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珊问:“季宵,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季宵深呼吸了下,倒是不曾隐瞒。
他把前面的猜想大致理顺、讲了出来, 唯独略去我们身上的不同。
丁珊没有忘记这个“漏洞”, 很快说:“如果我们真的是因为这个特殊原因被聚在一起,那你和邵先生呢?这个没法解释吧。”
季宵沉默一下, 叹了口气。
他说了一部分实话:“其实这不是我的第十场游戏。”
丁珊等人愣住。
季宵说:“我之前大概经历了几十、上百场吧, 数量太多了,有点记不清。”
丁珊等人听到这里, 皆抽一口冷气。
他们再看季宵, 眼神变得完全不同。
在这同时,也有不少视线落在我身上。
那一道道目光,仿佛在说:如果季宵经历了那么多,那你这个“前男友”呢,又是怎么回事?
季宵:“我是来陪他的。具体的,涉及一点你们现在没办法知道的东西,抱歉。”
玩家们沉默。
这短暂沉默之后, 丁珊问:“所以,你们?”
我晃一晃和季宵拉在一起的手, 说:“没分手,感情很好。”
季宵看我, 朝我笑一笑。
其他人看到这里,视线又有变化。
季宵转向他们, 说:“你们应该有很多问题。可以问,我会尽量回答。之后的路,还要你们自己走。”
有了他这句话, 接下来的十数个小时休息时间,其他人始终围绕季宵。
季宵的确履行承诺。他避开了一些和我有关的状况,但也说起,如果有一天,玩家们可以离开游戏世界,那可以在现实中找到我们。
他很无私地分享了自己此前的种种经验,“最重要的,是维持自己的心态。”
丁珊说:“听起来很难。”
季宵看她,带着一点温柔,和许多冷酷,说:“是很难,但想要活下去,就要经历这些。”
丁珊苦笑。蒋老师低低骂了一句脏话,说:“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要遭这罪啊?”
季宵说:“我也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但是……”
他话音停顿一下。
我感觉到了季宵心情的波动,一缕清晰的意识从他思绪中浮出。
“这就是祭司杀掉‘邪神’的原因吗?”
“王璐瑶说,张新是代她受过,黄玉珍把孙晶当做女儿看待。孙晶、裴皓他们狗咬狗死掉,是罪有应得。但是张新、黄玉珍……哪怕他们之前真的有过杀掉其他人的念头,可也许他们的念头也是和丁珊、蒋老师一样,是出于自保的目的。他们不一定会伤害别人,甚至可能会保护别人。”
“按照笔记里赏金猎人的说法,‘邪神不会杀人,是人类自己在杀人’——可如果没有‘邪神’,贵族依然会杀死他的妻子、孩子没错,张新和黄玉珍却不会死在裴皓、孙晶手里。”
“……”
季宵想着这些,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坚持活下去,也许未来有一天,可以找到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丁珊笑道:“把‘游戏’的服务器直接砸了吗?”
我眼皮跳了跳,说:“服务器?”
丁珊:“如果祭司可以杀掉邪神,那也许也有什么东西,可以解决掉咱们这个‘游戏’。”
季宵听到这里,若有所思。
王璐瑶说:“你们也太胆大了吧。”
蒋老师说:“哈哈,我倒是觉得不错。‘我命由我不由天’嘛。”
季宵回神,说:“不过在找到路子之前,还是得要谨慎、小心。”
蒋老师叹了口气:“也对。也许咱们不是鸿鹄,只是蚂蚱。”
王璐瑶弱弱补充:“秋后的那种。”
“……行了,”丁珊说,“怎么忽然又蔫下去了?休息时间还剩多少?”
她讲话的同时,打开操作面板看了一眼,“六个小时。马上要进新游戏了,不知道接下来情况怎么样。我得睡一会儿,你们呢?”
蒋老师:“对,还是休息一下,毕竟不知道下面一局情况怎么样。”
王璐瑶又开始紧张,拉着白薇的袖子,问:“咱们之后还能在一起吗?”
