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刚才站着说话的位置,又想到傅云弈说旬假那日看到自己的事,她思索了一下,那日傅云弈看到自己,就说明自己在放药包的时候,他很可能就在门后,那样的话他们当日的距离不就在四米以内?
难道是自己一开始就弄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四米安全论,遇见傅云弈是否触发剧情,根本就是随机?又或者说,是否触发剧情,在时间线上早已安排得明明白白,自己躲或不躲其实根本没有意义?
仔细想来,或许真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燕洐没把门的嘴,当天林玥儿就兴师问罪去了。
燕洐闻言心虚的飘开眼,“我是答应要保密的,可傅云弈他套我话。”
林玥儿无可奈何,想到那日当他面‘承认’自己喜欢傅云弈这事,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你该不会什么都说了吧?你告诉傅师兄我喜我喜……”
“怎么可能。”燕洐连忙反驳,抬手做了个缝线的动作往嘴上一划拉,正色道:“我一开始是没有防备,后来反应过来了,他可休想再撬开我的嘴!”
林玥儿可算松了一口气,问他正事,“傅师兄的娘身体怎么样?”
闻言,燕洐的脸色不太轻松,“似乎是陈年旧疾,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爷爷说不太乐观,或许,没剩多少日子了。”
他挠挠头,觉得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太好受,“我担心傅云弈一时接受不了,所以让爷爷缓一阵再委婉的告诉他。”
真的改变不了吗?林玥儿默默无言,此刻心中产生更多的是,面对慧娘即将逝去的生命,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
燕洐与林玥儿两人怀着同一个暂时不能和傅云弈说的秘密,于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两人总想为傅云弈做点什么。再加上三人同为西林书院学子,于是三个人的关系在短时间内迅速拉近。
虽然每次接近傅云弈,林玥儿都有些战战兢兢,但幸运的是,那日后一直没再触发剧情线,于林玥儿而言,这实在是件好事。
一日燕洐因为吃错东西闹肚子,告了一日假在家休息,放课后林玥儿特意去益寿堂探望,到那儿后才发现傅云弈也在。
燕老大夫带的小徒弟齐甜,见她来了直接领她上后院找燕洐。才入后院迎面就看到傅云弈往外走,两人打了个招呼,林玥儿才知道傅云弈不是正打算离开,而是被燕老大夫叫出去了。
就在此时身旁传来砰的一声响,林玥儿转头就见忘记看路的齐甜在柱子上撞红了脑门。
齐甜捂了捂额头,趁机再多看傅云弈两眼,等瞧见不影子了,她情不自禁喟叹道:“傅公子长得可真好看,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话罢才发觉失言,又悄悄凑近林玥儿对她解释,“玥儿你别误会,我就是单纯欣赏,绝不和你抢。”
林玥儿有点被呛到,她知道齐甜这话什么意思,那日她对燕洐谎称自己喜欢傅云弈,忘记避开周围的人了。
差点就要脱口一句‘抢吧,若能抢走我跺只猪脚感谢你。’不过这句听着像挑衅,其实是诅咒的话,最终还是被林玥儿咽回肚子里去。
“不用顾及我。”
“不不不,”齐甜摇头,“远观就好,远观更美好。”
等把林玥儿送到燕洐房门口,齐甜就回药堂了。
屋里燕洐正趴在床上捏着根笔杆子挠后脑,见林玥儿来了,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趿鞋下床迎上来,精神头不知有多好,哪里像个病患。
林玥儿把怀疑写在脸上,眼珠子在他肚子上打转,“你病了?”
他嗨了一声说早好啦,接着贼兮兮又笑,“好不容易闹回肚子,不用来请假多可惜。”
话罢又恨恨指向床上的卷子,“可西林书院简直惨无人道,居然让云弈把今日堂上的课业带回来要我完成!”
林玥儿瞄了眼那卷子,没落下几笔。忽然想到,方才傅云弈说是燕老大夫叫他出去这事,她问向燕洐,“你爷爷叫傅师兄出去,是不是要告诉傅师兄真相了?”
