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求(10)

“沈凌风…”许默嗓音打颤,太冷了,他伸手抓他衣襟:“你…将我当成…蒋铭轩,行吗?”

那些不为人知的恳求,都隐藏在不知羞耻的话语后。

沈凌风简直恨透了许默,回头一拳挥了过来,许默没躲,紧紧闭上眼睛。

拳风劈开水花,砰地砸歪了许默的小白脸。

后脑勺顺势撞上轮椅靠背,头晕目眩。

许默歪着脑袋,嘴角破皮,尝到一丝血气。

真疼,他龇了龇牙。

沈凌风怒不可遏,连胸膛也剧烈起伏,仿佛暴怒的野兽,恨不能将他撕碎。

“沈凌风,”许默委屈地喊他,“流血了。”

沈凌风一哆嗦,躲洪水猛兽似的仓皇后退,背贴墙壁,闭眼不看他,他恶狠狠道:“许默…你他娘…就这么、这么贱!”

许默抿了下嘴角,不以为然,大少爷变脸如翻书,委屈转为戏谑:“也就你能三番两次这样说我,换成别人,就别想在宁北混下去。”

“恶心。”沈凌风不客气道。

许默始终在花洒下,冷水一股股地冲刷他,他也没想退,就那样平静地看着沈凌风,无悲无喜。

沈凌风也快忍到极致了。

水流声和着心跳,满世界都在喧嚣。

只有许默,是安静的。

他睁开眼睛,许默浑身湿透,一动不动,嘴角弥着血痕,手指尖的创口贴也淋湿松落。

“操。”沈凌风一脚踹上轮椅,将许默推出花洒下。

许默满脸是水,半张脸暗红发紫,顺着眼角滑下来的,似极眼泪。

狼狈又落拓。

“铭轩……”沈凌风恍惚了,许默的面容逐渐模糊,蒋铭轩灿烂笑脸重又浮现,影子与影子交叠,盘旋,扭曲。

“沈哥…”他轻声喊,嗓音极细极微,宛若游丝,轻飘飘的,沈凌风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为了得手,许默选的药带致幻效果,沈凌风认错人,不奇怪。

“过来。”许默轻唤。

高大的男人脊背微弯,目光涣散,形容间透着几许茫然,他顺声音来向步去:“铭轩?”

许默按了下心口,微蹙细眉。

“嗯。”许默朝他伸手:“抱我。”

沈凌风弯身抱起他,整个人摇晃,站立不大稳,但这并不妨碍他牢牢圈住怀中的许默,哪怕忍到额头青筋暴起,落下来的唇也极尽温柔,如蜻蜓点水,浅尝眉心。

“去床上…”许默哑声。

沈凌风浑身肌肉绷硬,比滚烫的石头还硌人。

许默心安理得蜷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沈凌风抱上他进卧室,臂弯间的人乖巧沉默,弥漫着淡淡幽香,不浓烈却馥郁,萦绕间融入心底,再化为穿肠利剑,击溃心防。

沈凌风将他压回床里,双臂撑在许默身体两侧,抑制不住地低吼。

“沈哥,”许默指尖冰凉,抵上他唇瓣,下滑,轻点喉结,“我是谁?”

咕咚,沈凌风喉结上下一滑,他几乎看不清眼前,却下意识回答他:“许…铭轩……”小腹那团火燃烧得愈发旺盛,顷刻,化为滔天大火,席卷全身。

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大火将一切烧成灰烬,灰烬之上,一缕青烟,馥郁幽香。

许默笑了下,笑声清亮,肖似才子佳人书里的狐狸精,举手投足,尽是暧昧不清的诱惑。

“沈哥,”许默喃喃低语,“你希望,我是谁?”

“铭轩。”这次的回答没有犹豫。

许默抬起眼帘,身旁的男人看似镇静,但涨红的脖颈、绷紧的肌肉,种种反应都在叫嚣发泄。

也许沈凌风,真的会撕碎他。许默风平浪静地想。

炙热的呼吸交织,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沈凌风眸色愈浓。

许默蒙住他的眼睛:“我是许默。”

沈凌风猛地僵住,如临大敌般退后,许默笑了,轻描淡写:“骗你的,沈哥,我是蒋铭轩。”

