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不太满意, “你们回来的也太快了。”
“你别不满足, 你跟我说需要两分钟, 我还多帮你拖了十分钟呢!你爸都怀疑我了,问我是不是故意的, 问我是不是想给你俩制造机会, 我要不把烟掏出来, 他都把我打成沈晏清同党了。”
春妮还详细描述了一番自己的操作——她指了好几个地方, 说自己在树底下摔过, 装模作样跟唐建国在附近找一会儿,又说在雪堆里摔过,然后再找一会儿。最后拖不下去,赶紧把兜里两盒烟偷偷扔出来……
聊完这些,春妮道:“我跟你取经来了,你当初使了什么招把沈晏清给迷住的?”
唐昭哈哈笑道:“没什么招,大概是我太迷人了。”
春妮气得想揍她, “快拉倒吧, 就你半年前的长相,我们一度认为沈晏清眼瞎。”
“可我画画好啊,你们不觉得我很有内秀吗?再说唐建国家孩子哪个不俊了?夏天那会儿不就是皮肤黑点儿吗?唐春妮你摸着良心说,我是不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
春妮气得抓着唐昭肩膀使劲儿摇, “我是来问你主意的,不是来听你自夸的!我现在看见赵爽,说都不会话了, 吃都不会饭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我说,你得先毕业。”
春妮捂脸,“我虚岁都十八了,我是个十八岁的初中毕业生。”
唐昭笑道:“这没啥,永安公社其他几个村的姑娘,大部分连小学都没念完呢,你算有文化的。”
春妮点点头,“行,先毕业,然后呢?”
“我觉得,至少要让赵爽同志记住你这么个人吧?”
“懂了,让我爸跟唐兴华说一声,赵爽来村里的日子定在周末,正好我从学校回来,要不然见不着。”
唐昭都震惊了,还能这么操作?公社书记的闺女惹不起惹不起。
“唐春妮,你别仗势欺人袄。”
“我能欺负谁?我要是跟以前一样,他能正眼瞧我吗?当初李东来想回城,所以巴结我,说的没一句真话。赵爽不一样,他对我无所求,要是愿意跟我在一块,那就是真的。”
“那你也别拉人家钻草垛。”
唐春妮气得丢枕头,又去呵唐昭的痒,“唐大花,我还能不能跟你玩儿啦!”
唐昭笑得喘不上气,“好了唐春妮,我给你指条路,第一,你要上进,第二,你得进城。”
春妮停了手,坐着想了半天,喃喃道,“大花,你两句话惊醒梦中人啊,我算服了!”
唐昭笑问:“听懂了?”
“懂了!”春妮伸出两个指头,“第一,哪怕我年纪大了不读高中了,我也可以找他给我补高中的课,这就是上进;第二,我找老爹想想办法,夏天市里工厂招工不能错过,我说得对不对?”
唐昭笑道,“第一件你先试试,第二件得抓紧。”
“得嘞!”春妮殷勤地又抓了把瓜子,“大花你添茶水不?大花你需要我把建国叔引开不?”
唐昭忍俊不禁,“你把我爸引开,一会儿谁做饭?”
临近春节,大队里杀年猪,分狍肉,过年气氛越来越浓。这时候沈晏清却出了门,在春丰市逗留了几天,又去了趟省城,连唐昭家买年货都没赶上。
为此唐建国非常不满,平时没事总在我家晃悠,关键时刻却跑没影了!我大闺女二闺女这么能买,所有年货都得我一个人拿,我后边背一个筐,脖子前面挂俩兜,左手右手满满当当,太特么沉了!
再沉他也不舍得让孩子们拎东西,好在大花三花虎子采购完毕,每人分担了两三样,唐建国才觉得呼吸顺畅了。
几个人在家腌肉,腌酸菜,包粘豆包,天天忙得不亦乐乎。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天刚蒙蒙亮,唐建国就起来扫雪贴春联,把自家灯笼挂得高高的。村里有讲究,谁家的灯笼杆子又高又结实,谁家的日子就过得好。
建国同志站在灯笼底下欣赏了很久,心理活动很是丰富:诶呀我家这大铁门,诶呀我家这红灯笼,诶呀没治了!
