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的车程,令聂鸢不多时就陷入了困倦的状态。迷迷糊糊地能够听到车里的音乐声,时而是轻音乐,时而是流行歌曲,时而又是欧美歌曲。聂鸢对这些从来就没有任何的鉴赏能力,现在倒都成了安眠曲,让她沉睡地更快了些。
齐泽跟随着音乐,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似乎心情异常的好。“你是不是那时候出现的时空错乱的情况?”秦风的话语,飘到了齐泽的耳朵里。齐泽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放大了音量,盖过了秦风的话。秦风叹了一口气,摇开车窗任凭田野间荒凉的风吹进来:“我休学了一年的时间。无法面对水,不敢看到阳光,整整一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一年暴瘦了三十斤,最后被强行拖到医院靠着营养剂续命。你呢?齐泽,你呢?你过得怎么样呢?!”
音乐声更大了些,秦风笑得有点狰狞地说:“或许我死了就好了,对吗?”齐泽敲打着节拍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戴上一副墨镜,关小音量说:“你死了多没劲啊!我要看到活着的你,受着过去的折磨,这才过瘾,不是吗?”“果然你一直恨我。”秦风的语气云淡风轻,齐泽捏紧了方向盘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喜欢她?!”秦风目光涣散地看着窗外的枯草黄泥说:“现在的我,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爱。我都忘记从前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你恨着我,我何尝不恨着她。”
“我不许你说她坏话!”车子停在路边,齐泽转过头对着秦风说:“请你下车,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滚啊!”秦风默默地打开车门,下了车独自站在人烟罕至的小路上,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望着天空。绝尘而去的车子,如同他们的年少时光,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当年沸沸扬扬的事件,警察,媒体,看守所,殴打,逼问。。。。。。一样样地浮现在脑海里。十四岁的他当时是怎么过来的呢?秦风回忆的画面里,十四岁的自己,仿佛是另一个人。
当聂鸢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停在了一个加油的服务站。齐泽坐在服务站的凳子上吃着泡面。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下了车问:“现在已经中午了吗?”齐泽喝了一口面汤答:“十一点多,你要吃泡面吗?不爱吃的话,这里的小卖部有饭团和寿司。”聂鸢点了点头打算进店里,脚刚踏进店内,又折回来问齐泽:“秦风呢?是去厕所了吗?”
“他被我扔大马路上了。鬼知道他现在在哪个旮旯里呢?!”齐泽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准确无误地将空碗扔进了垃圾桶里。聂鸢进了便利店,拿了一些食物来到收银台说:“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让他结账。”聂鸢指了指门外的齐泽,收银员点了点头。聂鸢提着大袋的东西走出来,正碰到齐泽要去厕所,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怎么买这么多,晚饭我请你吃啊!”聂鸢笑了笑,没有答话。
聂鸢径直走到齐泽的车前,打开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朝着外面的大马路走去。服务站的加油人员,忍不住喊了她:“那边都没客车经过的。”聂鸢没有理会,拖着箱子走到看不到人烟的马路上。这条路偶尔只有私家车经过而已,难道要这样走过去吗?聂鸢正在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一辆红色跑车停在她的面前,摇下了车窗玻璃:“上车!”
她没有丝毫迟疑地放好了行李箱,一屁股坐了进去问:“你怎么在这里?”驾驶座位上的涂筠啋戴上墨镜,开启了车子说:“有个开发的项目在这块地方,我正赶着去开会呢!”“我要去的地方,大概离你的车程两个小时左右吧!你方便吗?”涂筠啋努了努嘴巴说:“我的比你还远,四五个小时呢!这样吧我送你过去,但是你再怎么回去,我可真帮不上忙了!”