沈凌风复又压上来,许默抱住他后颈,送上一双唇,清寒彻骨。

……

晨光熹微。

许默累得连动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沈凌风还在睡觉,手脚并用八爪鱼似的抱住他。

“重死了。”许默小声嘀咕,他本来想起身,待发现沈凌风尚未醒,只好瘫回去,深黑的眼珠子直直盯住天花板。

那药,许默悻悻地想,还是少用为妙。

周身黏糊糊的,凌晨那会儿许默被沈凌风做昏了,后来又醒一次,沈凌风虎吼着发泄后终于瘫倒过去,抱住他呼呼大睡。

好像…许默眯了眼睛…发烧了。

昨晚淋了冷水,又折腾大半晚,做完没清洗,饶是许默年轻,小身板也有些抵不住。

他转头打喷嚏。

沈凌风醒了,刚醒还迷糊着,柔声梦呓:“铭轩?”

许默微怔,使劲将脸埋进枕头里,后脑勺对着沈凌风,不言不语。

他不说话,受残留致幻剂影响的沈凌风晕晕乎乎,以为他害羞,伸手去捧他面颊,温柔地覆过去,细细密密亲吻他的额角、鬓发、耳肉,舔吻着落到喉结。

许默咽口唾沫,喉结上下一滑。

“铭轩…你变白了。”沈凌风说话时,滚烫的气息扑进许默皮肉里,又酥又麻。

“白得好像…”沈凌风愣了愣:“许默。”

许默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发难,一把推开他,连滚带爬扑下床,紧紧用毛毯将自己裹住。

掉下床时,膝盖磕出青紫,许默的皮肤极容易留下痕迹,经久不散,那淤青很快浮上来,映着他周身其他青紫痕迹,颇为刺眼。

“操。”沈凌风甩脑袋,他想起来了。

“许!默!!!”沈医生咆哮。

许默拼命拉扯薄毯,手忙脚乱,把自己脑袋也裹住,自欺欺人地躲进聊胜于无的屏障中。

下药的手段也太下作了,沈凌风涨红脸,指着许默你了半天,最终亏于家教过硬,只能骂出一句:“无耻!”

许默帮他:“还有下贱。”

沈凌风瞪他:“操。”

许默缩着脖子肩膀,抱住自己:“你走吧,这几天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落到许云泽手上,没个十天半月,他也出不来。

沈凌风跳下床,飞快捡起内裤上衣和长裤,边走边穿,仿佛许默浑身冒毒气,多待片刻都有性命之危。

沈凌风一脚踹门上,震天巨响,整栋楼都因他的怒气抖了两抖。

许默打哆嗦,揪紧毛毯,指节泛白。

“许默,”沈凌风回头,目光阴鸷,恶狠狠地威胁:“你下次再敢耍手段,我一定会揍你!”

沈凌风想揍他不是一天两天了,许默并非不怕,只是每次沈凌风都忍住,于是许默变得有恃无恐。

昨晚那拳头落下来,到现在侧颊都记得血肉挤压带来的痛楚,烙铁般印上去,皮肉绽开,似乎能闻见烧焦气味。

斑驳,凶狠。

“唔,”许默躲着,见好就收,“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沈凌风怒气冲冲走了。

许默呼出一口长气,毛毯自头顶滑落,他晕乎乎地靠在床边,身子无力支撑,斜歪过去。

他伸手,手背贴额,滚烫,是发烧了。

第14章

许默不去医院,也不看医生。

德川只好买来退烧药喂他服下。

许默在床上躺了一早上,午饭潦草吃了些,腰酸腿疼地躺到下午四点,许云泽派来的宾利已经在酒店楼下等他。

德川推门而入,尽职尽责地提醒:“少爷,大少爷派来司机接您,就在楼下。”

许默烧得头昏脑涨,脑子里清醒还剩下三分,闻言小声嘀咕:“片刻无安宁。”

“现在下去?”德川问。

许默虚虚睁开眼睛,复又闭上,迷迷糊糊地说:“不,让他等。”

“是。”德川替许默掖了被角,转身出门。

“德川。”许默忽然叫住他。

德川回身,躬下腰:“少爷。”

“…我和许云泽之间的事,不要去找沈凌风。”许默沉声叮嘱。

德川点头:“知道了。”

许默呼吸加重,整个人仿佛掉进热油锅,手脚却极端冰凉,面颊起一层绯红。

他烧糊涂了,吃下的退烧药没什么效果,脑海中思绪杂乱,七拧八拧,朦胧一团,似乎踏在悬空的云雾上,一脚踩空,便是万劫不复。

他又梦见了女人,温柔地将他拢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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