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倾咽了咽口水,要说吗?真的要去说吗?说了之后,那虞川肯定会很开心了吧?可自己呢?难不成真的要让他去爬床?
其实这段日子虞川对他挺好的,好吃好喝的待着,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对虞川的态度比较过分,可虞川从没有真正的苛责他。
他觉得虞川真的很温柔。
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真的会让他很舍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在里边难受。
可他若是去说了,那这个暑假,不就是个笑话?他的那些拙劣的,矫揉造作的表演,会永永远远成为一个笑话。
外面有风吹过,后院的小竹林摇摇曳曳。
他咬牙道:“陈叔,麻烦您再去催催,实在不行,您再想想办法,看怎么让医生快点过来。”他看向孔子恒,恶狠狠道:“我看你这么闲,不如你骑自行车去把医生接过来!”
孔子恒虎躯一震,颤颤巍巍道:“算,算了吧,你要不考虑考虑?睡个觉而已,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我哥对你不错吧,小小报答一下你都舍不得?”
“倒也不是舍不得,就怕你哥碰了我之后后悔,那我不是吃力不讨好?”他转了身,阔步往后院迈去。
回来的时候手里捏了片竹叶,看也没看孔子恒一眼,径直往书房的方向去了。孔子恒当他是想通了,还招呼着陈管家让他过来看热闹,可苏南倾却只站在门口。
“你在里面吧。”苏南倾细细捋着手里的竹叶,青葱翠绿的叶片上面带了些软软的小毛刺,他内心有些纠结,“你……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内心觉得有些忐忑,却始终没敢推门进去。
“我想告诉你,我……我……”
“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里面传来声音,是虞川贴着门在说话,他就在门边。
苏南倾精神一紧,单手敲门道:“你还好吗?”
“回你房里去,别出来!”虞川嗓音沙哑地吼他,虽语气凶了些,可却弄得苏南倾心里涩涩的。
他低头看着指尖的竹叶,“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苏淮今天给你带的曲子啊?要不,要不我吹给你听吧?”
若是就这么吹了,虞川一定能明白他的身份,可他不是怎么的,嘴里竟又冒出了一句,“我听了几遍,会了,好简单的,我吹给你听吧。”
门内,忽起忽落的心情来了好几场,虞川淡淡地嗯了一声,手里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借着这点痛感,他强忍着想要开门出去把门外那只一点戒备心都没有的小东西给扒干净的想法。
可是不行,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都不行。
会让他受伤的。
门外传来简单的曲调,虞川坐在地上,疲惫地将两只手叠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自然下垂,血顺着无名指指尖往下滴,他的衬衣散脱了几颗扣子,明显可见的喉结滚动地急躁。
苏南倾那首曲子吹得差,但幸好调子是对的,虞川还有些迷糊,只当这孩子的确在这方面有天赋,又加上这曲子并不难,听几次就会也不是不可能,可听着听着,就听完了。
那些深刻到骨子里的回忆又在他脑海里过了一圈又一圈,他很想就把门外那个当做他的小将军给睡了,就把这一切当成梦,他不想醒了。
那熟悉的像是刻在脑海里的曲子又一次响起,一遍遍地,就像孩子在用这种方式来安抚他,不仅没有警惕性,还贴心的很,他闭着眼睛,就这么听了下去。
一两遍,三四遍,忽然间他骤然睁开眼睛,瞳孔一瞬间缩小。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想要站起来,想要开门出去仔细听听,这首曲子究竟有什么不对。
当苏南倾再一次吹完一整首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苏南倾的流畅度太高,说是刚刚学的,可是,可是苏淮带来的那首曲子并不完全和记忆中合得上,而苏南倾吹的这个,似乎就存活在他的记忆力,一个音符都没有变化。
他可以无数次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首曲子完整的调子,可这种鲜活的熟悉感是无可取缔的。
他鼻头一酸。
是真的,原来,不是梦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风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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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陈叔, 拜托你,让南南回房间,别让他出来。不论我怎么求你, 都别让他出来。”
“我很好,没事,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冷静一下。”
早晨七点, 闹钟尖细刺耳地将苏南倾从梦中唤醒,他几近艰难地将耳朵捂在被子里,可闹钟一刻不停, 不将他吵醒誓不罢休似的。
他早晨就是起不来,房间四个角落分别放了四个闹钟,还是要靠人脸识别才能关闭的那种,若是不去关, 这玩意儿能闹到昏天黑地, 直至没电了才会停。
四个闹钟,立体环绕,吵得苏南倾崩溃地要命,他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手指伸出被子将手机拿来。早晨八点半,第一节 早课,他最讨厌的就是上早课,尤其是在前一晚熬了夜的情况下,他的眼皮简直像是用强力胶粘起来的,使尽了力气才勉强睁开,顶着杂乱的头发和像是要炸开的大脑, 扑向房间四角去关闹钟。
在关到最后一个时,他终于还是清醒了,睡眼惺忪地去洗脸刷牙,收拾书包。收拾到最后一本书,他逐渐清醒的大脑这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想清楚。
虞川最后,究竟怎么样了?
