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舞丹青+番外(143)

一席话,说得沈家三代纷纷泪目。是啊,那些年太难了,沈承邺的夫人是组织介绍的,参加革命队伍之前,是才华横溢的大家闺秀。尽管沈夫人早逝,但因为这层身份,被有心人拿来做了不少文章。沈晏清他们几个被偷偷送走,郑云带着出生不久的沈岁丰躲得远远的,沈忠毅兄妹没法躲,被关进所谓的学习班,挨打受累吃了不少苦头。

终于熬过闹得最凶的两年,沈家阴霾散去,老爷子被放出来,一条腿瘸了,好歹保住一条命。

那段过往谁都不忍回想,因为比起很多家庭,沈家还算是幸运的。

“好在咱们很快挺过来了,有我老首长的照拂,也有你们兄妹的坚持。大概是这段经历让你们心里有了恐慌,老大怕再卷入这样的漩涡,拼命想往上爬,老二两口子挨打最多,本来……沈慧后面还应该有个孩子,也给折腾没了……你们也因为这个,才把仨孩子惯成这样……”

沈铮妈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呜咽着,为没了的老四,也为闯祸的儿子。

沈铮和沈睿眼圈通红,“爷爷,是我们错了……”

“不,是我的错,我对你们也有纵容。咱们扪心自问,沈家根不正吗?苗不红吗?为什么在解放思想的好时候,咱家能出这么大的事儿呢?”

沈忠毅道:“爸,是我治家不严。”

“等会儿再说你!”沈承邺厉声道,“沈睿,你找你大舅哥查你姐夫,你怎么想的?”

沈睿噗通跪下,“爷爷,我让猪油蒙了心。”

“你不服晏清,觉得沈家一切都应该是你和你哥的,对不对?你大舅哥跟庄承有竞争,平时也没少挑唆你,对不对?郑云一个电话,你以为有了机会,都没查证就去帮忙,对不对?!这么大的事,连后果都没考虑,只想着怎么赢过你哥,对不对!!”

沈睿伏在地上长跪不起,“爷爷,我错了,我对不起沈家,您怎么罚我都行。”

老爷子叹息:“于家的婚,退了吧。”

“……好。”

于家差点儿把沈家推进坑里,这是最不能忍的。就算老爷子不追究,沈睿自己也没脸娶于家闺女进门。

“你这些年在京城拉帮结派,以为自己挺有本事?”

“没有,我就是个废物!”

“以后还打算这么浑浑噩噩的?”

“我……”沈睿痛哭,“爷爷,我是真的得到教训了,我听您安排。”

“沈铮!”老爷子一拐棍丢出去,准准砸到沈铮头上,“你在锡林郭勒盟闹出的动静怎么说?”

沈铮跪在沈睿旁边,看上去比沈睿镇定多了,“爷爷,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我觉得,是我的出发点有了问题。”

“什么出发点!”老爷子暴怒,把沈岁丰刚捡回来的拐杖又砸他头上,“是你的根出了问题!”

沈铮脑袋被砸得生疼,却也只能连连说是。

“我问你,你嫂子削你,你可有不服?”

“我心服口服!”沈铮这话是真心的,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不服,爷爷会让唐昭当场把他们兄弟再暴打一顿。

“那你说说,你嫂子为什么收拾你?”

“我反省过,不该嫉妒兄长,兄弟阋墙窝里斗;不该跟外人合伙算计嫂子,嫂子那天说的话我都反思了,我太狭隘,被打也是活该!”

老爷子长叹一声,“本来,我打算将你们兄弟从沈家除名,但是你们嫂子替你们求情,说除了名也是两个狗屁不是的少爷,应该让你们感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这……叫求情?

“沈铮,既然你报道写不好,那就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到最艰苦的地方磨炼!”

自治区的生产建设兵团,面对的是大漠黄沙,粮食要自己种,树要自己栽,条件不是一般的艰苦。到那个地方去,相当于被家里充军发配了。

但沈铮知道,这是爷爷给自己的最后一次考验,如果再像以前那样不着调,那这辈子真的别想做沈家人了。

“好,爷爷,我去!”

“沈睿,你今年大专刚念完,轻工部别回了。我准备把你派到工厂去,从最苦的车间干起,跟工人们同吃同住,你行么?”

