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兴平说:“季先生,车子……”
季宵简单地说:“我们是想着,和你们一起去看看情况。”
陆兴平屏住呼吸。
季宵说:“但我们的车上最多只能坐五个人,你们商量一下,谁和我们去?小陆算一个吧。”
陆兴平听着“小陆”两个字,先一愣,才点头。
季宵看他,眼神闪动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转头看着其他人,“还有小陆的女朋友。那剩下的位置,就只能坐一个人了。”
陆兴平等人相互看看,文子轩问:“季先生,你和邵先生要一起去帮忙找符心慈吗?”
季宵回答:“对。我开车,邵佐帮我看路。”
文子轩深呼吸。
季宵看了片刻,说:“这样,你们商量一下,我和邵佐先去开车,待会儿门口见。”一顿,到底又多说了一句,“司机师傅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是要多想,但是,剩下的人,还是大家都待在一起,等我们回来。”
文子轩:“啊,好的!”
我从几个年轻人面上分辨出庆幸、踟蹰,诸多情绪。
而这些神色变化,自然也一样被季宵看在眼里。
我额外补充一句:“还是之前说的,你们可以用这间客房,客厅,还有厨房。正好昨天才送来了下周的食材,还有一些之前剩下的速冻食品,你们看着填一填肚子。但是,不要去二楼。”
所有年轻人一凛,一起答应。
我笑一笑,说:“毕竟是我们的生活空间,的确不太习惯让其他人上去。之前小陆你们来,是事出紧急,我们就不再说了 。但之后……”
陆兴平保证:“我们一定不上去了。”
我看他片刻,说:“这就好。”
我和季宵离开客厅,一起去车库。
路上,季宵把玩着车钥匙,始终带一点沉思。
我叫他:“元元?”
季宵:“嗯?”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季宵沉吟,说:“对,不过不太肯定。”
我看他,愈发觉得,他的确比方才在楼上那会儿轻松不少。
几句话间,我们已经到了车库。
等到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季宵对我说:“你玩过那种RPG游戏吧?”
我说:“角色扮演?我们不是经常玩吗?”
季宵笑了下,“哎,我不是说这个。之前游艇上,还有那个邪神的祭祀,”他嗓音落在车子里,倒是没有之前的谨慎,“——NPC是听不懂和‘游戏’本身有关的事情的,放松。”
在此前一段时间,我对他说了无数次“放松”。这会儿,季宵算是礼尚往来。
他说:“游艇就不用说了,在船上的时候,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祭祀的时候,咱们虽然是祭品身份,也似乎是附在其他人身体上,但后续交流的时候,用的还是自己的身份。但是,”季宵话锋一转,“还有另一种游戏方式。”
我顺着他的话音,说:“用别人的身份?”
“对,”季宵说,“这种情况下,玩家不能做出不符合自己‘人物设定’的行为。”
车库的铁卷门打开,车灯照亮了外间的雨幕。
季宵开车出去,依照此前说的,停在门口。
陆兴平等人尚未出来。
季宵喃喃说:“是还在讨论吗?算了,正好。”
他重新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
我靠近一些看,见上面的内容的内容是:他们刚才的反应很奇怪,好像是被咱们提醒了之后,才想起来,司机师傅失踪了,他们得有点反应。司机是小偷,司机回去看车子了——如果是前一种,那他们刚才应该更担心一点吧?咱们两个走了,只留下几个学生在这里,那个司机没准还躲在某个房间,但他们……
季宵停顿一下,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碰了碰。
他继续打字:我刚刚去厨房,下水道口有点粘,大概是把姜汤倒了。他们害怕你和我,好像比害怕那个司机多得多。
我说:“你之前说的,‘不能做出不符合自己角色设定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季宵耐心,解释:“比如那个小男生,他有女朋友,女朋友害怕地打电话给他,他是重义气、关心人的性格——那么,他就必须得去救他女朋友。”
我说:“你的意思是?”
季宵又打字:今晚肯定不对劲。我原本以为他们也是[小恶魔e摸ji],但现在又觉得不是。那问题就是,他们到底是无意中闯进来的普通人,还是在进行“扮演类‘游戏’”的玩家?……从对司机的态度来判断还是太主观了,待会儿再试探一下。
我盯着那个恶魔e摸ji,心情略有不快。
不过没等我把这点不快表现出来,季宵已经收起手机。
他说:“总算来了。”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屋子。
只见陆兴平和文子轩走了出来。
我说:“到底是他们两个。”
季宵说:“陆兴平的女朋友,文子轩和他关系不错。外面雨这么大,说不准会遇到什么问题。他们两个来,很正常。”
等到两人拉开后门进来,季宵提醒:“安全带。”一顿,“你手机有信号了?”
陆兴平回答:“时有时无吧,”低头看,“这会儿没有。”
季宵说:“你们定的那个地方,具体怎么走,你知不知道?”
陆兴平回答:“心慈和我说了,是往上开。她们走的时候,有路过这里。”
季宵“唔”了声,点火、开车。
车子缓缓驶出院落。
栏杆在我们身后合拢,狂暴的雨水砸在窗上。
这样环境下,季宵忽而开口,问:“你们是海城哪个学校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需要备注:“文子”是文子轩的外号。
明天中午见啦。
第55章 夺车
讲话的时候, 季宵语气轻松、随意,有种分明的“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意味。
只是他这话出来,后座的两个年轻人像是更紧张。我透过车前的镜面看他们,见他们面颊紧紧绷着, 眼睛睁大, 透出一股惊慌失措意味。
过了会儿,陆兴平才含糊地说:“海城……”
他的话音隐藏在咕哝声里。在这同时, 因周边雨幕、昏沉天色, 陆兴平的面颊也落在阴影中。
我看到他的手放在腿上,抓着膝盖上的布料。分明这么恐惧, 却还是要事事在前。“女友”打电话过来, 也要出门找寻。
季宵说:“我和邵佐之前也是在海城读大学的。”
陆兴平:“啊,这样。”
季宵说:“看你们出来玩,还有点怀念那几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可能只是,”停顿一下,“是其他问题呢。”
陆兴平听着,显然并不能被这样苍白的话语安慰到, 但还是“嗯”了一声。
连这样的回应,都显得很勉强。
车子里再安静下去, 只剩下轮胎辗过积水的声音。
文子轩拿出手机看了会儿。等手机上的光线熄灭了,他回答:“我们是海工大的。”
陆兴平听了这话, 看他一眼。
他眼睛眨动,文子轩朝他点了一下头。
陆兴平揉了揉面颊, 低声说:“抱歉,我真的太担心心慈了。”
我心想:他又在“解释”,要告诉我们, 他此前的所有磕磕绊绊,都是因为忧虑在外的女友。
说来,当初在船上,季宵面对船长、面对阿莫尔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告诉两个船员,不必因为另一个鬼的面容而恐惧,也不必因为镜面中自己的模样而惊讶。
只是季宵的演技要好上许多。在“游戏规则”之下,真的将阿莫尔震慑住。之后船长出现,也在他的说法下心服口服。
可我们车子后座上的两位,就表现平平。
好在季宵很宽容,说:“也是应该的。海工大啊,邵佐,咱们班当时是不是也有人上了海工大?”
我听着,知道季宵已经想明答案,决定“放过”陆兴平和文子轩。
二十天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去把蒋老师和白薇捞上来。这会儿,也会在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之后,轻飘飘地转开话题,开始和我讨论高中时的事情。
我说:“对。之后回学校拿档案,门口贴了光荣榜,有一列都是海工大。”
季宵笑道:“那都是好多年前了啊。哎,我好像还在那一列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