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这样的家族, 每代必须有能挑起大梁的一个, 哪怕是硬掰, 都得立一个起来。
何家的小辈里, 何意是这辈的老大, 一早就扛起了家族里的担子, 从小到大都跟着在部队里混着，为了以后铺路，大学四年一头扎进军校，出来就直接跟何家大伯跟进军工项目。而何意很争气，因为他撑起了这个摊子，何家的小辈们有机会选择了各有各的兴趣，有的跟着何岁雯扎进娱乐圈, 有的选择了艺术。
但是现在不行了，何意的身体……
何罗燃眉间闪过一丝烦躁，他撵了撵手指，看着何意的那间病房。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很久很久之前，过年的时候，走到门外，看见蹲在墙角的何意的样子。
B市的夜晚寒凉干冷，人呼出的气在夜晚的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显示出白色的雾气。
那时候何意好像是上大学没多久，向来他们是他们这辈意气风发的大哥，蹲在角落，颓唐又难过，他捏着手里的电话，电话屏幕上闪着亮光，显然是跟人在打电话。何意低低的对着电话里说，“你给我点时间，行么……”
那边沉默了许久，只是挂了电话。
何罗燃下意识的没有过去，他只是看着蹲在门口角落的何意，他听到打火机拨动的声音，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黑暗里升起又灭，只留何意夹在手里的一支烟，在寒冷的黑夜里燃起的忽明忽暗的烟火。
何意只单穿着纯白色的羊毛衫，他蹲在门外仿佛感觉不到冷，只是一只又一只的抽着烟。
抽着抽着。
何罗燃听见何意的声音。
“咳咳……呜唔……”
时间太长了，何罗燃甚至都记不清何意当时是天气太冷引发的咳嗽还是太过难过的哭咽，只是当时初中的他，感受到了何意蹲在角落里的绝望。
何家向来都是热热闹闹，何老爷子比较传统，何家的本家子弟是一定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团聚，吃团圆饭，守岁。
何罗燃记得当时何意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十点多，他的脸上除了有些发白，眼眶有些发红，倒看不出任何痕迹，他解释说在外面抽了几根烟，没想到那么冷。
何罗燃的父亲何严修当时听到何意抽烟，还跟自己老婆纪云慈说，看，不是他想抽烟，队里都这样。
引得纪云慈偷偷在底下掐了他好几下。
当晚何旸给何老爷子画了一副画像，嘚瑟的给所有人看。
何老爷子当时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何罗燃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要不是你意哥，哪有你们这么轻松。”
何意当时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还是当时他们平日里看到的意气风发。
“爷爷，我做大哥的，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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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萧绛正跟着外公外婆一起包饺子，萧芝在楼上开会。
萧绛捏了捏自己包的饺子，肚子圆圆滚滚，边上捏了漂亮的花边，她将自己捏的饺子摆在一个盘子里，辛辛苦苦虽然只包了七八个，跟旁边外婆包的虽然不能比，但是萧绛还是很有成就感。
她端起盘子让外婆帮自己拍照，打算给何罗燃发过去。
小九：看，我包的~给你留几个放冰箱里，等你回来吃~【图片】
何罗燃的手机屏亮了亮，是萧绛。
他看了看手机里笑容灿烂的少女，女生皮肤白皙，黑色的凤眸里仿佛有光，眼尾的小痣因为笑容也仿佛带上点点亮晶晶的东西。
萧绛当时举着竞赛奖杯在A大门口拍照的时候也是这样。
拍完照，她拎着奖杯，对何罗燃笑眯眯的说。
“我都打听好了，A大还有摩托车社团，到时候你一参加，肯定是社长了！到时候天气好的时候，我一放假，你就来一中接我，我们去兜风。”
何罗燃举起手机，给萧绛拍了一张窗户外面的白雪皑皑，雪松披上了大拇指厚的雪，路上的行人穿着厚厚的大棉袄，连湖上都冻起了厚厚的冰层，甚至还有小孩在上面滑冰。
hlr：【图片】
hlr：绛绛，你觉得B市怎么样。
第54章 抽烟 “我早就不抽烟了。”
萧绛很少见到这么大雪, 她拿着何罗燃拍的B市雪景给外公外婆看。
