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以后又不是永远都不唱了,如果不练习,终究会生疏,台上可不允许出错。”顾南风看着沈榭:“沈郎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天天起来练剑吗?”
每天卯时起练剑,练半个时辰剑后进宫,等下了朝才会用早膳,若早朝下的晚了,回来便直接用午膳,也没见沈榭抱怨过什么。
“本王练剑,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你大可不必如此,还怕本王养不起你不成?”沈榭自己怎么样不要紧,就是不希望顾南风太累。
“不若你与本王一同练剑?咱们两个比试比试。”
沈榭很想知道顾南风的武艺现在精进到什么地步,一定比他强,他的精力更多放在了朝政上,虽每日练武,到底比不上镇北王府出身的顾南风。
顾南风微微一笑:“我不过是花花架子而已,沈郎这么说可就是欺负人了。”
沈榭面色一暗,起身换衣服,他知道顾南风不信任他,没事,慢慢来,会等到顾南风向他敞开心扉那一天的。
顾南风没有强求练嗓,宿醉过后身体的确很难受,听着沈榭在外面舞剑的声音,没一会儿顾南风便又睡了过去,他很少睡的这么香,星辰一直在外面守着,没让任何人打扰,直到沈榭早朝归来,不得已才叫醒了顾南风。
早膳必须吃,要不然对身体不好。
头一次起晚的顾南风颇有些不好意思,用膳的时候一直埋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错事,只有他知道,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赖过床。
小时候他想赖床,父王就会拿着板子到房间里亲自教育他,兄弟三人从五岁便开始卯时起,亥时入睡,跟着师傅写字念书习武,每天如此。
顾南风算是兄弟三人中最调皮的,经常在卯时找不到人影,镇北王翻遍王府,最后在自家母亲那里找到顾南风,气的要动手,但顾南风并不是挨打最多的,因为每次挨打,祖母和母亲还有哥哥们都会极力相劝。
想起以前的往事,顾南风的心情有些微妙,他宁愿天天挨打,也希望父王和母妃健在,就算被父王打死,顾南风都心甘情愿。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父王是为了他们好,如果没有父王的日日督促,他们兄弟几个早就废了,镇北王出兵打仗的时候,是顾南风最幸福的时光,却也不会赖床,他已经形成了习惯,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反而更加难受。
“沈郎,今日早朝,你可见到韩世子和三王爷了?”顾南风问道,昨天两个人折腾了半天,想必气色不会很好。
沈榭点头:“自然是见到了,你很好奇?”
“倒是没看出什么不同,韩子帧仍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三王爷也站在一旁恹恹的,难能可贵没给本王找麻烦。”
平时这两个人也都是这幅模样,韩子帧经常怼他两句,或着伙同皇上的人,对他明朝暗讽,其他的便没什么了,萧光霁有皇上压着,不敢再对他出言不逊。
“我就是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上谁下。”顾南风道,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凑在一起,怎么看都很奇怪,却又意外的相合。
沈榭微微一笑:“你想知道的话,一会儿让长安去传召,把萧光霁叫过来问问。”
相较于韩子帧,沈榭还是没有那么厌恶萧光霁的。
“不用。”顾南风摇头,这种事怎么好问,而且萧光霁的性子……
萧光霁被请过来后知道他只想问那个问题,一定会暴走。
“你若真想知道,本王去问。”沈榭道,一句话的事,难道萧光霁还敢不回答?
萧光霁可不敢拿自己的未来跟他赌。
顾南风继续摇头:“也不是特别想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像是在下面的。”
萧光霁虽然总带着一股绿茶味,看起来弱势一些,但想到梦里的那些,顾南风就不敢确定了。
“南风这么关心他们,你自己呢?”沈榭问道。
沈榭的眼睛很深邃,静静地注视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一汪潭水,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顾南风假装听不懂:“沈郎在说什么?咱们还是先用膳吧。”
“你就装傻吧!”沈榭叹息一声:“不过谁让本王宠着你呢,你不愿回答便不回答,等用完膳,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沈榭故作神秘。
顾南风点头:“好,正好我也有个东西想要送给沈郎,等用完膳再说。”
昨天是沈榭的生辰,顾南风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沈榭会提前离开,而后他又醉的人事不省,这礼物便没有送出去。
沈榭一听顾南风有东西要给他,两三口喝完了自己面前的汤:“我吃好了,你的东西呢?”
