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拍一下我,就感觉活力满满呢!”面对于榕雨的话语,云晓祁笑了笑说:“我看是你还没睡醒吧!”他晃晃悠悠地转身下楼,摇摇晃晃的样子让于榕雨担忧地问:“你真的没事吗?”云晓祁背对着比着“OK”的手势:“不去吃早饭吗?我先去吃了啊!”
海面暗蓝蓝的一片,因阴天的缘故,使它没有任何的光彩,一副冷冰冰病怏怏的状态。于榕雨赤足踩在沙子里,潮水浸入到沙子里,带着海水特有的冷冽。她沿着海岸留下一串串脚印,灰蒙蒙的天空,正对着这片暗暗的海面,某种颓废的意味呼之欲出。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摄下海平面和天空交映的画面。灰败的照片落在她的相机里,她茫然地面对着海面,任凭海风一寸寸地侵蚀着她的发。
于榕雨站在泥沙里,海水不断地拍打着小腿,她仰望灰色的天空,有一种被时空定格在原地的感觉。为什么呢?自己睡得太久了,在空白的梦境中,总能听到一个人对着自己絮絮叨叨。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是父母吗?是男友吗?还是医生呢?
一滴水砸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是雨水啊!天气预报好像没有说今天下雨啊!于榕雨回望着远处的大石头上,云晓祁趴在石头上睡觉,丝毫没有被慢慢密集起来的雨点所打扰。于榕雨又看向海面,雨滴坠入海面,溅起些许的水花。这场景很美啊!她拿起照相机拍摄了之后,内心压抑没有任何的减轻。她朝着云晓祁跑去:“喂!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躺在石头上的云晓祁,听到急促的喊声,慢吞吞地站起身,看着在雨中奔跑着于榕雨。真好啊!她活蹦乱跳地奔跑在沙子里,与以前无异。这样他就放心了,他擦着脸上的雨水喊:“快点!快点!回去了!”他跳起来对着她招手,兴奋跳起来的样子,像只猴子般活跃。于榕雨笑了起来:“喂!你别像个傻子好吗?!”
坐在旅舍一楼的沙发上,于榕雨清理着腿上的泥沙。云晓祁则拿起拖把,将她弄脏的地板,仔细认真地清理着。于榕雨擦拭着小腿上的泥沙说:“我来就好了,又不是你弄脏的。”“反正我也没事做啊!”云晓祁头也没抬地道。于榕雨一边清理着一边问:“你大学报的是哪所学校啊?!”云晓祁将拖把带去外面的水池清洗,逃避了这个问题。
拖把上的泥沙顺着水流进入了下水道,逐渐变得干净起来。云晓祁把它拿起来,倒挂在架子上等待着晾干。雨水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像极了小时候租住的小棚屋。屋子很小,放着两张床,一张小饭桌,其中一扇小窗户下是搭建的临时厨房,厕所在外面要和几家一起共用的。他站在屋檐下,对于过去的种种的记忆,一股脑浮了上来。
那些从小听到大的嘲笑和白眼,都因为他住的地方吧!所幸的是他从未被这些打败过,穿着廉价的鞋子又怎么样,穿着过时的衣服又怎么样,背着烂掉的书包又怎么样?这些都能成为被人歧视的理由,他有点不太了解。这些怎么样?又怎么样?成为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亦成为父母意外逝世的诱因。无法原谅自己的他,又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形单影只,茕茕孑立,课本里学到的词,竟成为了自己的真实写照。喜欢热情又善良的人,于是理所当然喜欢了于榕雨,在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她的温和与善意,让他成为了比以前更好的人。却因为这一份感情,他又害了她。为什么要任性地逃出房东家呢?就因为被看到了私密的日记吗?于榕雨父母愤怒的脸,指着他的鼻子喝道:“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想不到你这么龌蹉!”
