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雪,整个世界就变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上课时都没有听讲的心思,一个个翘着脑袋想出去玩儿。钟意秋连着上了两节课,他没穿棉鞋冻的脚趾都是疼的,趁学生背书的时间赶紧出去剁脚取暖。
隔壁班的王文俊也出来了,抱紧膀子原地蹦了几下。
“王老师,冷吗?”
两个老师躲在走廊里运动取暖,钟意秋笑着问。
“哼!”王老师翻着白眼不理人。
“怎么了你又?”钟意秋跳起来撞他肩膀。
“滚……”
“秋儿——秋儿——”
是六子急促的吼声,钟意秋和王文俊忙抬头看去,见他急冲冲的从大门进来,全身上下都落满了雪,棉衣的口子也没扣上。
义叔在办公室也听见了,出来问,“咋了?”
“快快,帮我个忙——”六子招手喊他们,脚步不停的转身往外跑。
“到底咋回事啊?”义叔担心他在学校说不方便,冲进雪地里跟着他出去。
王文俊和钟意秋也不敢耽误,进教室吩咐了几句就追出去。
六子一路跑过来的,整个脸都冻僵硬了,说话也不清楚,可能是摔跤了,身上又是雪又是泥。
“帮我二姐找孩子,她家里把小豆子给扔了!”
六子二姐去年怀孕因为吃换胎药孩子胎死腹中,她婆家怕别人知道了丢脸,弄了打胎药给打下来,不等她身体养好又急忙让她再怀上了,这胎确实是个儿子,但因为她二姐身体太差孩子怀的不稳,八个月就早产生下来了。
终于生了儿子,他们家高兴的不得了,在村里大摆满月酒,但是这孩子先天不足一直生病,好几次哭着哭着就撅过去了,后来没办法带着孩子去县城医院检查,查出来孩子竟然是先天的心脏病,而且还比较严重。
但医院说是可以做手术治疗,县城的医疗水平做不了,要到市医院或者省城去,他们打听了一下最少也要上万块钱,对于一个农村种地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家里拿不出来钱,她婆婆还天天在家里骂,说她生了个冤孽,还不如把他弄死一家人都解脱了,袁玉娥天天抱着孩子哭一点办法也没有,六子偷偷和她说,六姑娘说可以借一半的钱,让他们带孩子去治病,袁玉娥感动又高兴,结果和家里人说了,他们连一半的钱都不想出。
但谁能想到她男人和婆婆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趁她早上没注意把孩子抱出去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俊哥:我到底招谁惹谁了,你们都不是人!
感谢在2020-11-06 23:42:48 ̄2020-11-08 23:2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 2个;戳鹅太任性、m春去春又来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笙桉 40瓶;峤予、嘿嘿嘿 10瓶;a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7章 无奈
六子急的眼睛都红了, 眼底有股要发疯的凶狠,他平时都是笑呵呵的,这幅样子显得尤其恐怖。
义叔怕他发疯冲动去打架, 拉住他胳膊说:“你先别急,现在是啥情况, 有没有问出来他们把孩子扔哪儿了?”
“二哥去找郑右光, 他害怕跑了,二哥追他去了,我先叫人找孩子,怕耽误了……”
郑右光是他姐夫, 钟意秋不得不朝最坏的结果想,寒冷的大雪天,才几个月的婴儿扔在冰天雪地里,每一秒几乎都是生命倒计时。
“那我们赶紧分头儿找。”义叔说着就往前跑。
钟意秋拉住他,“义叔别去了, 你腿不方便, 我们去找, 你回去给方哥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来,村里没医生, 找到孩子再送镇医院太费时间了。”
“对对对,我去给他电话!”
