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被说得有点儿懵,这一板一眼的,给个妇女主任都不换。
“你一个乡下姑娘,说话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唐昭挑了挑眉,“乡下怎么了?我祖上三代贫农,特光荣!你们城里的知青还得接受我们再教育呢,所以你得谦虚点儿,看见我们得恭敬点儿。”
沈睿心道:呦呵,还跟我要尊敬呢!虽说自己的确是怀着轻蔑的态度接触她,可是并不想被她批评教育啊。
不是吧,沈晏清喜欢这样的?愿意天天被她板着脸教训?这不是有病吗?啥品味啊!
唐昭就是故意的。这饭店一个客人没有,外面还有人守着,硬跑肯定跑不掉。先维持个一般人都反感的人设,再慢慢想办法。
沈睿问:“你这小皮包一般人用不起,谁给你买的?”
“我未婚夫,也就是我的革命战友买的。背包就是百宝囊,有了好用的书包,才能鼓足干劲,力争上游!”
沈睿不爱听这些,于是转移话题,“你跟沈晏清怎么认识的?”
“你说我对象?”唐昭低下头,显得有些羞涩,“我俩是革命战士,革命战士像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们大队长要刷墙,就把我俩这两块砖搬一块了,就这么认识的呗。”
“他没告诉过你,他是什么人吧?”
“我知道啊,”唐昭一脸认真,“他就是一颗革命的螺丝钉,就是小小的齿轮,永远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沈睿很想揪着唐昭衣领大声吼:我是来套你话、威胁你、吓唬你、甚至一言不合绑架你的!不是来听你给我背口号的!
“沈同志,你也是书法爱好者?”
“不算是,我今天是跟着凑热闹的。”
“怪不得觉得你在下面一脸茫然,跟个草包似的啥也听不懂。沈同志,今天我必须批评你,这样的研讨会都是有名额的,你不懂书法还占个名额,多坑人呐!有位同志因为你而来不成,指定在家骂你呢。”
沈睿掐死唐昭的心都有。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沈晏清?”
“他是春丰市名人,艺术馆一楼你没参观吗?有好几张他拍的照片呢,馆里特意给洗出来摆上的。他这么有名,你知道他不是很正常?”
“难道你没发现,我跟他都姓沈?”
“我们村还都姓唐呢!”
沈睿十分后悔,他在京市得知沈晏清订婚,好奇这位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刚好有事来春丰市,又刚好听说沈晏清未婚妻会参加研讨会,于是便过来会会,如果能顺势打击到沈晏清,那当然更好。
看穿戴,这唐昭比自己未婚妻也不差啥,但是这缠夹不清的劲儿,比自己那位还让人头疼。
还打击沈晏清呢,从她一进来,自己不是被她教育就是被她挖苦,连眼镜都受到了侮辱。
“整理好了。”唐昭拧上笔帽收好笔记本,“沈同志,我跟你说实话,你思想上没有半点智慧光芒,跟你唠嗑对我来说是个退步。我先回去了,我对象肯定在附近等我呢。”
沈睿蹙起眉头,“你说我没有智慧?”
“多笨啊,这都几点了,馆长肯定不来了。聚餐这个事儿早都说好的,不可能取消,只能说你走错地方了。”她站起身,一脸嫌弃,“不仅自己走错,还连累我白等半天。”
沈睿铁青着脸坐在座位上,这位装疯卖傻的,差点儿被她骗了!
唐昭知道,说出对象在附近,沈睿大概率会放自己走,然后应该会派人跟着自己,好顺便踩一脚沈晏清。她三步并作两步,沿着巷子往外走。
巷子口就是艺术馆大门,门口站着沈晏清。唐昭叹气,不带这么默契的,不是说好各自回招待所吗,他却来接自己了!
