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丞渊抬眸看了眼来人,不紧不慢的搁了手中羊豪,起身迎了两步,笑道:“二殿下今日怎么有空……”
“傅丞渊,你办的好事!”不等他把说完,二皇子便有些气急败坏的上前质问道:“你是如何承诺我的?你当初说的是,这场局,傅云弈必死无疑!所以我才会愿意蹚这趟浑水。可为何他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若他日傅云弈查到是我的人动的手,你这是要治我于何地啊?啊?傅丞渊!”
“殿下稍安勿躁。”相比二皇子的急躁,傅丞渊则显得从容镇静得多,他耐着性子与二皇子解释,“这个结果亦非我所愿,傅云弈此番之所以能够侥幸逃脱,全因他身旁有个谢寒。但请殿下放心,我……”
傅丞渊才刚开口就又被二皇子强势打断,“放心?你要我如何放心?”
“我不管什么原因,我只知道,经过这件事,我是该重新考虑考虑,景王府你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做主!”正在气头上的二皇子,哪里有那个耐心听他解释。
前太子失德被废,夺嫡之争早已打响,曾为永昌开疆扩土,打下半壁江山的景王府的态度至关重要。
若非老王爷不理事,傅云弈又不买他的账。他又如何会找上傅丞渊,欲助他除去傅云弈拿下世子之位?
只是事实证明他不但压错宝,怕是还要惹来一身骚!
二皇子双眸微眯,眼里全是算计,为今之计唯有立刻与傅丞渊撇清关系,又或者先发制人,在傅云弈查到他之前,先把傅丞渊推出去揽下所有。
说不定傅云弈还能念着他的一分好,他日朝堂之上……
“殿下想弃了傅某?”傅丞渊似笑非笑的朝二皇子看过去,扫过二皇子被拆穿后来不及掩饰的惊愕表情。
二皇子心头一惊,嘴里当然否认。
是他大意了,这里毕竟是傅丞渊的地盘,虽然不是什么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不过紧跟在二皇子身后的护卫,左手已悄悄按向腰上的佩剑。
“呵~”傅丞渊低笑出声,从容转身,踱去身后不远处的矮案前坐下,优雅的牵着袖子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殿下当然可以选择弃了傅某。”嘬了半杯茶水,傅丞渊才又不紧不慢的回头笑看向他,“只是殿下想过没有,若傅云弈查明真相,难道还妄想他日夺储之争,由傅云弈把持的景王府能够成为殿下的靠山吗?”
此话一出,二皇子登时满脸难堪。
便听傅丞渊既轻且缓的声音再度响起,“能助殿下达成心愿的只有傅某,在殿下主动召见傅某的那日起,殿下就已经没得选了。”
“傅某与殿下同乘一条船,如今船已出海,殿下没法上岸了。”他说着又取来一盏空杯,斟了七分满。
二皇子双眉紧拧,俯身按住桌沿,咬牙切齿的恨声问道:“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呢?”傅丞渊牵着袖子,按住杯底将茶盏推向他,唇畔笑意沉沉,“殿下怎么忘了,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二皇子按住桌沿的手,松了又紧,最后咬着后槽牙,深深看他一眼,道:“好,傅丞渊,本皇子就再信你这最后一回!”
话罢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戴起帽兜,领着侍从扬长而去。
玄墨一般的斗篷被夜风吹得鼓动起来,蹬上马车前,贴身的护卫忍不住道:“殿下,那个傅丞渊实在太过嚣张。”
二皇子目光阴狠但又无可奈何,打帘钻入马车。
不论心中多么气恼,但却不得不承认,有句话他说的没错,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别想抽身事外。
书房内,配剑的侍者从内阁的帘幔后转出来,心有余悸的说道:“主子今夜这步,走得太险。”
“有何可惧?”傅丞渊却笑,烛火映照下的眼眸光华闪耀,语气依旧是那股漫不经心的调调,“剥去那层外衣,二殿下亦不过是个趋利避害的小人而已。”
☆、难堪大任
第二天醒来时,林玥儿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九位姑娘,仍旧有些恍惚。
若不是知道且确定便宜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真要忍不住怀疑,这些都是自己流落在外的亲姐妹了!