燕洐的表情都跟着变得凝重,“嗯。”
两人相顾无话,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林家生意
傅云弈回来时,面上神情并不像他们以为的悲痛或是奔溃。相反,他表现得很平静。
在看向他们两人时,还努力的牵了抹笑,只是他自己大概不知道,那笑显得有些勉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玥儿发现傅云弈是个更愿意把心事往心底藏的人,这样的强颜欢笑令人有些心疼。
两人都不是会安慰人的人,张了张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都闭上。
反倒是傅云弈最先开口,他笑着问燕洐,“有哪里不明白的地方,我再讲一遍?”
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燕洐挠了挠脖子,“家里的毛笔都被我用得有些秃,云弈,要不你陪我去挑几支笔先?”转头又对林玥儿挤眉弄眼,“林师妹,你也一块去呗。”
林玥儿接受到信号,知道燕洐是想领傅云弈出去透透气,所以连忙附和着说好呀,“我正好也打算买支细毫。”
傅云弈没有拒绝,于是三人与燕老大夫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说好了是去买笔,结果燕洐带着两人专往小吃摊前逛,这买一点那买一点,很快燕洐自己的手就拿不过来了。
傅云弈和林玥儿都分别帮着拿了一点。
林玥儿挤在燕洐旁边小声问:“你干嘛?”
他小声回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愿意多吃点东西,我想大家应该都是这样吧。”
林玥儿觉得寻常时候是这样,但这事也分具体情况:“傅师兄都没动,我看傅师兄现在似乎没什么胃口。”
“那怎么办?”燕洐也苦恼……
两人交头接耳,一时忘乎所以,显得鬼鬼祟祟。
身后的傅云弈终于说话了,“燕洐,不去买毛笔吗?还有玥儿。”
两人双双回头,异口同声,“去。”
到了墨斋后两人装模作样的挑起毛笔来,林玥儿眼角余光扫见傅云弈在摆放墨块的地方挑墨块,注意到他先是拿起一块精制的油烟,犹豫一下又放回去,最后拿了一旁普通的墨块与画纸一块付了钱。
林玥儿看在眼里,想起之前在傅云弈家门外拦下的郎中说过的话,傅云弈为维持生计靠作画换取银钱。
林玥儿虽然不懂画,但也知道,一幅画想要卖个好价钱,除了作画者本身的能力外,最重要的便是作画用的墨。
精墨与普通墨的价格差了十倍之多,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虽然对于傅云弈来说,选择精墨是一个不错的投资,但在画作卖出去变现之前就花光全部积蓄,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这边林玥儿与燕洐也挑好了毛笔,付完银子后,林玥儿伸手捏了捏荷包,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
虽然林家每个月都会给她月银,但并不多,而且原主基本都是攒够半年一起交给便宜娘保管。
好在林玥儿穿过来时原主没来得及把攒起来的月钱交出去,所以林玥儿这段时间才拿得出钱帮助傅云弈,说到帮忙,燕洐也出一份力,但饶是如此,近来荷包还是有些吃紧了。
又捏了两下荷包,林玥儿想,不过买一块精墨还是够的。
所以出了墨斋不远后,林玥儿又借口悄悄回去一趟买下了精墨,付钱时燕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买什么呢?”
吓得林玥儿以为傅云弈也跟回来了,手忙脚乱的把包好的精墨往腰上塞。原意是打算塞腰带里,结果一下怼到香囊里去了。
回头没看到傅云弈才算松了口气,“没什么,你怎么也回来了。”
“噢,”燕洐看她一眼,掖着藏着,“我也有样东西忘了买,林师妹你快出去陪云弈,他一个人等着多无聊。”
林玥儿出来后没多久燕洐也出来了,林玥儿看准时机把香囊里的精墨掏出来,悄悄放进傅云弈装墨块与画纸的纸袋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总之那个当下,燕洐与傅云弈都没有发现。
等她做完没多久,就发现燕洐毫无技术含量的一直往傅云弈身边挤,她在一旁看着,一下子就猜到他刚才悄悄摸摸买的是什么了。心想这样正好,自己能够更好的撇清关系。
几人最后在岔道口道别,那些零食吃掉了一些,剩下的全由燕洐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