“行!我行!”

“你们在外头不许提沈家,全凭自己闯,我也不会找人照拂。不是不服你哥么,你们不妨试试看,能不能混出你哥的样子!”

沈铮沈睿低着头,不得不正视自己。成为下一个沈晏清?那不是一般的难度。

老爷子又问:“忠勇,你们两口子可有意见?”

沈铮妈只知道抹眼泪,俩儿子闯了祸,老爷子罚得也狠,她是真心疼,可是,她真的啥也不敢说。

沈忠勇也心疼,但经过这一场由古董引发的动荡,他认真地把自己的儿子跟沈晏清做了比较,发现真的比不过。

不说学识,不谈格局,就连找对象的眼光都比不了。

老爷子一通电话骂醒了他,再惯下去,有一个算一个全废了!

所以他敢有意见吗?不敢!俩儿子都成败家子了,再不收拾整个二房就毁了。不仅如此,还会祸及整个沈家。

再说了,人家沈晏清去东北大农村,沈忠毅半个字都没说,你儿子受苦敢说心疼?

“没意见,是该让他们锻炼锻炼。”

沈慧在一旁急得直哭,俩哥哥全被整走了,自己彻底没了仰仗。小嫂子那么厉害,俩哥哥全被她收拾过,连沈岁丰都服服帖帖的。沈慧后悔以前曾乱讲话,下一个挨削的保不齐就是自己。

老二一家处理完,老爷子将目光移向沈忠毅,“老大,我先给你看样东西。”

老爷子递过去两张报纸,沈忠毅一看脸色就变了。

一份是署名沈岁丰的文章,另一份是报社致歉声明,说因为工作人员疏忽,将作者名字打错,特意致歉。

这家报社有郑云的同学,郑云找上门,对方一口答应帮忙,这就有了署名沈岁丰的文章。

沈岁丰自己写了封道歉信,但报社坚决不同意这种致歉方式。因为这意味着报社存在问题,他们只接受开除相关人员,然后把这事儿说成是工作失误,绝不刊登道歉信。

后来沈晏清亲自带着弟弟给李博文道歉,还把李同学的文章推荐给更大的杂志社,沈岁丰这才减轻了负罪感。

拿到这两份报纸,郑云都傻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当时那同学拿了好处,拍着胸脯保证,原作者是个学生,没权没势,发现了也不能怎么着。她给儿子搞了篇文章登报,原本是要跟家里表功显摆一下的,不想当晚就挨了揍,后来整日惶恐,忘了个一干二净。

老爷子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道:“沈家几乎全员被审查,这事儿因郑云而起,现在又拿了别人文章给岁丰署名。弄虚作假是她,苛待继子是她,不实举报也是她。老大,你打算怎么办?”

沈忠毅咬牙:“离婚!”

“这年月哪有人离婚!”郑云尖叫,“你一个干部敢闹离婚?别人笑话死你!你还怎么在单位立足?你还想升官?做梦吧你!”

是的,在这个时期,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新的法规还没有出台,人们的思想还比较传统,这俩字能不提就不提。

一旦提出申请,你将面对所有人的异样目光,将面对单位不厌其烦地劝说。工作人员的原则是,除非一方有重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否则隔三差五上你家做思想工作,直到你同意不离为止。什么?说不通?还要离?那行,从头再来,天天上你家做工作,周而复始……

离婚压力太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所以有很多夫妻即使成了仇人,到最后也磨得没脾气了。出门要面对三姑六婆指指点点,回家天天有人准时来唠嗑,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谁受得了?有很多夫妻只能将就,一年到头天天吵架,却没有办法分开。

说白了,这是那个时代的悲剧。

郑云心理明镜似的,一门心思往上走的沈忠毅,绝对没有离婚的勇气。一旦离了婚,连仕途都会受影响,这成本太大了。

这也是郑云的底气。

谁知,沈忠毅压根不受她威胁,大声道:“离!离定了!有你这么个搅家精,我们沈家以后别想安宁!”

“你骗人!你不敢!”

沈忠毅咬牙道:“有什么不敢?亲家是你举报的,信是你写的,证据确凿!诬蔑文物修复人员,你这是原则性错误,背离了无产阶级思想!我就不信了,这些材料交上去,这婚还能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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