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舞丹青+番外(3)

姐弟三个喝了稀溜溜的糙米粥,唐昭和小虎压水井,让三花烧了一大锅水,然后洗澡洗头洗衣服。他们没胰子没洗头粉的,也就是把头发衣服过一遍水,把汗味儿洗掉。

一切收拾停当,三人坐在炕上唠嗑。

唐昭道:“虎子,你跟我说实话,今天拿什么点的草垛?”

“火柴啊,二狗子孝敬我的,盒里就剩一根了,正好火烧李东来。姐,咱家缺啥你跟我说,我去揍二狗子,让他孝敬我。”

这孩子都跟谁学的?!

唐昭试着跟他讲道理:“虎子你看,你跟二狗都只有八岁,就算他愿意‘孝敬’,他这么小,能给你什么好的?”

“有好的!”虎子大声说:“给过我鸡蛋呢。”

三花白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一个蛋,落个小偷的名声,挨了顿揍,还让二狗他妈数落半年多。”

唐昭一声叹息,又问:“二狗给你的蛋,你吃的时候理直气壮吗?”

“不太壮,”虎子挠挠头:“太香了,没来得及给你俩分就咽下去了。”

唐昭有些头疼,“咱家以后的蛋自己挣,好不?”

虎子学着大人模样叹了口气:“怎么挣?你俩一天才几个工分?咱仨能吃饱都不错了,哪有蛋?”

唐昭捏了捏拳头:“姐争取明天就给你买蛋。”

“真的?”虎子的眼睛唰地亮了,凑过来大声说:“要是咱家有蛋,我才不吃别人的!”

唐昭点了点头,又看看三花:“三花啊,以后不拎砖头行不?”

“不行。”三花摇头:“大队长说咱们没人管,得自己立起来,我不能让你俩受欺负!”

虎子使劲儿点头:“我也不让你俩受欺负。”

唐昭眼睛一热:“那好,我就负责让你们吃饱穿暖有学上。”

“上不了,一个人得三块钱呢,咱家现在连五毛都没有。”虎子沮丧极了,趴在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猫尾巴。

“我明天去市里一趟,我给你们挣学费!”

三花欢呼一声,想了想却说:“我不想念书,要是真能挣出来,让虎子去念,我那份留着买粮食。”

虎子摇头:“不用,赵婶说了,咱家好歹有个土坯房,我以后怎么也能娶上媳妇。让二姐念书,我不念。”

唐昭鼻子一酸,他俩才多大啊!

“都念,咱家以后都能识文断字,谁都不落下。”

三花点点头,不知怎么就信了。她觉着姐姐这几天有点不一样,用大人的话说,以前是扶不上墙的泥,现在说的话却是让人信服的。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姐,你今天为啥不告诉大伙春妮钻了草垛子?”

唐昭笑笑:“我虽然不喜欢春妮,可我觉着李东来更不是东西,咱们应该站在大旺村这边,对不?可惜春妮自己脑子不灵光,非要抢着跳出来,让她这么一折腾,事情也抖落得差不多了。”

三花气道:“春妮还骂你懒骂你馋呢,要不是她爸在,我肯定揍她。”

“别生气,这会儿她爸正揍她呢。”

虎子笑得嘎嘎的,笑够了又开始担心:“姐,你不去跳河了吧?”

唐昭心里叹息一声,替大花说:“我那天不是跳河,是不小心滑下去的,我是你们俩的靠山,怎么可能干傻事儿?”

俩小孩儿终于放心,唐昭揉揉虎子的脑袋瓜,“我觉得大花、三花、小虎子只能当小名儿,打算给咱仨取大名,你们俩想叫什么?”

虎子大声说:“我要叫唐耀祖!”

三花噗嗤一声笑了:“那是大队长的名。”

“我就想当大队长,长大以后还拿二狗子的孝敬。”

唐昭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抬手给虎子一个爆栗:“再想一个,不许叫唐耀祖。”

虎子趴在炕上冥思苦想,三花靠在她姐身上,小声问:“姐,你想叫啥?”

“叫我……该叫的名字——唐昭。”

“昭是啥意思?”

“就是太阳的光。”

三花啪地一拍大腿:“那就叫唐太阳得了呗,我叫唐月亮!”