白薇说:“应该不能了。季先生,你有遇到过见到之前同一局玩家的情况吗?”
季宵遗憾地:“没有。”
白薇拍一拍王璐瑶的手,温言细语,说:“你在最后一段时间的表现就很好。等到下一局,按照当时的心态来就行。”
王璐瑶听着,露出一个像是哭的笑,到底说:“好。”
这里没有专门的屋子,好在阳光还算温暖。几个玩家并排躺在草坪上,就这么讲究着睡了过去。
我和季宵原本也躺着。身下草坪柔软,带着泥土的气息。草丛里却很安静,未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
奈何在这之中,总有一点季宵的心音,会冷不丁地冒出来。
他应该也有在竭力控制,奈何思绪太多,总有漏网之鱼。
我听他想:“只剩下五个半小时了,不知道到时候邵佐会不会回到现实里。”
我想:会的,之前不是和你讲过了吗?
季宵想:“万一他回不去……”
我想:怎么会回不去?
思绪冒出头,旁边传来翻身的动静。
我睁眼、侧头去看,见季宵侧躺着,朝我这边望来。
我看他,就成了两人对视。
我把垫在脑后的手抽出来,去勾季宵的手指。
季宵的眼里还是有很多忧切,我察觉到,心里却知道,这种问题,还是交给时间去证明。
——总归也很快了。
我靠近一点,在心里问:“元元,睡不着吗?”
季宵拧眉、点头。
我说:“咱们去那边吧?”
“那边”,是指旁边的溪流处。
虽然不能真正进入林子,但溪边也有几棵树。
离得远一点,就不至于打扰到旁边补充精力的几个玩家。
季宵赞同了我的提议。我们一起起身,轻手轻脚,去到溪水边上。
有了几十米距离,讲话也能放开一点。
季宵面朝我,背着身走路,说:“是不是我刚才吵到你了?”
我故作思索,回答:“可能有一点?”
季宵笑了下,说:“那你呢?你总不可能什么都没想吧,可我一点都没听到。”
我说:“看来我的控制力比你好一点。”
季宵眼睛眯一眯,露出了很可爱的怀疑目光。我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也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好,所以有意要让自己分心。
我自然不吝于帮他。
我蓦地往前一步,要把他拉近怀中。
但季宵要和我嬉闹。他笑吟吟地往后一靠,腿上还是稳的,可恰好避开了我的手。
我挑眉,季宵见状,说:“之前就想说了,你的腰部力量、手臂力量都不错,也没见你怎么训练啊。”他纳闷,“难道这就是天分?——哎哟!”
他避开第一次,却没有避开第二次。
在他讲话的时候,我到底将他拉住。季宵再要避开,我却早有准备,在他脚下轻轻一勾。
季宵失色,身体往下倒去,被我轻轻松松抱住。
我们在地上滚了几圈,季宵头发上都沾了一点草色。但他眼睛很亮,高兴极了,捧着我的脸,小声说:“老公,你这么厉害,之后也会……”
我说:“你又想抛夫弃子了?”
季宵:“……”
季宵:“啊?”
我低头亲他,一边亲,一边将手伸进他上衣下摆,摩挲他的小腹。
在洞窟里时,我们穿着那身长袍,做什么都很不方便。到这会儿,终于能轻松地“贴身感受”。
季宵被我亲得轻轻呜咽,腿屈起来,不自觉地在我身上摩挲。
连腰也忍不住往上抬,清晰地渴求着什么。
但我不为所动,说:“肚子都没起来,宝宝连三个月都没有吧?你还想去哪里?”
这么讲话的时候,我手肘撑在旁边地面上,自上而下望着他。
季宵嘴巴张开,喘着气,眼睛很水润地看着我,说:“不去了,哪里都不去了。”
我一顿,说:“按照我之前说的,咱们一起住郊外的别墅,所有东西都让人来送,不直接接触。”
季宵唇角一点点弯起,说:“好。”
我说:“之前答应我什么,还记得吗?”
季宵眼睛一下一下眨巴。
我“威胁”兴致地捏一捏他的腰,他惊喘一声,说:“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