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充足的睡眠,他在人群中显得精神奕奕,一双黑眸亮若寒星,反倒是蒋东岐一如既往的萎靡不振,拿着资料不撒手。他的表现在今天并不算突兀。
江听有些紧张,他没想到自己本意只是想让云桑上钩的小东西,最后竟引起了不小范围内的轰动。一路走来看到如此多人手不释卷,他颇有些心惊肉跳,很想站出来说:“别背了,那都是假的!”
“我只是想坑云桑一把,那些都是假的,你们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吗?”
怪也怪他想报复的心思太强烈,于是以假乱真水平做得太高了,那些人翻来覆去,显然看入迷了,为了高分都努力冲了,江听完全不敢阻止这股风气,只能咬了咬唇,期望宋阳不要出卖他。
宋阳本人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假的,被云桑拒绝后,他憋着一口气干脆自己看了,然后越看越上头。他本来成绩也不过中流水平,但复习了那么久后,他觉得这一次进红榜应该稳了。
考试铃声响,众人陆陆续续进入考场。
一名男老师发起了考卷,底下乌泱泱的同学都盯着他慢吞吞的动作,对着他手里的卷子双眼冒绿光,脸上写满了急切。
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极具感染力,让男老师惊讶地挑了挑眉,忍不住道:“你们别急,老师马上要发完了。”
一拿到试卷,蒋东岐立刻翻了起来,倒数如他还是第一次那么期待考试,几乎心急火燎,生怕这几天翻来覆去记忆的东西,在老师慢吞吞发卷子的这几分钟又给忘了。
可当看清试卷后,他有些懵了,试卷上的大半考点非常陌生,他甚至有点想举手问老师是不是发错卷子了。
但到底他还没那么傻白甜,他拿着一只笔,对着完全陌生的试卷游起了神,整个人呈现一种呆滞状态,最后他还是不信邪,继续一字一句的读题,努力想找出他这些天看的内容。
他的动作有些猛,吸引了讲台上男老师的视线,对方放下喝水的保温杯,敲了敲桌子道:“有些同学,做不出来不要折磨试卷,拿试卷发脾气。”
蒋东岐脸色顿时爆红,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男老师,发现对方果然也在注视他。
这下他不敢放肆了,拿起笔对着试卷,面上假装在认真答题,实则心下慌得一批,怎么说好的重点都没考呢?!!
选择题范围也不对,明明复习了那么多,蒋东岐要抓狂了,只好从文具袋里拿出橡皮擦,临时制作了一个骰子,继续走以前的套路——靠运气盲选,大题随缘。
大题都不会做,先写一个“解”字吧,好歹能有一分。
就在蒋东岐抓耳挠腮之际,他不忘朝云桑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脸色镇定,手中的白金钢笔一刻不停,衬着那看上去会发光的白色衬衫,对方不像是学生,而像是什么从容的精英人士。
他盯的目光有些久,然后就看到云桑翻面了,在刷刷刷写第二面,这让他跟见了鬼一样。
经过几次“参考答案”的洗礼,他知道云桑应该很厉害,但亲眼所见,才发现他磕磕巴巴纠结不出的题,人家唰唰唰就写完了。
别人当他在瞎写,可蒋东岐知道,云桑肯定不是瞎写,最后连老师都被对方吸引过去了,站着课桌前,欣赏对方的答卷,眼中时不时闪过几分惊讶,他出的试题难度只是中等,但他故意设置了那么多陷阱,对方竟然一个没踩,甚至还提出了极为奇妙的解题方式。
他已经猜到了单科最高分花落谁家了。
可其他人因为考试失利,完全无心关注老师,整个考场弥漫着一股低迷的气氛。
考试铃声再次响起,象征着考试结束,很多同学立刻起身往教室外冲,他们早就憋了满肚子的火,急于找地方倾诉。
男老师慢吞吞地收卷子,察觉到这一幕后再度挑了挑眉,“大家别乱跑,半小时后还有一场考试。”
他把收起的卷子弥封,回到了办公室,其他老师手脚比他快的,已经坐在椅子上休息了,正闲聊:“怎么回事,我感觉我监考那个班的学生,卷子发下去一个个都魂不守舍的,我看了一下试题难度,王老师出的卷子也并不难啊。”
“我那个班也是,大半人心思浮躁抓耳挠腮的,这群孩子有些奇怪。”
“确实不难,我监考的那个课室有个姓云的孩子拿了满分。”姓王的男老师慢条斯理地拿起保温杯接水,仔细想了想他那个班,种种特征也对上了。
老师们摸不着头脑,殊不知学生在走廊和厕所隔间里群情激愤,一个个情绪都要炸了。
“怎么回事,那打印出来的重点资料,我辛辛苦苦背了两三天,说好的必考点呢,怎么一道都没有考到?!!”