不过看到她们手腕上系着绣有数字的锦帕后,好歹清醒了一点。
她昨日试探观察了一整个晚上,并没有从这些姑娘里找到最贴近原著女主的存在,于是她捋了一夜,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怕是不小心抢了原著女主的戏份了,这才导致剧情出现了偏差。
昨晚她想了很多,自己被喂了毒药,跑也跑不了了,何不顺势而为?
仔细想想如果自己走原著女主的老路去到傅云弈身边,简直不要太妙,届时里应外合不就能够轻松粉碎大boss的计划,并顺利扭转结局吗?
不过今早醒来后,看着满屋子的‘林玥儿’她注意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她们这些人里,只有一个人能够成为‘林玥儿’,然后被送去傅云弈身边。
而那个人,可不是一定就是她。
她是需要努力争取,才有可能得到‘林玥儿’这个角色的呀!
院子里摆放着十张小案与矮凳,她们穿着一水的裙衫,挽着相同的发髻,端端坐在小案前听课。
昨日替她系帕子的老嬷嬷,在简单介绍过‘林玥儿’的生平后,开始教大家制胭脂、调水粉、学化妆。
基本的模式就是,早上学习柔弱的举止,下午练习蹩脚的绣工,晚上则是压腿练舞。
她们同吃同住,时间一日复一日的流逝,期间林玥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眉目含情的男人。
恍惚间,林玥儿有种自己在参加夏令营的感觉。
“要说绣工最好的,还数十姑娘。”
身畔嬷嬷的声音把她飘远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老嬷嬷欣慰的朝她笑了笑,顺手拿起她绣得不伦不类的刺绣,取下绣框里的帕子后,就又往回走去。
等她走回讲台的位置后,拧着眉毛对着众人教训道:“昨日的白兰花,你们照着图样绣,绣得都还算不错。今日换成芙蓉花,虽然没有图样照着临摹,可道理就是那么个道理,你们一个两个,怎么就不懂变通了呢?”
“你们都给我好好学学十姑娘,”老嬷嬷说着一手捏着帕子一角,高举着向众人展示林玥儿绣的那朵‘芙蓉花’。
她指着帕子中间糊成一团的线,目光严肃的从每一个人的面上划过,“如何不显刻意,又是如何一气呵成,不要以为刺绣是什么简单的事!”
说罢不由拔高声量,语气带了几分怒意,“瞧瞧你们绣成什么样了?除了十姑娘,哪个不是一眼就能瞧出绣的是芙蓉花?”
底下有人三三两两开始小声抱怨,故意绣得蹩脚可比绣出花儿来,要更花心思与功夫,可太难了啊!
林玥儿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闹个满脸通红。
她看着被嬷嬷捏在手里的那方锦帕,心情有些复杂,一个不小心与嬷嬷对上视线。
老嬷嬷对着她和蔼一笑,“十姑娘,你来教教大家这其中的技巧。”
林玥儿:“……”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她能怎么办?她只能一通胡扯!
入夜后,老嬷嬷将今日绣着芙蓉花的十条锦帕盛到傅丞渊面前。
傅丞渊扫视一眼,直接挑中林玥儿绣的那条,盛于掌心观摩,“不错,这条是……”
嬷嬷忙躬身回道:“这条是十姑娘绣的。”
“她。”傅丞渊轻笑出声,对她印象挺深。
紧接着视线又落回锦帕,语气是掩不住的满意,随后问向老嬷嬷,“嬷嬷以为,她如何?”
“十位姑娘里,数十姑娘最为突出。”老嬷嬷如实禀报,只是说到最末,脸上带上一丝为难。
“怎么,”傅丞渊看在眼里,挑眉又问,“她有何不妥?”
老嬷嬷愁着脸解释,“十姑娘样样拔尖,只是舞技实在难堪大任。”……
在模仿自己这件事上,林玥儿显然占了天大的便宜,就连老嬷嬷对她的评价都是极高的,但林玥儿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因为原著女主是在夜宴中以舞姬的身份与傅云弈有了首次交锋。
可跳舞这件事是讲究天分的,而腰肢不够软,拍子踩不对的她,显然没有这个天分。
明日,就要从她们十个候选人里挑出最优秀的那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