。我这样牛逼轰轰的人却被踢去了外门,怎么想都很奇怪。所以我在外门的这几个月,一直在想,反复地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是测灵仪有问题——”
“测灵仪不可能有问题,你知道测灵仪要花多少功夫炼造吗!”仙童怒道。
“那就是当时评估的长老有问题。”
此话一出,全场凝固,不知道是谁“噗嗤”一笑,惹得所有弟子齐齐破防,哈哈笑出声来。
“你们听见没有?她居然说长老有问题!”
“哈哈哈哈,我的妈,我肚子痛。”
“她是不是在外门做杂事做得脑子不正常了?测灵仪有问题,长老有问题,就自己没问题?”
大师姐委婉地说:“你若当真天资优越,从一开始就不会被分去外门的。”
仙童比较露骨:“废物都觉得自己不是废物,你是什么种类的废物,自己还不清楚吗?”
阿玉赶紧爬过来抓住她的手:“阿玖,你真是要气死我,快别耍性子了,你乖乖认个错,兴许仙君和大师姐还不会重责你。”
虞玖统统没理会,她直视着座上的崔执,心里忐忑不安。
她在赌。而且全押在了崔执身上。
“你是想说,长老当初冤枉了你?”
他的声音不大,殿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对。”虞玖回答,“实话告诉仙君,我就是因为不甘现状才会去碰那把剑的。”
“虽然没想过会被人发现,但做了就是做了。如今,我只敢斗胆请求仙君,在我死前,重新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崔执讥诮道:“如果还是没有测出灵根呢?”
“那我就任由大师姐处置。”
“仙君,何必和她费这些口舌,直接绑了不就……”仙童还要再说,崔执抬抬手让他退后,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了点笑意。
“不错,一如既往的愚蠢,但也很勇敢。”
“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又何妨?”
第2章 崔执居然骂了她整整三声废……
天罡派的山头仙云缭绕,有凛凛霞光破开白雾,照耀着座上的一位白袍尊者。
这片山头设有法阵结界,仙气飘飘的修士来了十多个,虞玖好不尴尬地站在中间,像极了上刑场前参加送别派对。
“长老,这人就是仙君说的……”宗门弟子小声对白袍尊者道。
如今天罡派的掌门玄怀真君闭关修炼,与他师出同门的元离子剑尊便接下了管理事务的活。
他虽坐镇天罡派长老,但以前都是该吃吃该喝喝,躺着玩一整天小钢珠都碰不了一回剑,更别说让他掌管师门了。
元离子摸摸光洁的下颌,也不知道崔执突然给他派这个活是想干嘛。
“哎,你。”
他指指虞玖,“就是你偷了含光剑?你和崔师侄到底什么关系?他不弄死你,反而要让你测灵根?”
围观的宗门弟子也奇怪,“这弟子扬言自己天资优越,我怎么看不出来?”
“等等,我瞧她面熟。她不就是那个一直偷溜进来骚扰仙君的杂役弟子吗?”
“竟是她,那不是吊车尾吗?”
“肃静,肃静。”元离子轻咳两声,“既然崔师侄首肯了这事,那你最好是有两把刷子,不然,偷了含光剑的下场是怎样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虞玖道:“若我并非吹嘘,长老能收我进内门做正式弟子吗?”
元离子看人眼光一向毒辣,这弟子修为薄弱,似乎都还没引气入体,就更不可能有真灵根了,便道:“可以,不仅可以,我还可以不再追究你偷剑的罪责。”
虞玖在心里一笑:“我不会辜负长老期望。”
宗门弟子不觉得这杂役弟子能有何作为,勉勉强强撩开盖住测灵仪的长布,还算礼貌地道了声“请吧”。
在场数十道目光中,虞玖上前一步,闭上眼,抬手抚摸光珠。
“——”
寂静持续了约莫十来秒钟,虞玖听见人群里逐渐响起声音:“这光珠怎么……没反应啊?”
哪怕是个最差的杂灵根,光珠也会给点水花。这杂役弟子的手放上去都大半天了,半点水花没见着。
众弟子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光珠没有反应,只能说明,眼前这个杂役弟子,是最最最末等的,一点灵根也没有的人。
大街上满地跑的庶民都能有个七系灵根,这人连那都不如,不也是另一种极端?
虽说是意料之中吧,元离子仍觉得自己大费周章跑来是浪费了多余的体力。
“得了,就到这儿吧,来人,把这杂役弟子给我绑了送到——”
“长、长老。”
有弟子突然惊呼出声。
“长老,你看光珠!”
那杂役弟子手上,直到刚才还没半点动静的光珠,忽然发出“嘎吱”的一声轻响,一条小小的裂痕从不起眼到肉眼可见,从上半球直跨到下半球,然后,裂开了。
裂开了……
裂开……
裂……
“——光、光珠炸了!”
所有人傻在原地。
那颗传承了上千年、测出了无数好灵根、让无数人得以修炼成道的镇派之宝,测仪光珠。
在一个杂役弟子手里,裂成了两半?
元离子的剑哐当落地,他努力整理表情,还是控制不住瞳孔地震:“靠,你你你干了什么啊!”
那叫虞玖的杂役弟子睁开眼,看着碎掉的光珠,喃喃自语道:“不会吧,我还没用力啊?”
——她她她居然还是靠蛮力抓裂的!
弟子们表情变幻无穷,心里都在想:这可能吗?这合理吗?这说得过去吗?
虞玖:“那个,请问它碎了,那我这到底是测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元离子颤了颤嘴巴,没能说出话,但一张脸已经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