唐昭跑过去,低声道:“殿下,刚才有个叫沈睿的跟我聊了半天,你要是不想瞧见他,咱们就快点走。”
沈晏清并没动,而是望向唐昭身后的巷子。果然,沈睿带人从里面晃悠出来,笑着打招呼,“一年多不见,别来无恙啊,堂哥。”
沈晏清点点头,“别来无恙。”
沈睿晃到沈晏清跟前,“真是可惜啊,被发配到这么远,我看你也挺习惯的,连媳妇都找了,不如就在这边扎根吧。”
沈晏清笑笑,“不行,我还得回去碍你们的眼呢。”
“那又是何苦,”沈睿笑得颇为得意,“势单力孤的,回去也是当炮灰。哥,你在外头务必保重,现在哪儿都挺乱,万一你一个不小心,横死街头可怎么办?”
他本是痛快痛快嘴,没想到那女人突然从包里掏出件东西,对着他瞄准,咔地响了一声。
沈睿差点儿吓尿,他以为那一声是扣动扳机!破风声瞬间到了眼前,躲都躲不及,咔!金边眼镜应声落地,一地玻璃渣,稀碎稀碎的。
唐昭举着一尺长的小弩,冷声道:“你敢再说一遍,我现在就让你横死街头!”
沈睿啥也看不清,也不知道唐昭的暗器是啥,也不敢说,也不敢动。
唐昭挽起沈晏清的胳膊,“早就看他那个金边眼镜不顺眼,这下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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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一定好好留着
沈晏清和唐昭大摇大摆走了, 沈睿也没敢让人追。天是黑的,艺术馆门口就一盏路灯,上面就一个灯泡,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 那女的都能把自己眼镜弄碎, 那得多好的眼神儿啊!硬追上去, 她手里的小暗器还不把这些人都突突了。
沈睿眼前一片模糊,“快, 把大吉普开过来, 我得找个地方配眼镜!”
这个时间, 验光配镜早就下班了, 沈睿满世界找, 终于敲开一个门市,让值班的大爷给他配眼镜。
大爷平时只负责打磨安装镜片,进来这么多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也不敢说不太会,硬着头皮给配了一副。
这门市太小,镜片和镜框的种类也少, 拿给沈睿的镜片像瓶底那么厚。值班大爷说, 这有点沉啊,想把它托住,必须是结实的镜架。
于是,沈睿离开验光配镜的时候, 鼻梁上架着又黑又宽的眼睛框,镶着又厚又重的眼镜片,压得鼻梁生疼。这镜片度数也不准, 他歪着头直往墙上撞。
“回京市!明天就回!这眼镜多戴一天,老子的鼻梁就多一分危险!”
关于沈睿,沈晏清还真没放在心上,在他的人物表里,这位堂弟属于没威胁的范畴。虽然如此,他却一路都在数落唐昭,“他让你去饭店你就去?胆子怎么那么大呢?!”
唐昭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去找我的是工作人员,其实根本不是。”
“平时不是挺沉得住气吗?怎么抬手就是一弩?”
“谁让他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他说你就是不行!他今天要是敢动你一根寒毛,我毁他一双招子!”
沈晏清心里蓦地一暖,昭昭一向如此,如果只惹她,她就笑眯眯不软不硬地顶过去,但是惹她身边的人,她就伸出利爪给你看。
不过,还是得教育。
“你这也太虎了,比三花还虎。”
“革命战士就是要大无畏!”
“以后稍微控制点儿,万一对方狗急跳墙,伤了你怎么办?”
“那也得看情况,像今天这样的,见一次削一次!”
……
沈睿被吓破了胆,戴着在那个时期依然很有年代感的眼镜跑回京市,逢人就讲沈晏清的媳妇有多虎,有多疯,有多泼!
沈家人都在暗笑,沈晏清选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可见是破罐子破摔了。
七月已过,盛夏来临。
三花坐在桌前,正在读京市笔友的来信。看完后将信锁进抽屉,然后把信封一角剪下来放盆里泡着。
没过多久,上面的邮票剥离出来,三花轻手洗掉胶水,然后用镊子小心取出邮票,放在妥当的位置晾干。
虎子在外面喊:“二姐,沈哥给你买了集邮册!”
“真的?太好了!”三花开门出去,沈晏清递过来厚厚的册子,封面是天蓝色的,上面画着帆船,右上角写着“集邮”两个字。
唐建国觉得稀罕,也凑过来看,“现在可以集邮了?前些年有个教授,攒的邮票都让人给烧了,哭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