这时,路口出现一个人影,手里提了不少东西。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沈晏清。
“还知道回来啊。”唐建国横眉冷对。
“叔,让您记挂了。”沈晏清笑答。
唐建国哼了一声,心道:谁记挂你了!
“你别回唐忠家了,他们两口子昨天带北枫走亲戚去了,今晚才回来。你进屋暖和暖和,我还得给狍子窝狗窝猫窝都贴上春联。”
沈晏清能自己进屋让老丈人一个人干活吗?还想不想娶媳妇了!他必须全部承担啊。
印刷厂送来的春联长,贴这几个窝都不合适,于是虎子特地量窝打造,亲自书写了三幅春联。
“唐胖龙马精神,年后多生小猫。”
“白桃吉祥如意,年后快快长角。”
“雪球福星高照,年后长成大狗。”
看吧,多么朴实无华的新春贺词!
沈晏清又贴好福字,唐建国牵上唐雪球和唐白桃,“过年了,我不让他们动弓箭,这会虎子还睡呢,你也睡会儿,我带它俩溜达一圈就回来。”
沈晏清应了一声,进门打了热水洗漱,正要去唐曜西屋,就听东屋传来唐昭的声音:“殿下吗?”
声音迷糊着,可见还没睡醒。
“嗯,”他应了一声,“我回来了。”
只听屋里噗通一声,他吓了一跳,推门进去,唐昭裹着被趴在地上。
“摔疼了没?”沈晏清这个心疼,赶紧把人抱回炕上,忍不住数落,“这么急做什么?就不知道先开灯?”
唐昭轻笑,“我就是急着开灯才摔了,听到你回来,能不急吗?”
沈晏清心里一暖,“我看看摔哪儿了。”
“不能看,也别开灯,”唐昭趴在他耳边说,“我穿的少。”
说完又补充一句,“肚兜。”
沈晏清气结,咬牙道:“昭昭,你就勾我吧。”
唐昭咯咯地笑,沈晏清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开门出去——老丈人要是知道自己进了东屋,一层皮得被他剥下来。
今天的年夜饭由唐建国和三花掌勺,虎子和沈晏清打下手,荤的素的摆了一大桌。
五个人围在桌前,三花眼圈一下子红了,“今年比去年强,咱们人齐了。”
虎子赶紧帮二姐擦眼泪,然后努力搞气氛:
“爸爸,我得表扬你,”虎子给老爸倒酒,“你头发长出来了,像一层毛刷。”
“这是表扬吗?”唐建国气道:“用不用我拿脑袋给你刷解放鞋?”
虎子一本正经道:“那不用了,太费脑袋。”
果真逗乐大伙,三花也噗嗤笑出声来。
虎子倒了一圈酒,年夜饭开动。
酒过三巡,唐建国喝得高兴,“今年好事挺多,咱们刚才总结了不老少。等过了年,我打算出去找活干。但是我毕竟进去两年,怕别人不敢用。”
沈晏清道:“没事,没留案底。”
!
唐建国酒醒了一半,盯着沈晏清看了半晌,“你……办的?”
“本来就不该留。”
唐建国点点头,默默跟沈晏清碰了一杯。
沈晏清说的轻描淡写,但唐建国心里清楚,能早放出来就不错了,更别说其他的。
怪不得,一个犄角旮旯的监狱怎么会突然有人视察?怎么那么巧拿到自己的卷宗?怎么就追查了一下?
一杯二锅头,唐建国一口就闷了,又道:“我前些日子去了趟北岭监狱,一想到李家村那俩混蛋偷摸翻墙,我就气不过,我想去骂他们一顿,要是找到机会打一顿更好。”
“没揍上是吧?”三花道,“等他们出来,咱们一起再削一顿。”
“就这么说定了。”唐建国拍拍三花脑袋,“但是我听说,李家村内俩本来关几天就该放了,但是上边突然提到单桥的案子,还要严查入室抢劫,这事儿也太巧了。”
沈晏清笑笑,给老丈人倒上酒:“不巧怎么收拾他们?”
唐建国秒懂,整了半天这些事儿全是准女婿干的。虽然李家村那两个没偷到东西还差点儿被打残了,但是只有自家人才晓得,这背后的事情多么凶险!他们究竟怀着什么心思来的,这不难猜测,如果不是姐仨武力值足够,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所以,因为没偷到东西只关几天?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