顾南风:“……”
“我还没用完。”
“算了,我先拿出来,这礼物又不会跑,你着急做什么?”顾南风起身,打开衣柜,那里面全是他的衣服,一水的雪白,顾南风知道沈榭不会动,所以把东西藏在里面。
他拿出一个盒子,回首问道:“沈郎猜一下,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的礼物,他早在十二年前就该送出去,可惜当时镇北王府出事,这东西也跟着丢了,顾南风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其中的辛苦不必说了,之所以能送出去,顾南风就不怕沈榭怀疑他的身份,因为这东西也不算多么罕见,不过是他亲手所做罢了。
沈榭盯着顾南风手里的盒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是玄铁?”
当年他看到顾南风的剑,特别想要一把,沈榭虽然没开口,顾南风却察觉到了,暗地里问过好几次他喜欢什么样的剑柄,喜欢什么颜色的剑穗。
“你怎么知道?”顾南风觉得很没意思,他也怕沈榭猜到了他的身份,不过北方玄铁多的是,他亲手做的只有这一把。
当时他还把手弄伤了,要知道造一把剑需要的时间不短,要花费大量精力和人力,顾南风回到镇北以后就开始打造,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力求做到最好,连剑穗都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只是他针线做的不好,剑穗有些丑陋,后来这把剑遗失,剑穗也早丢了。
“前些日子让星辰买回来的,沈郎看看可还合心意?”
沈榭神色郑重的接过盒子,盒子虽有些朴素,里面的剑却极好,剑鞘上的花纹精致美观,刻着双龙戏珠,沈榭动作利落的出剑,剑锋划过之处,寒光闪闪,剑身极薄,沈榭索性拿出自己随身的佩剑,相较之下,更可看出顾南风的用心。
两把剑相撞,沈榭之前的那把瞬间被折成两半,真正的削铁如泥。
沈榭兴奋的就要出去练上几百个回合,被顾南风拉住:“沈郎喜欢就好,刚用完膳,不宜大动。”
“我非常喜欢。”沈榭把剑收回剑鞘,更珍贵的是顾南风的心意:“这把剑可有名字?”
“还没,沈郎给它取一个吧。”顾南风摇头,他刚才已经让人把桌子收走,要不然沈榭这么大的动作,桌子肯定会被劈烂。
沈榭记得顾南风有一把剑,名叫“春花”,刚听闻这名字的时候,沈榭不敢相信是顾南风起的,顾南风每次说出佩剑的名字,都会被京都的世家子弟嘲笑,后来顾南风把那些人都教训了一顿,才没人敢笑话他。
“叫秋月怎么样?”春花秋月何时了,这才像一对!
顾南风眼皮一跳:“好。”
“沈郎喜欢就好。”
沈榭拿到剑,就像拿到宝贝一样,不肯离手,去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还一直抓在手里,让沈老夫人惊奇不已。
“南风送的礼物。”沈榭直接道,没有解释其他。
老夫人松了口气,生怕沈榭又在发疯:“既如此,就好好收着吧,只是一样,人家送了你礼物,你要对人家好才行,不许再胡来。”
顾南风在一旁站着,脸有些微红,他跟沈榭说什么都不要紧,但一见到老夫人,就免不了会羞愧。
沈老夫人对他这么好,他却一心想给沈榭下毒。
听沈榭要带顾南风去别庄,沈老夫人笑着道:“你们年轻人确实该多出去走走,只是外面积雪未化,记得要当心,还有南风,你过来。”
“老夫人。”顾南风走到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行礼。
沈老夫人非常开心:“我这金镯你打算什么时候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