袁玉娥早上出门借奶, 连着怀了两胎把她身体伤狠了, 营养也跟不上孩子没奶水喝,家里自从知道孩子这个病要花很多钱,还不一定能治好,他们就放弃了,连奶粉也不给孩子买了, 袁玉娥没办法只能腆着脸找村里在喂奶的妇女借,大家可怜她和孩子,每天都尽量分出点给她。
郑右光趁她出门后把孩子抱走了,袁玉娥回来就发了疯,她不知道孩子被抱哪儿了,只能回娘家找六子帮忙,六子晚上又在山上睡,她和张红英一脚深一脚浅冒雪爬到山上就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
山上的工人全部出动帮忙找,钟意秋问了个没人去找的方向,和王文俊一起冲进雪地里。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找,想着如果是丢弃肯定不能放大路上,要顺着旁边沟沟洼洼里找,孩子估计会哭,他俩竖起耳朵仔细留意周围的声音。
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换鞋,十几分钟不到两人的鞋子都灌满了雪,融化后冰凉刺骨,脚冻的毫无知觉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王文俊瘦弱力气不大,在雪地里跋涉太吃力,没一会儿就呼哧带喘的走不动了,钟意秋架着他胳膊,半拖着往前走。
一直往前走了一个多小时啥也没见到,下雪天大家都猫在家里烤火,路上连一个人都没遇到,两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雪还在下,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也顾不上走到哪儿了有没有迷路,只要是没找过的地方就一直走下去。
又在雪了蹚了一个小时才有人追上来,通知他们孩子找到了,叫他俩回去。
钟意秋都快迷糊了,盯着看了好久才认出来人是陆家班的一个师傅,问是怎么找到的,他说是肖鸣夜追上了郑右光,逼着他说出扔孩子的地方。
他和王文俊一点力气都没了,来找他俩的人也是跑了好几个小时,累的提不起脚,三个人顾不上冷了倒在雪地里歇了半个小时才又相互扶着往家走。
孩子被抱到六子家,方款冬已经过去了,钟意秋没去,走了太远的路身体出汗把身上的雪都融化了,他内衣全汗湿完了,外面的衣服也被雪打湿,时间长了怕生病,而且肖鸣夜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要担心。
换好了衣服他才和王文俊一起去六子家,屋里围满了人却都没说话,只听见卧房里袁玉娥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俩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眼,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
义叔在门口看见他们招手,“没事,进来。”
堂屋里,肖鸣夜把六子按在地上,两人像是打了一架,都黑着脸双眼通红,肖鸣夜是用力挣的,六子是真的哭了。
方款冬全副武装,带着帽子和口罩,他这几天重感冒,周律书又去外地谈生意了,下雪路上不好开车,他过来费了好大的劲儿。
“没大事,孩子冻着了,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因为孩子身体本来就弱。”方款冬说。
或许郑右光还有做父亲的良知,他并不想孩子死,只是想摆脱这个拖累,希望能有人把孩子捡去养活,他给孩子包的很严实,放在附近一个村后大路旁的沟里,他们找过去时孩子已经哭累发不出声音了,但好歹没冻死。
“起来。”钟意秋拉肖鸣夜。
他一条腿跪在六子身上,按着不让他动,六子嘴角一大块青紫,估计也是他打的。
六姑娘过来拉六子,“赶紧带孩子去医院,别的事都先放放。”
起身后钟意秋才发现,他俩身下压着把菜刀,刀刃上还有些血迹。
肖鸣夜去外面发动车,六子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大冬天的光着膀子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把孩子贴身放在胸口,六姑娘帮他把棉衣穿上,把孩子包在里面。
六姑娘跟着一起去,出门时钟意秋看见陆班主偷偷递给她一个信封,他猜应该装的是钱。
钟意秋想和肖鸣夜说话,担心刀上的血是他俩刚才争执时割到了,想让他去医院记得包扎,但是人太多,袁玉娥和张红英又哭的让人心慌,他一时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等人都上车后,肖鸣夜打开车窗,举起手给他看,手背上划了个不大的口子,血已经止住,眼神安稳平静让他安心。
方款冬还发着烧,全身提不起力气,钟意秋拉着他胳膊往家走。
“方哥,你以前在医院是哪个科室的?”
方款冬笑了笑,瓮声瓮气的说:“你想问什么我知道,虽然我不是心内科的,但这种特殊病例还是了解一些的。”
“那小豆子……”钟意秋有些不敢问。
方款冬:“尽快去大医院再仔细检查一下,先天性心脏病情况好的话手术可以治愈,情况不好就没办法了,而且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