“为了背那玩意儿,我昨天晚上熬夜到五点!结果就考到了一个选择题???”
“这重点难道是假的?”有人提出了合理的质疑,“有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成绩,故意放出假重点迷惑大众,让大家成绩下降他好渔翁得利?好家伙,这手段太高了,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啊!”
“下场考试再验证一下,大家就能知道答案了。”
众人闻言觉得有理,纷纷理智地散去。
等到语文卷子发下来,发现全然陌生的古诗词填空和古文阅读翻译,不少同学情不自禁地从嘴角挤出了几声冷笑,眼神更是露出三分讥讽、三分薄凉和四分果然如此。
台上的老师:???这群孩子什么情况?
厕所隔间内,当时正好目睹了那场对话的江听,脸色都吓白了,心脏紧张得扑通扑通乱跳,脑袋里的思绪也乱作一团。
一旦真相暴露,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这些愤怒上头的同学撕成碎片。
第12章 据说我是豪门小可怜12
江听他自认为自己的预感是准确的,在几年前,随着他五官长开,他发觉自己跟江博涵、付美瑕长得越来越不像,而保姆对自己的态度却高高在上充满施舍,偶尔还吐口出一句“如果不是我,你也享受不了这么多年的富贵”,这些迹象让他暗暗心惊,早有警觉。
但他一直装聋作哑,在付美瑕和江博涵面前表现更加乖巧,两人果然对他更好了。正是他这份未卜先知,于是哪怕身世暴露后,云桑回到家,但两人也没有因此冷淡江听,只是把这份关心匀了一份出去。
虽然就是这么一小份,已经让江听心如刀割了。
但不可否认,他的预感有些时候能保护他,于是江听他拿出手机,挤出一些眼泪和伪装的笑容拨打了一个电话。
南城同学憋憋屈屈地考了两天的试,从白天考到晚上,等到考完了九门后,他们终于有时间找人清算,心中那股怒火不需要浇油就已经足够沸腾。
他们顺蔓摸瓜,从最开始传递消息的同学、和最早去复印资料并整理出文档的同学嘴里,很快就挖出了宋阳的名字。宋阳这个名字在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有些忌惮,但仗着人多势众,还是决定去质问一番。
殊不知宋阳本人也是如遭雷劈的一员,背的全都没考到,他气得要爆炸了,终于意识到他应该是被江听给坑了一把。
他想去堵江听,却被同学反堵在了教室,他们把宋阳当成罪魁祸首,质问他为什么到处乱传假重点。
宋阳呵呵冷笑两声,毫不犹豫地把江听的名字给卖了。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江听如果不愿意给他重点,一开始完全可以拒绝他的要求,宋阳他又不会多做纠缠。既然不愿意给、也不想拒绝,那为什么要给一份假重点,被戏弄的感觉让他很不爽快。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思维在第一层,而江听其实在第三层,真实用意是想借他的手坑云桑一把,只是在操作过程中弄巧成拙了,阴差阳错连累了其他人。但就算宋阳知道了,也不妨碍他把错全部怪到江听身上。
大家一听,立马又去找江听,途中有不少同学帮江听说好话:
“江听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八成有什么误会。”
有人反驳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跟各科老师关系好,能时常看教学大纲,除了他谁还能做出这一份足够以假乱真的重点资料?”
“可他已经是年级前五了,他有什么必要这样做?宋阳一个校园混混,他说是江听就是江听,他的可信度有多高?如果你们污蔑了好人,我希望你们能给江听道歉!他成绩很好,没有必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