少年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瞬间就崩了盘。他本以为找到了栖身之所,想不到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过活,甚至被连自己的物品,都能被这样翻阅。他逃了,夺门而逃,撞到了正和男友回来的于榕雨。她见到他脸上的泪珠,有点困惑和担心:“怎么了?”喜欢是需要资格的,感情不是可以任意寄托的,一句你不配就判了死刑。门当户对,家世相当的男友,才配得起她的爱情。而自己呢?顶多配得起怜悯了。
逃吧!逃到自己的家里去吧!可是家在哪里呢?一年前在殡仪馆送走了父母,他要去哪里才好?脚步凌乱地走在大街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哦,不对,就是一个孩子嘛!哭,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权利了吧!商场的灯光璀璨夺目,马路上的指示灯,不断地闪烁着。城市里的光芒交相呼应,长长的车流堵在大道上,喇叭声此起彼伏响彻他的耳朵。
第116章 孤独是每个人的城池
眼睛所望之处,能够看到居民小区内灯火通明一片,一盏盏地亮起来。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栋居民楼下,喃喃自语着:“这里都是家,但哪儿也不是我的家。”秋夜漫长,它收敛起了白日里的温度,释放着夜凉如水的寒意。云晓祁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无法入眠地抱住自己的胳膊。
记得住在小棚屋的时候,冬季房子里总是特别的寒冷。妈妈则会让他在房间里原地跳动着:“运动起来就不冷了啊!”妈妈说着将炉子吃力地提到他面前:“捂捂手吧!”云晓祁把手放在炉子附近,暖暖的热意不多时就袭上了他冰冻的手。外面风雪阵阵,妈妈坐在窗户前,眼巴巴地张望着外面,等待着爸爸的身影。
火光照得云晓祁的脸庞,仅仅一点点的温暖他就很满足了。父母对他最大的欣慰便是,自小便容易满足。他很喜欢这个房子,和事事都讲理的父母,虽然他们很贫穷。他偷偷地抹掉面前窗户上的雾气,期望能够看到不远处房东的家,能够模糊地看到于榕雨的窗户,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雨水被风吹拂到自己的脸上,云晓祁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雨滴已经稀疏了,渐渐地停了。被雨水亲吻过的大地,泥土柔软地踩一脚它便凹陷下去了。“晓祁,你要出去吗?”于榕雨站在旅舍大门口问着他,云晓祁回了头对着她笑:“我想去走走。”“我陪你吧!”她说着找着雨伞,为再次下雨的可能性做准备。“不用了,你的照片需要整理的吧!这个夏天过完的时候,你也要回学校开始学习了,会很忙的。”黏人的云晓祁拒绝了她,这是与记忆里的他有极大的出入。她悻悻地放下雨伞,只能说出一句:“路上小心。”
“聂鸢姐,我明天回去之后就准备出发了。”云晓祁走在无人的海岸边,拿着手机对着阵阵海风道。“嗯,到时候麻烦你了。”听到聂鸢那头的回答后,他安心地回复着。察觉到聂鸢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忍不住地问:“你没事吧?!”
聂鸢坐在房间的毯子上,看着刚做完的策划案道:“在秦风的事情上,我越帮越忙了。可能我跟他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感觉自己害人不浅。”云晓祁沉默了一会儿答:“涉及到了他的过去吗?”聂鸢轻轻地“嗯”了一声,云晓祁那边隔了好久才说:“秦风哥他很讨厌别人干涉他的私事。你让他先冷静冷静吧!他不是表面上那种会恩断义绝的人,他其实心肠很好的。”
“先不说这个了,能告诉我为了填了那么远的学校吗?而且那里的冬天那么寒冷,你还打算提前过去的理由吗?”聂鸢的询问,让云晓祁犹豫了片刻答:“只有这样,才算彻底放过她了吧!我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我真的太克了。”听到云晓祁的回答,聂鸢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整理着自己的桌面说:“说好了,明天下午我就去你那收拾行李了。”
聂鸢挂了电话,寻思着要提醒云晓祁带的物品。熟悉的敲门节奏,令聂鸢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了门,并迅速把来人拉到屋内,锁死了门小声说:“你老公又打你了?”女人举起面前的袋子,害羞地笑笑:“在我工厂附近买的小糕点,很好吃的。你经常帮我,我就买点来带给你吃。”
“你太客气了,我想任何人都不能坐视不理的吧!”聂鸢接过她买的糕点,邀请她在自己的桌前坐下:“我给你倒杯水吧!”女人不好意思地看到她桌上的电脑和一大堆的文件说:“你真厉害。要是我多念一点书,说不定也能做这些事呢!这样的话也不会嫁给现在这个男人,受这份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