虎子马上接茬:“那我叫唐星星。”

唐昭扶额:“再想,好好想。”

三花想得挺认真的:“都说我是小辣椒,那我就叫唐辣椒。”

虎子笑得直拍巴掌:“好好好!我唐大蒜!”

唐昭叹了口气,真不能指望他俩啊!

“这样吧,你们都跟我一样用日字旁。三花就叫唐暖,虎子就叫唐曜,咱们家以后把日子过得暖融融的,好不?”

“行行行,姐说啥就是啥!从今天起,我就是春丰市丰盛县大旺村唐曜!跟大队长就差一个字儿!”

哈哈哈,三人笑倒在炕上,肚子都笑疼了。

闹够了,虎子和三花很快睡熟,唐昭拿着弟弟揣回来的火柴陷入沉思。这盒火柴是大队长给的,没有画图案,正面只有“咏梅”两个大字,翻过来,背面印着“春丰火柴厂”。

她扭头望向背后,贴墙的报纸上有伟人的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第3章 来呀,擦火花

唐昭决定明天进城,至于具体做什么,她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只是有些细节搞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找谁问。

找大队长?算了,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家揍闺女呢!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知青点儿碰碰运气,毕竟知青都多上了几年学,应该比村里的人有见识。

她悄悄推门出去,外面黑漆麻乌的,社员累了一天都睡了。田埂上间或传来几声蛙叫,村里的狗你“嗷”两声,我“嗷”一声,隔空吵着架。

知青点一片安静,只有小仓库透出光来。唐昭朝光源望去,只见半扇窗子开着,灯火微微跳动,映出青年好看的侧脸。

呦,我家太子爷看书呢。

沈晏清正在挑灯夜读,听见院里有动静,循声望去,姑娘踏着月色而来,手里还拎着根棍子。

大约是月夜太过静谧,她目光柔柔的,并不似白天那般锐利。

“怎么开着窗?你不怕有蚊子啊?”她隔着窗问他,眼睛晶晶亮。

“点着蚊香呢。”他态度温和,问道:“有事情?”

“嗯。”她点点头,托着两个火柴盒举到他眼前:“我想问问这上面的印花。”

“这是火花,每个厂的都不一样,有人喜欢搜集这个。”

“哦,那这东西是怎么印上去的?我知道古时候有套色木刻,若这种也是刻出来的,就有些麻烦。”

“现在的印刷厂,设备和工艺都更先进。”沈晏清耐心给她解释:“具体如何操作我不是太清楚,不过这上面的迎春花应该有原画,火柴厂选了图交给印刷厂,他们自然有办法转印。”

怕她不懂,他又从书页里拿出张厚纸片:“你看,这上面是京市,原本是摄影师拍的照片,印刷后就成了很多明信片。照片、画作、书法,这些都是可以印的。”

唐昭接过明信片,呆呆看了半晌,喃喃道:“这宫里我去过的。”

他呼吸一滞,说话的语气却毫无波动:“嗯,不管是谁,到京市都会去故宫看看。”

唐昭抬头望着他,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真的不是太子殿下么?

“迎春花能印在盒上,说明世人仍爱丹青,只是不知市价几何?”

“十年前,知名书画家的写意画作大概是一百左右一幅。如今,也该差不多的。”

她想了想,又道:“我的名字是唐昭,不是招手的招,是昭昭日月的昭。”

他点点头:“唐昭,我记下了。”

听到自己名字也没反应?唐昭不甘心,追问:“人都是有字的,你有字吗?”

他笑笑:“没有,我没有字。”

“裕之,你觉得怎么样?沈晏清,字裕之,愿天下海清河晏,愿万民衣物丰裕,你说这个字好不好?”

他似乎有些恍然,半晌后轻轻点头:“很好,谢谢你。”

唐昭有些泄气:“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行吧,我先回去了。”

“月黑风高的,就这么回去?”

“对啊,我就这么来的,要不你送我?”

沈晏清无奈地摇摇头,从军用书包里拿出手电筒递出窗外:“田埂上黑,你拿着。”

唐昭可不跟他客气,说了声谢拿上手电就走,没走几步脚步顿住:“对了,你晚上睡觉不挨着李东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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