“你能带我一程就很感激了,回去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聂鸢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罐装咖啡,递给她说:“送给你喝的!”她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打开之后猛喝一口道:“你真会揣摩人心,我正困着呢!你就给我送咖啡了。”
第49章 她与他的结局
涂筠啋摇下一旁的车窗,慵懒地对着聂鸢说:“解决了我困的问题,也得该解决我肚子饿的问题。”她对着聂鸢袋子里的饼干扬了扬眉毛:“喂我吃点吧!”聂鸢取出饼干,递了一块塞到涂筠啋的嘴巴里,她心满意足地吃起来道:“聂鸢,如果我是男的,一定把你娶回家了。”聂鸢笑了笑,没有任何回应。
行驶的漫长路途中,聂鸢想了想终于问了她一句:“你现在是一个人吗?”涂筠啋云淡风轻地理了理头发:“自从离婚后一直是一个人,身边的追求者倒是不少。然而我最适应的状态,还是一个人的时候。”“你跟他还有再见过面吗?”聂鸢的话语,让涂筠啋立刻摇了摇头:“没有,最好以后都不要见了。”
“为什么?连朋友都没法做了吗?”聂鸢显然不懂,涂筠啋慢慢地解释道:“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他对我真的算是极致的好了。可那种好活生生逼我收起真实的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本应该是幸福的吧!我却总觉得自己是溺水的人,一直被人扼住咽喉的垂死挣扎感。或许是我基因里隐藏的精神病吧,我太敏感了。”
原来在过去时空里看到的涂筠啋,凌厉的模样从未改变,只不过因为贺知行的爱,藏匿了起来而已。“我可能是只狐狸吧!享受被爱的感觉,藏起自己的尾巴。企图杀了他骗得保险的事情,的确是我亏欠他,甚至是我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如果再次见面的话,增加的不会是旧情,而是不断有增无减的压力吧!”涂筠啋叹着气,聂鸢微蹙起了眉毛:“感情的世界里,看似朦胧的剪不断理不断,实则跳脱出那片烟雾之后,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啊!”
涂筠啋索性打开所有的车窗,让寂静孤独的风全部吹了进来,扬起她们的头发:“没错啊!我想要的不过是此刻的自由!”她加大了码力,疾驰在无人的荒野,让过去都被远远甩在看不到的背后。聂鸢前所未有的欢畅,她痴迷地看着荒野上的些许的杂草,享受着涂筠啋分享给她的自由。
时间流逝于一片片远去的风景,眼尖的涂筠啋看到路边正拖着箱子行走的秦风说:“是来找他的吧!”聂鸢点了点头说:“我就在这里下吧!”涂筠啋减缓了速度说:“就你们俩这样走下去,不得死在路上啊!想晚上冻死在路边吗?”聂鸢以为涂筠啋决定送他们回去,结果她打起了电话:“张总啊!是我!我有两个朋友需要去X城,你能不能派个车来接一下。他们在XX公路上。哦,好好,谢谢啊!”涂筠啋挂了电话:“好了,待会会有人接你们的。”
说话间车子停在秦风的面前,秦风扫了一眼车窗内的人:“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你,太稀奇了。”涂筠啋摘下墨镜,望着正在后备箱拿行李箱的聂鸢说:“不要太习惯一个人对你的好了,失去的时候可是会难受死呢!”聂鸢刚拿下箱子,涂筠啋一踩油门就走了,扬起的灰尘呛得秦风和聂鸢直跳脚。
聂鸢将干燥枯萎的草捏在手心,它们细细碎碎地在聂鸢手心里粉身碎骨了。她松开手,草沫子随着顺风,吹到不见了踪迹。秦风安静地蹲在一旁吃着聂鸢带来的食物,不时瞄着望不到尽头的路,等待着涂筠啋所说的车子来接他们。
涂筠啋和贺知行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吧!聂鸢站在涂筠啋驾车离开的路旁,久久瞧着那段早就看不到涂筠啋的路。每个人的路都是这样吗?匆匆来去,不见踪影。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去一个地方的。那么人一生的经历,意义真的很大吗?活着,又该赋予生命怎样的模样,才是对它最好的敬畏呢?
“聂鸢,谢谢。”正当聂鸢陷入在自己的思想里无法自拔的时候,秦风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茫然地看着站起身的秦风,秦风喝了一口水,不擅长感谢的他,用眼睛望着地面说:“你所做的一切,都很感谢你。你知道我讨厌跟人相处,说话也不好听。我还是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好好相处。”说完他认认真真地对着聂鸢鞠了一躬,聂鸢受到惊吓地连退几步,摆手道:“别别别!你这样我真的适应不了。”
一阵疾驰而来的车子停在他们面前,适时解决了聂鸢的尴尬。“涂总喊我来的,就是你们要回城是吧!快上车吧!”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招呼着他们上车。