他只记得,当时已经很晚了,医生来了之后,虞川怎么都不肯开门,直说让陈管家将他弄回房间,不然是不会让医生进去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虞川会这么倔,难道真是害怕见了他这张脸,忍不住底下那团火?
这样想起来,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了,几乎是跑着到了楼下。
“哎,先生这么着急做什么?”
陈管家急急忙忙迎过来,表情轻松和善,这么一看,苏南倾悬着的心就放下了,虞川想必是没事的。
“他呢?”
“休息呢,昨晚折腾的有些累。”陈管家将早饭给他摆好。
苏南倾点点头,“那就好。”
他想起苏淮,就问:“那蠢东西,虞老板是怎么处理的?打一顿扔警局?还是找人给他埋了?”
陈管家当他开玩笑,说不至于,没让人给他埋了。爱而不得的人也许彼此能够相互理解,虞川只说了以后两人再不来往,便让人送了他回家。
苏南倾心疑,觉得虞川是不是傻,这事要搁到他身上,还不得让苏淮脱层皮,当即就表示让陈管家把地址给他,捞捞袖子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陈管家催促他快些用早餐,好让司机送他去上课了,念念有词道:“若这事搁到您身上,莫说您不放过他,虞总恐怕是要让他下半辈子都过不好。”
“他唯独对自己狠心,是舍不得您掉半根汗毛的。”陈管家今天说话无不是这些,句句都显得话中有话。
苏南倾却没有体会出其中的意思,知道虞川没事,看了眼时间,发觉不早了,这才匆匆忙忙地用了早饭。
他可是铁了心要靠自己考进公司实习的,就算上课实在听不下去要打瞌睡,那他也是要挣扎一下的。今天他准备了双份的风油精,甚至准备了湿巾,想要倒个半瓶的风油精上去,他不信都这种程度了,他还是要睡着。
早上没见到虞川,虽说有点可惜,但今晚是肯定能见到的,到晚上再问问虞川的状况也不迟。在车上的时候,他又想起昨晚虞川不太清醒的时候,疯狗似的抱着他啃,他暗笑,倒不觉得自己吃亏,甚至觉得虞川那性子,肯定是苦恼得要命,肯定比他尴尬多了。
苏南倾:“阿成,要是我睡着了,你记得叫我!”
李成:“好!”
某老师:“上课睡觉都醒醒哈!最后一排那两个怎么回事?昨晚邀约一起偷牛去了吧!下课铃声都听不到吗!”
苏南倾看着已经干掉的湿巾,上面风油精味还挺浓,熏地人睁不开眼睛。而李成也揉着眼睛醒了多来,咂咂嘴问:“噫?下课了啊?”
“是……”苏南倾答地疲软,悲愤地将湿巾揉成了一坨,一抛物线的形势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框里,抽搐一笑:“说好的叫我呢?怎么连你也睡!”
李成尴尬地揉着脑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昨晚有个额外的工作,两点才睡的,今天实在扛不住了。”说完还像是没睡醒,懒懒打了个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