“看起来冻得慌。”
萧绛外婆瞅了一眼，恁大的雪，地上铺满了厚厚的雪花。
“……哦B市啊。”外婆也知道何罗燃回了本家, 她想了想, 不过她也没去过B市，她看了看萧绛的外公。
“B市可是冷的不行。”
外公眯着眼睛看了看萧绛的手机, 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感叹道。
前几年的时候萧绛外公到处受邀参加书法展, 去过B市几次。
别的都还好, 就是温度低的时候能冻僵, 据说很早以前条件还没那么好的时候, 能冻死不少流浪汉。
萧绛外公有次去的时候，正值凛冬时节, 遇上小孩端着烧开了的热水在外面泼水玩。
“泼水成雾。”
外公捋了捋胡子, 摇头晃脑, “冻死个人咯。”
萧绛听到这话, 有些羡慕, 她还没见过那种景象呢, 她正要给何罗燃发消息, 让他天冷的时候试试, 就看见何罗燃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hlr：绛绛, 你觉得B市怎么样。
萧绛挠了挠鼻子，有些不明白何罗燃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也没想太多，直接回复到。
小九：我听外公说B市冬天可冷了。
小九：还听说可以玩泼水成雾，你天气冷的时候拍给我看看呗～
hlr：好。
小九：今年你们过完年什么时候回来呀。
萧绛有些迫不及待的给何罗燃发消息问道，往年因为何父工作忙的原因，何罗燃一家基本在B市待不了几天。
“绛绛想阿燃了啊。”
萧绛外婆眼神可好, 刚巧看到萧绛这话，打趣道。
“明明是他想我了。”
萧绛小声嘀咕，抬头又看到外婆促狭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机收起来，转向一心一意擀面皮的外公，告小状，“外婆偷看我聊天。”
外公捋捋胡子，继续擀饺子面皮，权当做没听到。
外婆手脚可不慢，一个个饺子几下就包好，她也听到萧绛的话，两手一摊，手掌上还沾着面粉，耍赖道，“外婆的眼睛好，刚巧看到了嘛。”
萧绛撅了噘嘴，倒也没真生气，她又拿起手机看了看，何罗燃已经回了消息。
hlr：今年不是很确定回来的时间，确定了告诉你。
小九：好呀，我还想吃你去年带的点心，豌豆做得那个。
hlr：行，知道啦。
看见还剩不少饺子皮，萧绛给何罗燃拍了照，回复他自己要帮忙包饺子啦，不跟他聊了。
萧绛说完就去包饺子了，何罗燃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点开萧绛给她发的那张包饺子的照片。
何罗燃盯着照片上女孩的笑脸，站在窗边久久没有动。
走廊里，护士，病人，医生，来来往往，没人知道那个青年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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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借支烟。”
霍巍站在医院外面的一颗常青树下抽烟，二十六七左右的成年男人，眉间有着一股罕见的烦躁，听到一个有几分年轻的声音，他有些不耐的看过去，顿了顿。
何罗燃被站在树旁的男人看了一眼，那一眼让他不禁下意识的警惕。
眼前的男人是部队里出来的。
何罗燃下意识的心想。
虽然男人身着便服，但是那站姿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喏。”
面前的男人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抖了一只，顺手还把打火机递给了他。
何罗燃接过打火机，这个打火机的形状挺别致，何罗燃看了一下才知道开关在哪，他有些不大熟练的将烟点上，低头吸了一口。
“咳咳咳。”
霍巍挑了挑眉，道，“哦，忘记说，我这烟辣，第一次抽估计不习惯。”
何罗燃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摆了摆手，简短的说道，“没事。”
何罗燃低头复又吸了一口烟，这下没有被呛，他缓缓地将烟吐出来，辛辣味在口腔里很快就散去。
他想起刚刚在走廊尽头，何意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医生是领域内的专家，何意的父母，也就是何罗燃的大伯大伯母，还有他的父母都在办公室内。
门并没有关死，所以何罗燃听到了大伯的话。
“老三，小辈们里只有阿燃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